醫(yī)院病房里,一束暖暖的陽光打在夏芷洛蒼白憔悴的臉上,海藻般微卷的頭發(fā)散落在肩,嘴角掛著一抹安靜的笑。雨后的房檐傳來一滴滴清脆的水聲,有序而有節(jié)奏地拍擊著。
病床邊,安亞楠靜靜守候,看著她安靜的面容,眼底閃過一絲焦慮和擔(dān)心。
……夢中……
“啪”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打在母親臉上。夏芷洛坐在墻角,手中緊緊地攥著一條晶瑩耀眼的項鏈和一朵已經(jīng)遍體鱗傷的鳶尾,眼神木然地看著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仿佛靈魂被抽走一般。
隱隱中,她聽到了這樣一段對話。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樣對我,難說一開始你就在騙我嗎?”父親近乎絕望地對母親吼道。
“沒錯,我是在騙你,我一直都在假裝愛你,一直都在利用你,因為你可以給我我想要的一切。”母親捂著臉,眼里充滿憤恨。
“哈哈……”父親突然狂笑起來,就好像聽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含笑的眼睛里滑出一滴晶瑩的淚。“你敢說你不愛我嗎?你不愛我為什么要生下小洛?”止住笑,他的眼里盛滿仇恨。
“你認(rèn)為小洛是你的女兒嗎?嗯?夏天雄,哈哈……”母親笑著,仿佛看笑話般,笑容里充滿冷漠的嘲諷。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你說啊!”父親瘋了般地掐著母親的脖子搖晃。母親閉上眼,嘴角掛著寧靜的笑,仿佛等待升天的靈魂,緩緩地從喉嚨滑出:“你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的。”
“為什么?你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松開母親的脖子,父親絕望地看著她,踉蹌地跌坐在地,仿佛連最后的堤壩都在瞬間崩塌。母親看著父親,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痛。
“銀薇,你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你一定是在騙我對不對,小洛她是我的女兒對嗎?”突然父親從地上踉蹌著起來,抓著母親的雙臂拼命的搖晃,眼神充滿了渺茫的等待與期盼。
“小洛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兒,所以你死心吧!哈哈……”拿開父親的手,母親看著他,眼里盡是仇恨與怨恨。母親瘋了般笑著,淚水肆無忌憚地順著臉頰滑落。她的笑容充滿了悲痛和麻木。
笑聲漸漸地由近至遠(yuǎn),痛苦嘲笑的聲音回響在空蕩蕩的屋子。
終于,父親絕望地跪倒在地,痛苦地看著母親遠(yuǎn)去的背影,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涌出。
“吱”一聲急促的剎車聲,仿佛
來自地獄的魔音。
……
“媽媽……”夏芷洛絕望痛苦地從夢中驚醒,額角滲出一層虛汗。
“芷洛,怎么了?做噩夢了嗎?”安亞楠急忙抓著她的手,她的手冰冷的仿佛一塊正在蒸發(fā)的冰塊,掌心布滿汗粒。
“沒事。”蒼白無力的嘴角扯上一抹牽強(qiáng)的微笑,她的眸光夾雜著一種復(fù)雜的苦澀。
“芷洛,到底怎么了?怎么會突然會昏倒在路邊呢?”
“我沒事。”依舊是那個如春風(fēng)般的微笑,掀開被子,想要下床。可……一陣急促的眩暈感使她又無力地癱軟下去。
“芷洛,你干什么?你難道都不知道自己還在生病嗎?”安亞楠抱怨地低吼。
“我只是,想喝水。”她無力地笑著,蒼白的笑容宛如雨中打濕的玫瑰。
“這些我來就好了,你給好好躺著,哪兒都不許去。”說話間,安亞楠已經(jīng)抓起水壺,里面沒有流淌出一滴水,仿佛茫茫沙漠般的干涸。她懊惱:“芷洛,你等下,我去取水。”
“嗯。”她微笑著點點頭,透過虛掩的門,看著安亞楠的背影逐漸消失拐彎處,唇邊的笑容瞬間化為憂傷的陰影,眼神悠遠(yuǎn)地轉(zhuǎn)向窗戶,眼角的余光淡然地閃爍。窗外透進(jìn)來一絲微微的曙光投在清涼的地板上,為這個有些陰冷的病房帶來一絲溫暖。
日復(fù)一日的細(xì)水長流,年復(fù)一年的心如止水,她本以為可以很好地過生活,可是……對愛她的爸爸,她總是冷眼而視甚至冷漠地疏遠(yuǎn),這一切都證明她未曾忘卻那段痛苦的記憶。
眸光有些黯然,她努力地?fù)沃酆煟瑴I水濡濕纖長幽黑的睫毛,心底有種抽痛的苦笑。
病房外。
她的一切掩藏深深落在了安亞楠眼里,她靜靜凝望著夏芷洛,眼神黯然,手中的水瓶不由分地被握緊了幾分。
五年前,她第一眼看到夏芷洛,一個安靜,沉默的人,冷若冰霜的眼眸里仿佛暗藏著一股濃烈的恨意,可是,她唇角的微笑卻將這股莫名的恨意熔化成一種不易察覺的冰冷嘲諷。她難以置信,這不該是一個十五歲女孩該有的情愫。
心底有種莫名的暗涌,她很想知道夏芷洛的故事。
“芷洛,水來了。”收復(fù)心里復(fù)雜的疑問,她決定當(dāng)作什么都沒看到,笑盈盈地推門而入。
“謝謝。”夏芷洛不著痕跡地將目光轉(zhuǎn)移,接過水,唇邊泛起純凈的笑意。
“
芷洛,為什么會昏倒在路邊呢?你想嚇?biāo)牢覇幔俊卑瞾嗛粗胝页鲆唤z異樣。
嗯?她略微失神。
“可能這幾天太累了,不過已經(jīng)沒事了”她微笑,眸光宛若星芒般零碎。“等下就出院吧,這里的味道我可是不怎么習(xí)慣。”她的確很討厭這里,清冷得如同徹骨般的寒冷。
“可是,你還在病啊!”安亞楠詫異地低吼,她可不相信她會沒事。
“我真的沒事。”她淡靜地說著,笑容寧靜溫柔。
“真是……拿你沒辦法。”安亞楠氣惱地瞪了她一眼,她清楚她的個性,所以只好宣布被打敗。
夏芷洛微笑,意識里,那張俊美的臉閃現(xiàn)在腦海,那張模糊的臉卻如同刻骨銘心般,深深印在她的腦海里。為什么那張素不相識的臉會有似曾相識的錯覺,她垂眸,思緒淡淡地凝住。指尖不經(jīng)意地觸碰到一個光滑的物體,恍若衣服的紐扣,她輕輕地拉出來,果然,是一件有些濕潤的休閑襯衫。
恍忽間,上面有著他和她的氣息。
“奇怪,怎么會有一件男生的衣服?”安亞楠好奇地拿起衣服仔細(xì)查看了一番,又順手丟給了她。
“我……不知道。”她昏倒了,的確不知道。
“該不會是你的“救命恩人”留下的吧?不過茫茫人海你打算還給他?”拋出一個與她無關(guān)大礙的問題,安亞楠悠悠地看著她。
她小心地將衣服收起,不讓它有著任何瑕疵和塵屑。
她其實可以丟掉的,正如安亞楠所說,茫茫人海上哪里去找。
剛出醫(yī)院,夏芷洛輕輕地閉上眼,似雨如風(fēng)般的笑容依舊擱淺在嘴角,漆黑幽長的輕輕翻動。雨后燦爛的柔光灑照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海藻般彎曲地秀發(fā)慵懶散漫地垂批在肩。仿佛她正在沉醉地享受著一份遲來的恩賜。
“亞楠。”她睜開眼,淡淡地輕聲呼喚。
“嗯?”安亞楠撇過頭,有些奇怪地看著她。
“你先回去好嗎?我想一個人走走。”她,是在下“逐客令”嗎?
“好吧,反正公司還有事在等著我去處理,不過你要是再昏倒可就沒有人管你了。”安亞楠淡淡地睨了她一樣。
“我還沒那么虛弱好不好。”她笑著。聲音淡定而認(rèn)真,眼神流露出不服輸?shù)木髲?qiáng)。
“那還吧,我先走了,有事打我電話,”安亞楠舒了口氣,打開車門,瀟灑地絕塵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