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刻,他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連番打鬥下來,他已經(jīng)元力無幾,最後一絲元力還用來殺最後一人了。
他在她面前,顯得那麼卑微。
趙天陽頹然地雙膝跪倒在地,虛弱地請求:“郡主,請你饒了我這一次,我願意爲(wèi)您鞍前馬後,做你的奴才。”
“可惜,我不缺奴才啊。”葉青沅搖搖頭,隨手丟了樣?xùn)|西給柳青綺:“這是你空間戒指裡的東西,物歸原主。”
君傾城很有眼色地將捆縛柳青綺的藤條收了,柳青綺被捆著還能站穩(wěn),此刻因爲(wèi)武魂受創(chuàng)後的癥狀都顯現(xiàn)出來,連站穩(wěn)都困難。
可她堅持著,一步步走向趙天陽。
葉青沅給她的她們醫(yī)谷的寶貝捆仙索,這東西已經(jīng)達(dá)到了最低級法寶的境界。
捆仙索雖然捆不住什麼神仙,卻能捆縛住一個人的所有元力。
效果和使用者的能力有關(guān),但以柳青綺武徒的水平能捆縛一個大武師,效果已經(jīng)很不錯了。
柳青綺一步步蹣跚向前,眼中滿是對趙天陽的仇恨。
可是在走到葉青沅身邊的時候,她卻突然發(fā)難,將捆仙索猛地朝葉青沅罩下。
葉青沅手輕輕一抖,一根金針及時飛入柳青綺體內(nèi)。
柳青綺呆立當(dāng)場,她手上已經(jīng)飛起的捆仙索,因爲(wèi)沒了元力支撐,也跟著軟到在地變成一截費繩索。
葉青沅無奈地?fù)u搖頭:“我本想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可你不知道珍惜。那就讓他自生自滅吧,我想你們醫(yī)谷的毒藥,不會讓我失望。”
“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放了我,你。”葉青沅卻不管她的吼叫,而是示意君傾城拖著她,一直走回到他們之前紮營的地方。
熟悉的帳篷還在,可惜他們之中,已經(jīng)死了兩個人。
翠茹是咎由自取。
可鳳姐,死的冤枉。
葉青沅將柳青綺一把丟入帳篷,又想從雷波手中接過鳳姐的身體。
雷波卻一把抱住,不肯讓葉青沅動她分毫。
“她還有氣。”葉青沅開口。
“可是她的脖子已經(jīng)斷了,身體也毀了,她活不了了。”
雷波此刻的心情最是複雜,鳳姐死了,他竟然找不到仇人。怪葉青沅嗎?是該怪她,若不是因爲(wèi)她,鳳姐不會去送死。可是真的該怪她嗎?她也是無辜的,若不是他們火鳳傭兵團,也不至於將她害得那麼慘。
說到底,只能怪翠茹和逐日的那幫混蛋了嗎?
可他們?nèi)妓懒耍P姐卻活不回來了。
她還有細(xì)若遊絲的氣息,也是在回來之前被葉青沅丟了幾針激發(fā)出來的。
可那又如何?她的脖子都被擰斷了。
頭斷了,可還怎麼活?
“我是神醫(yī),你該信我。”
雷波擡起頭,對上葉青沅充滿自信的雙眼。
“你若愛她,就替我守著別讓任何人打擾。”葉青沅堅定的語氣,如一針鎮(zhèn)定劑,讓人心安。
沒來由地,這麼荒謬的事情,他竟然信了。
他不再反抗,任由葉青沅費力地將他懷裡的女人抱走。
鳳姐比葉青沅還高,而葉青沅又受了傷,抱著她的手都在發(fā)顫。
可葉青沅不能鬆手,若是鬆手,她就會掉在地上,脖子上那一根纖細(xì)的血管,隨時都會迸裂。
葉青沅要緊牙,繼續(xù)往前走。
一條樹藤將她托起,輕輕地拖到帳篷邊。
葉青沅微微一笑,沒有回頭,也沒有說什麼。
她知道是君傾城在幫忙,可朋友之間,這句謝謝,就不必了。
葉青沅進(jìn)入帳篷之後,雷波和黃纖纖等人,自發(fā)守在外面,哪怕是再來一個武宗,也別想在他們活著的時候打擾葉青沅。
雖然他們不明白,葉青沅既然要救鳳姐,爲(wèi)什麼還要把柳青綺抓緊去?
另一邊,趙天陽終於跌跌撞撞地尋到了這裡。
前後折騰下來,大半個時辰過去了。
他之前離毒蠍子最近,他被毒液噴濺到的,是他那張自認(rèn)爲(wèi)英俊,實則跟黑烏鴉一樣普通的臉。
而毒液的侵蝕下,他忍不住撓了又撓,最後竟然生生地將自己一顆右眼珠子給撓了下來。
他不甘心啊。
他不想死。
他拼盡全力,朝著葉青沅等人離開的方向追過來。
無論如何,也要求得葉青沅或者柳青綺爲(wèi)他解毒,他不能死,他是逐日傭兵團的少主,是烈日金烏武魂的主人,他還擁有美好的未來,將來帶著逐日傭兵團一統(tǒng)傭兵城、娶最美的郡主、做最高貴的男人。
可是,他撐不住了。
他剩下的那隻眼睛,也是一片模糊,最後栽倒在地。
黃纖纖不忍地看了一眼趙天陽倒下的地方,小聲唸叨:“我們這麼做,會不會太殘忍了?”
“不會。”鐵虎卻難得嚴(yán)肅地告訴她:“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對敵人心慈手軟,就是對同伴的殘忍。青沅若不殺了他們,憑著他們?nèi)畮讉€人,你覺得後果會是什麼?你還記得他們是來做什麼的嗎?
我們實力不如他們,若落入他們手中,我們幾個男人自然是難逃一死,你們幾個女孩子,將會生不如死。”
杜盈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鐵虎說的那種情況,她早就想到了,也是她之前害怕的。
黃纖纖也後怕地咬著嘴脣,憤憤地朝著趙天陽的方向吐了口唾沫:“人渣傭兵團,還不知禍害了多少人,我家青沅是爲(wèi)民除害!”
葉青沅一直在帳篷裡呆了一夜,第二天才將帳篷掀開一個角,只說了一句:“不要動柳青綺。”說暈了過去。
葉青沅現(xiàn)在是透支過度,加上同樣暈了過去的雲(yún)公子,他們這支隊伍註定只能原地紮營。
好在趙天陽那幫人帶的帳篷和乾糧夠多,雷波更是堅定地認(rèn)爲(wèi)鳳姐能活著,所以主動承擔(dān)了所有燒火做飯的活,每天都練習(xí)做烤肉和魚湯兩道菜。
因爲(wèi)若不讓自己忙起來,雷波怕他會發(fā)瘋。
他甚至不敢掀開帳篷去看裡面的鳳姐,他能感覺到她的心跳,這就夠了,他不敢多看,他怕忍不住。
另一邊,鍾易請來了鐵龍親自帶了一隊鐵血傭兵團的人過來,雖然戰(zhàn)鬥已經(jīng)結(jié)束,至少可以清掃戰(zhàn)場,順便在外圍保護他們的安全。
他們幾個都太累了,需要美美地睡一覺。
雲(yún)公子反倒比葉青沅先醒來,他醒來之後,顧不得天地反噬造成的身體痛苦,他只想抱著她。
他怕再一次失去她。
能夠看到她呼吸勻成,甜美地睡在他身邊,一切,就都值得。
“漫長歲月,若沒有你相伴,倒不如,只活這一天。”雲(yún)公子的聲音很輕,如讖語,直入葉青沅夢中。
葉青沅醒來的時候,對上他如星空深邃的雙眼,她只是伸出手,與他十指相扣。
此時,不必多說什麼。
他們的心,貼得很近、很近。
“神醫(yī),你醒了?”雷波的突然闖入,打斷了兩人之間的默契。
雲(yún)公子雙眉輕挑,不爽地掃了一眼雷波。
只一眼,雷波竟然有種生命都不是自己的感覺,連忙低下頭,不敢看他那雙主宰生死的眼。
還是葉青沅反手握了雲(yún)公子的手,他纔像小孩子一樣,負(fù)氣地低下頭,只顧看葉青沅那張生動的小臉兒。
怎麼看怎麼可愛,好想咬一口。
他這麼想著,還真就做了。
只是他怕傷著葉青沅,一口下去,沒用牙齒,只用脣親親貼了一下。
雷波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擡頭,就看到這兩人曖昧的舉動。
他連忙又低下頭。
葉青沅反倒不好意思了,笑著說道:“你別急,我保證還你一個大活人。”
怎麼能不急!
雷波去那個帳篷裡看過了,不但兩人身上都是
血,他的鳳姐連腦袋都沒了,倒是柳青綺被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
若非感覺到鳳姐的心跳還在,雷波差點忍不住做出些瘋狂的舉動。
他就不明白了,連腦袋都沒了,她的心跳爲(wèi)何還在?
可他們之間以心頭血締結(jié)過生死盟約,他就是能感覺到她的存在。這點錯不了。
葉青沅進(jìn)入帳篷之後,就開始細(xì)心地給柳青綺診治,還用了不少療傷和回氣藥材。
如此又等了三天,雷波都快瘋了,卻又不敢問。
直到葉青沅將柳青綺交給他。
“你父親不是不同意你們的婚事嗎?若是失憶的醫(yī)谷大小姐,就沒問題了吧?”
柳青綺輕輕握著雷波的手,雷波想要甩開,卻被她一個細(xì)微的勾指動作生生地停下。
他猛地站定,怔怔地看她那張不再熟悉的、滿是疤痕的臉。
“是你嗎?”
“是我。”
“我?guī)慊丶摇!?
“好。”
“青綺,有些事,我想我們需要聊聊。”葉青沅笑著開口。
“好。”
黃纖纖等人更是一頭霧水,老大救人怎麼最後只救活了柳青綺,反倒是鳳姐死了?老大什麼時候這麼仁慈?
還有柳青綺跟雷波什麼時候勾搭上的?雷波不是癡心鳳姐,都成了整個傭兵城的笑柄了嗎?
還有柳青綺跟葉青沅什麼時候關(guān)係那麼融洽?
可她們兩人就是坐在了一起,就坐在河邊,看著脈脈流水,小聲地說著話。
“謝的話不多說,我鳳姐的命以後就是你的。”
“不,你不欠我,你幫了我,所以我還你的人情,我們兩清了。只是我希望,我們可以是朋友,可以多合作。
醫(yī)谷最近很不太平,你又不會毒術(shù),很容易遭人暗算。你不如就以失憶爲(wèi)由,留在他身邊,他應(yīng)該,不會介意你的容貌變化。”
“還真是不習(xí)慣呢,你是我見過最神奇的醫(yī)者,連換體術(shù)都能做到,真是巧奪天工。”
“也沒什麼。”這門手術(shù)對心力消耗極大,後來葉青沅是用元力和精神力強撐下來,否則也不會暈?zāi)屈N久。
但葉青沅就是這樣的人,害她的她必百倍奉還,對她好的,她必回報。
既然能救,她不會看著鳳姐死,哪怕只有一線生機。
醫(yī)谷谷主就只有一子一女,兩人資質(zhì)還都異常出衆(zhòng)。
現(xiàn)在倒好,柳青衣死的不明不白,柳青綺看著沒死但卻因爲(wèi)失憶失去了所有醫(yī)術(shù)天賦。
他谷主的位置,還能做多久呢?
他坑害皇帝的事,葉青沅遲早要找他好好算一算。
拼毒拼醫(yī)她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她自己元力太弱。想要克敵制勝,元力太重要了。
這一次多虧墨雲(yún)相助,可他付出的代價,她根本無法想象。如果有下次?不,她要做最強的自己,不能再有下次。
葉青沅修煉速度已經(jīng)堪稱逆天,但她依然緊迫地感覺到這遠(yuǎn)遠(yuǎn)不夠。
她的長生鼎與雪團兒不同,長生鼎是真正的武魂,這次被魏老震裂,也只是傷了葉青沅的元力,等葉青沅傷勢恢復(fù),她的長生鼎也會跟著恢復(fù)。
到那時,她又可以靠煉丹來修煉,她可能一段時間都不會離開廣陵城了。
“若有什麼事,來廣和王府找我,或者來廣陵苑,柳青綺可是廣陵苑的學(xué)生。”葉青沅出言道別。
“廣陵苑嗎?”鳳姐眼中出現(xiàn)一絲嚮往:“雷波的資質(zhì)本來可以入廣陵苑,可他卻爲(wèi)了我停留,這一次,也該我爲(wèi)他做些什麼了。”
“歡迎你重修。欠我的三十萬金幣和一枚冰魂果可不要忘了問你父親大人要哦。”
鳳姐搖搖頭:“你記錯了,明明是三枚。一枚感謝青沅郡主將我從趙天陽手中救出,一枚感謝青沅郡主爲(wèi)我治病,另一枚是我們友誼的見證。”
兩女相視而笑,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