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雙手掐住他的手腕,拽離我的脖子,雙眼因為難受睜得大大的。
“放開……我。”艱難的說出這幾個字,季朗星手上的力道微微松了幾分。
腰上覆上了一只大手,看著季朗星發狠對我動手的樣子,薄昱辰沒有再隱忍半分的踹了他一腳。
也不知道是太疼,還是季朗星原本就打算放開了我,被薄昱辰一腳踹得退后了幾步,撞上了后面的桌子。
我聽到他吸了一口氣,然后伸手扶住了自己的腰。
“為什么你們每次見面都要動手,能不能好好說話!”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疼痛感是那樣的清晰。
季朗星橫了我一眼,冷笑道,“我動手是因為他欠揍,薄昱辰,你他媽就是個虛偽小人。”
薄昱辰靜靜的看著他,沒有出聲辯駁什么。
倒是我有些聽不慣季朗星這樣說他。
“季朗星,你真的夠了,你干嘛這么針對他,他背上還有為你擋傷留下的傷口,你能不能別……”忘恩負義幾個字在我嘴里打了個轉又咽了下去。
當初他們兩個人都是為了救我,如今我說出這話實在有些不合適。
“我怎么,繼續說啊,呵,是,他替我擋刀,扶持我的公司,莫名其妙的開始對我好,難道我就要對他感恩戴德,我告訴你,這是他們薄家欠我的。”
季朗星變得十分激動,神情里爬上了一絲痛楚。
“薄家欠你的?”我有些詫異的看著他,隨即又扭頭看了一眼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的薄昱辰,感覺事情并不簡單。
“原來你還不知道,呵!”
他朝著我們走近兩步,瞪了薄昱辰一眼說,“虧我他媽的還以為你良心發現,薄昱辰,我真是討厭你極了。”
他雙手緊握成拳,骨節發出了咯咯的聲音,看來的確是氣到了極致。
我怕他又對薄昱辰動手,所以一直擋在了薄昱辰前面。
不過他還是忍住了,除了那雙能將人凌遲千萬遍的眸子充滿血絲,還有因為憤怒至極,導致胸腔微微起伏,喘氣的聲音有些大。
最終,他什么也沒說,就從我們身邊擦過,會客室的門被他踹到一邊,在這種誰也沒有說話的情況下,響聲尤其刺耳。
等到他人完全不見了之后,薄昱辰才輕輕嘆了口氣,然后走到椅子上坐下。
“季朗星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薄昱辰一看就是什么都知道的樣子。
他看了我一眼,垂下眼說道:“我一直想告訴你季朗星就是我三叔的兒子。”
我嘴唇動了動,然而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你在跟我開玩笑。”我難以置信的說道。
他沒有否認,就那樣神色淡然的看著我。
我有些踉蹌的往后退了兩步,真是覺得荒謬極了。
可薄昱辰認真的神情告訴我,這的確是真的,他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所以,你和季朗星是堂兄弟?”我有些艱難的問出這句話。
薄昱辰點點頭,淡淡的回了一個“嗯”。
怎么會,怎么可能,他們怎么可能有這層關系。
雖然覺得這實在是不可思議,可我心里基本已經信了大半了。
原來,他們之間長得有幾分像并不是偶然,兩個人有血緣關系,長相類似也自然能說的過去。
季朗星和薄昱辰的三叔長得并不是很像,所以我在薄家看見他的照片的時候時候,并沒有同季朗星聯系在一起。
我心里百感交集,錯愕,荒誕,諷刺各種情緒一閃而過。
這個結果也許對別人來說是挺好的,能和薄家扯上關系,誰不樂意呢?
可這人是季朗星,他覺得自己和薄昱辰之間相差的不過是一個身份,他討厭薄昱辰的高高在上,同時也厭惡著自己沒有一個好的家世。
而如今的事實卻告訴他,他也本應該是那個眾星捧月般的人,也本該讓別人嫉妒,追捧。
可惜,同樣的出生,命運卻是天壤之別,能不諷刺嗎?
“你當初替他擋刀,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薄昱辰搖了搖頭道:“不全是,那時候我還不確定,只是剛好查到了一些東西,有些懷疑,當時那種環境,也沒思考太多,不過后來幫他,確實有這個原因。”
說完,他靠在椅子上,看向落地窗外,輕輕的補充道:“薄家的確是欠他的。”
我慢悠悠的走過去,雙手搭在他的肩上,剛才的震驚已經淡了很多。
這個消息我都不怎么能接受,何況是薄昱辰,他當初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心里未必能好受多少。
這個人是誰或許都不會讓大家苦惱,偏偏就是季朗星。
依照季朗星別扭的性子,他知道這件事之后,對于薄昱辰做的事肯定會報以最大的惡意揣度。
而且,他似乎有些恨薄家。
我真挺擔心的,他和薄昱辰的關系才微微緩和,如今這么一鬧,兩個人多半是越來越僵了,哪怕是堂兄弟,有些事情也不會改變什么。
“老爺子是什么意思?”
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現在都已經知道了,上次老爺子那么匆匆忙忙的來找薄昱辰,隔了這么久,他肯定也知道了季朗星的身份了。
“認祖歸宗,好好補償。”
“難。”
我有幾分嘲諷的笑了笑,這的確像是老爺子會做的事。
可惜,這八個字對季朗星來說一點兒也不稀罕,若說是薄家欠他的,還不如說是老爺子欠他的。總之,想要他認祖歸宗這件事難之又難。
“本來我還想找個機會親自告訴他的,可還是被他知道了,的確挺難的。”
“他為什么會知道呢,難道有人告訴了他。”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證明有人知道季朗星的脾氣,所以故意透露給他,想挑撥他和薄昱辰的關系。
呃,雖然他們之間的關系本來就挺糟的。
“不清楚,也許是最近手下的人動作太大,引起了他的注意,季朗星很聰明,也許是他自己發現的。”
我們在會客室里待了好一會兒,兩個人都沒怎么開口說話,薄昱辰的眉頭皺著,似乎在想著要怎么解決這件事情。
而我則是沉默著消化這個消息。
季朗星和薄昱辰原本了兩個因為我才相交的男人,突然間有了其他無法阻隔的聯系,這關系真是有夠亂的。
不過,我應該還是替季朗星感到高興的,他是一個有才華有能力的人。
聽薄昱辰說過他三叔很有經商的頭腦,季朗星應該也是遺傳到了的。
有薄家這么大的舞臺,才能讓他的能力得到施展。
不過想想季朗星那個脾氣,也真是挺一言難盡的。
薄昱辰在公司還有其他的事,我一個人回了公寓。
我到他的書房打開了那個檔案袋,里面果然裝的是季朗星的照片。
照片有些發黃,但還是能清晰的看出季朗星清晰的五官。
里面的照片不多,有一張照片上面季朗星還比較小,被一個男人抱在懷里,旁邊站著一個笑靨如花的女人。
那應該就是他的父母。
照片不多,但卻非常清楚的記錄的季朗星幾個重要階段的樣子。
從小學到他工作。
小學時候的他每張照片上都露著一口大白牙,笑得非常開懷,燦爛無比。
到了初中,他臉上的笑意漸漸少了,更多的時候帶著一股無言的悲傷。
那時候,他的父母應該剛剛去世,他也不過一個半大的孩子,被舅舅一家收養,還不會掩蓋自己的情緒。
然后又是一張高中的照片,這時候的他已經成熟了很多,臉上的笑意往往都是不達眼底,笑容似乎已經成了他偽裝自己的工具。
他一只手撐著腦袋,身子側著往一邊看去。
我看著他的位置回憶了一下,當時我已經是他的同桌了,他應該是在我和說什么。
薄昱辰也是挺有本事,這些無意間被人抓拍的照片也能找到。
不過也正常,季朗星當初的脾氣在差,也會有人喜歡,所以偷拍個照片什么的完全不在話下。
看著手里的照片,我長長的嘆了口氣,如果不是父母早亡,他或許也不會養成這種性子。
因為沒有人可以依靠,所以,他必須要自己堅強,樹立起自己渾身的刺,這樣別人就不能傷到他了。
我將照片放回檔案袋里,又在書房里坐了好一會兒,然后去了畫廊。
對于季朗星的身份,我已經消化得差不多了,以前不希望他和薄昱辰兩個人為敵,如今他們成了堂兄弟,在心里我就更希望他們能好好相處。
不過,現實往往沒有那么和諧。
等到下午,薄昱辰給我打了電話他要回老宅一趟。
至于是為了什么事,自然不會再說了。
等到傍晚,我在公寓的沙發上坐著看電視的時候,迪恩給我打了電話,他說有急事找我,讓我快點去找他。
我到了他說的酒吧之后,老遠就看見他向我揮手,還沒走進,他就頗為無奈的時候的說道:“姑奶奶,你可來了,要是再不來,我都快瘋了。”
“你們怎么在一起?”我看著旁邊喝得爛醉的季朗星,十分驚訝。
“誰知道這位哥抽什么瘋,我和他都不熟,結果他一遇到我,就扭著我的手臂,讓我陪他喝酒,你看看,要不是知道他對你有意思,我都快懷疑他是彎的。”
迪恩一臉無奈的把手臂上的手掰開,吐槽道。
“別停啊,繼續喝。”季朗星不滿的嘟囔道。
“哥,別喝了,你贏了,真的,你贏了。”迪恩碎碎念著。
原本這副場景是很好笑的,可是我一點兒也笑不出來。
季朗星之所以拉著一個不太熟的人喝酒,原因只有一個,他沒有其他的朋友,遇到事情的時候,連個傾訴的對象都沒有。
明明應該讓人討厭的,看著他又偏偏覺得有些難受,這人怎么能矛盾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