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個人有各種毛病，但我喜歡他的說話算話。”

夏德嘀咕著，將紙牌放入自己的牌組，雖然極力克制，但臉上還是露出了笑意。這幅背對著床上女人尸體，在桌旁微弱燭光旁微笑的畫面雖然怪異，但好在也沒人看得到。

而拿到紙牌以后，夏德今晚拜訪莊園的明面上的目的也就達成了，但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轉(zhuǎn)身看向女人的尸體，輕聲的嘀咕道：

“哦，既然海菈夫人遇害了，我也許可以找到殺害她的兇手。”

話音落下，從半開著的窗戶外吹來的風雪驟然加大。而呼嘯的風聲，也更像是鬼靈在哀嚎。

當夏德轉(zhuǎn)頭去看窗口時，只看到遠處城市的方向，一個巨大的火團，居然直接沖向了夜空，隨后才傳來了延遲的爆炸巨響，看起來教會已經(jīng)開始了正面迎敵。

【那么，你要怎么調(diào)查呢？】

“她”輕聲在夏德耳邊問道，夏德再次看向尸體：

“外表沒有傷口，也沒有中毒的痕跡，除非解剖尸體，否則只憑正常手段，我無法找到線索。但好在我是環(huán)術(shù)士。”

取出骨粉，灑在了尸體上方：

“她”輕聲解釋，夏德也是掌握空間力量的環(huán)術(shù)士，也明白“她”的意思。而“她”說的沒錯，不管是地面的腳印還是夏德眼中的血色光影，依然在他的眼前延續(xù)著。

“我”

“我會用一輩子去愛你的，不管付出何種的代價。”

腳印再次在這里徘徊，而血色身影則告訴了夏德，奧森弗特再次將什么東西藏在了雪面下方。

“史東，現(xiàn)在能夠告訴我，伱現(xiàn)在到底在做什么生意嗎？”

奧森弗特的腳印在柵欄門右側(cè)明顯徘徊了兩步，而血色的身影則提示夏德，他將某個東西塞進了磚縫中。

“視魔”與“血之回響”共同發(fā)揮作用的情況下，夏德發(fā)現(xiàn)自己看到的細節(jié)變得更多了，這簡直就像是直接看到了過去時光發(fā)生的事情。

但也只有這樣的虛影，這代表著，生前和死后，她都是躺在這個位置上。

光影自雪面升起，看起來年輕了很多的海菈·奧森弗特與史東·奧森弗特的半透明身影出現(xiàn)。

夏德一手拿著長劍，一手端起書桌上的燭臺也跟了上去。

幻象到此結(jié)束，那片石片的作用就是釋放幻術(shù)而已。于是夏德繼續(xù)跟隨著腳印和血色的幻影向前走，依然沒有走向大宅，而是走向了已經(jīng)被雪花掩蓋的花圃。

“奇術(shù)-指引死亡。”

【某種力量，連接了臥室房門與莊園大門。進入房間是正常的空間，離開房間通往另外的空間。奧森弗特，也是這樣離開的。】

面容極其硬朗的史東·奧森弗特，在之前一直被夏德認為更像是強盜，但此時倒顯現(xiàn)出一種粗獷的英俊：

夏德想了想，注入自身的靈，然后將其丟在了雪中。

幻象結(jié)束，夏德感嘆著在雪中搖了搖頭，用手中燭臺搖晃的光亮照亮雪面：

“父親，史東說最近就要裝修的。”

同樣是半透明的幻象馬車駛進院子，沃森特老先生自馬車中走出，拄著手杖走了下來，然后抬頭眺望莊園大宅：

“這地方很開闊，看起來不錯，就是有些太舊了。如果你們真的要結(jié)婚，這里還需要重新裝修一遍。”

“血之回響。”

“這個你不用關(guān)心，我會越來越有錢的。是的，比我的任何先祖都要有錢，你的父母再也不會看不起我了。”

夏德有些疑惑，又摘下了海菈·奧森弗特耳朵上那枚藍寶石耳墜。用力一捏，封存著史東·奧森弗特一滴血液的玻璃直接碎裂，而那滴血液在咒術(shù)的引導下，飄進了夏德的右眼中：

“雖然認識史東·奧森弗特的人都說，他一直深愛著她，沒想到居然是這種狀況。”

“我們終于能夠在一起了。”

“怎么可能？”

果然，當血液進入眼睛，夏德幾乎是立刻看到了床上出現(xiàn)的，與實體位置重合的虛影。

依然是光滑的灰色石片，而這次也依然是幻象。

畫架前的女人臉上露出了愧疚的表情。

“結(jié)婚的日期越來越近了。”

幻象笑著沖著畫板后的女人眨眼，而海菈·奧森弗特也露出了笑容：

“你愛我，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就如同我愛你一樣。”

本應被通靈出的靈魂并未出現(xiàn)，反而是“視魔”的視角下，石化的玫瑰藤蔓蠕動著生長，更加牢固的將那具尸體固定在床上。

夏德沒有立刻跟上去，而是用小刀取了海菈·奧森弗特的手指的一滴血液，然后將其滴入自己的眼睛中：

“死前在睡覺嗎？”

腳印延伸到了走廊，而當夏德也跨過臥室房門，居然一步邁出，又出現(xiàn)在了飄舞著灰色雪花的莊園的庭院中。

史東·奧森弗特的血色影子出現(xiàn)在了眼前，雙腳的位置，就是地面上腳印的位置。他在床邊查看自己妻子的狀況，隨后便與地面上連串腳印重合的走出了房間。

那身影并沒有再走向大宅門口，而是轉(zhuǎn)身走向了莊園的柵欄門。

夏德伸手輕輕一勾，磚縫中飄出了一片光滑的灰色石片，石片上刻滿了螞蟻大小的惡魔符文。

腳步再次徘徊，又是一片石片被藏了起來。

正常狀態(tài)能夠看到血液痕跡的奇術(shù)，滴入死人的血液，則能夠看到生前一小時和死后一小時內(nèi)所有的軌跡。

西方的夜空忽的被一道黃金色的光芒照亮，隨后便是沉悶的聲響橫掃而來。地面微微顫動，連雪花飄舞的軌跡都被音浪的沖擊而改變。

“血之回響。”

史東·奧森弗特站在花圃中央，而海菈則在畫架前繪畫。海菈·沃森特很擅長繪畫，夏德第二次來拜訪時，就在后花園當過模特。

海菈又問道，她很關(guān)切的看著自己的未來的丈夫，而稍顯年輕的奧森弗特則笑著說道：

夏德十分擔憂的看了一眼那個方向，然后繼續(xù)追蹤腳印和血色身影。離開了花圃后，腳印和血色在莊園前方的庭院轉(zhuǎn)了一大圈，才終于來到了大宅的門前。

“我收到了你父親寄來的信件，他給了我一份.婚前合約。”

海菈·沃森特涂畫油畫的手停頓了一下，她輕聲說道：

“那是父親自己的主意，你不必在意。”

“沒關(guān)系，我離開伍迪船長的船并弄到這份家業(yè)，也只是為了與你結(jié)婚。如果有一天我變心了，我寧愿將自己的心補償給你，更何況是一半的財產(chǎn)呢？”

當活人的血液滴入眼睛，夏德便可以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看到某個目標在二十四小時內(nèi)的行動軌跡構(gòu)成的虛影。當初在米德希爾堡尋找失蹤的奧古斯教士，就是靠著這個奇術(shù)。

“我已經(jīng)買回了這棟原屬于奧森弗特家族的莊園。”

奧森弗特保持著動作，他此時的裝束與夏德第一次在格蘭杰伯爵的宴會上見他時很像。

因為見過了海菈夫人面無表情的模樣，所以幻象中海菈·沃森特那副一臉幸福的模樣，讓夏德感覺非常奇怪。

但夏德的奇術(shù)也并非毫無效果，他聽到了女人的嘆息聲，隨后便看到床邊的位置出現(xiàn)了透明的腳印。腳印在床邊踱步，隨后延伸向了門外的位置。普通視角下，這腳印非常模糊，但在視魔的視角下，發(fā)亮的腳印甚至比蠟燭還要亮。

從時間線來粗略估計，既然已經(jīng)變得富有，此時的奧森弗特肯定早已完成了與惡魔的契約，所以夏德能體會到這句話的決心。而海菈·沃森特說完了這句話，又將自己的臉藏在了畫板后面，因此臉上依然存在的些許愧疚的表情，莊園的主人沒有看到。

保持著不動姿勢的奧森弗特則說道：

幻象中的史東·奧森弗特提著行李，對身邊的少女說道：

“過段時間，我就去你家提出結(jié)婚的事情。現(xiàn)在我也有錢了，你的父母，沃森特老先生和沃森特夫人，不會再拒絕我了。”

當幻象被激活，出現(xiàn)在門口的透明身影，除了海菈與史東以外，居然還有前者的父親，夏德在鬧鬼的沃森特莊園見過的沃森特老先生。當然，此時的他不是四只手臂的老尸鬼的模樣，而是健康的活人。

“沒關(guān)系，那份合約也很有必要。證明我們各自婚前保有的財產(chǎn)，并約定好離婚.離婚后的財產(chǎn)分配。除了原屬于你的部分，合約還約定，一旦我們離婚，任何情況下，我都要將自己私人財產(chǎn)的二分之一給你。”

【你會因此放過他？】

年輕的海菈·沃森特說道，沃森特老先生看著自己的女兒，露出了笑意。但看向史東·奧森弗特的時候，臉上嫌惡的表情根本不加掩飾：

“今天我來，是和你簽那份婚前協(xié)約的。如果不是海菈堅持要和你結(jié)婚，說什么我都不會和你這種人有什么聯(lián)系。”

史東·奧森弗特其實并不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但幻象中的他雖然有怒氣，卻依然努力忍耐：

“那么我們進去吧，現(xiàn)在就可以簽字。”

“不，我可不會進入這樣的破房子。這雖然是你的祖宅，但在我看來，不僅破舊，而且藝術(shù)審美水平真是差勁。”

沃森特老先生說道，然后雙手插在口袋里，又背對著自己的女兒和將來的女婿，轉(zhuǎn)身去看院子里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