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函授教育

離開房子來到大街上，才算是真正的走入了這個世界。相對于城市的喧鬧，走入其中的夏德，就好像匯入大海的水滴一樣不起眼。

他很少說話，只是向著目的地“百靈鳥俱樂部”行走。一路上邊走邊聽，了解這個世界，了解這座城市，了解周遭的一切。

簡單點來說，這個世界有些像是過去世界十九世紀的蒸汽革命期間，只不過相對過去的世界，這里的蒸汽工業(yè)發(fā)展更為昌盛，大有沿著蒸汽的道路一路向前絕對不拐彎的感覺。

在有害的黑霧從工廠的煙囪噴出來的同時，各種稀奇古怪的發(fā)明也被創(chuàng)造出來，經(jīng)濟隨著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在騰飛。

就和夏德猜測的一樣，他現(xiàn)在所在的城市，是人類北方王國德拉瑞昂王國的首都托貝斯克市，這里是大陸北方的明珠，是人類文明的匯聚點，是時代孕育出的精華。

大城市自然要有大城市的樣子，雖然受限于時代的桎梏，離開了大街進入巷子，不可避免的會遇到糞便和垃圾堆，但大城市的樣貌還是在一個小時的短暫旅程中映入了夏德的眼睛。

好在“百靈鳥俱樂部”距離市中心不算遠，如果是橫跨整座城市，夏德走到半夜恐怕也走不到。其中的關鍵點就在于，夏德沒錢坐馬車。

這一路他也從旁觀者的角度，獲得了更多關于這個世界的信息。最重要的一點是知道了貨幣制度，至少在目前的國度，通用錢幣分為金鎊、先令以及便士，其中1鎊=20先令，1先令=12便士。

當然，這種稱呼很像英國的貨幣，并非是恰好相似，而是夏德將三種不同的貨幣稱呼，從異界語言翻譯為了熟悉稱謂，畢竟數(shù)值的轉換方式實在是近似。

很不幸的事實則是，夏德找到的那張有著數(shù)字“10”的紙幣，價值是10便士。以目前的購買力來說，這甚至不足以讓他坐馬車，從自家門口到達俱樂部門口。

但如果省吃儉用，用10便士到傍晚即將關門的面包店，和貧民窟的孩子和主婦們競爭，買最便宜的面包屑，至少能保證他三天內餓不死。

“至少現(xiàn)在是和平年代，本國德拉瑞昂王國作為人類最大的王國之一，與另一強盛王國南方的卡森里克聯(lián)合王國有局部摩擦，但相對來說，這是和平和發(fā)展的時代，是進步的時代.運氣還算不錯?！?

夏德很會安慰自己。

這個世界暫時和平，位于舊大陸北方的德拉瑞昂王國和占據(jù)南方的卡森里克聯(lián)合王國幾乎瓜分了世界。全面戰(zhàn)爭在幾十年前就結束了，雖然現(xiàn)在依然暗潮涌動，但至少表面和平。

俱樂部文化似乎是這個時代的特殊文化，夏德從調查報告中得知，那位被調查的情婦拉索婭夫人，每周的周末都會光顧“百靈鳥俱樂部”，并會在此停留至少三個小時。

漢密爾頓偵探的報告中猜測，這里就是那位拉索婭夫人與勞倫斯先生幽會的地點，因為每次拉索婭夫人出現(xiàn)在俱樂部中，勞倫斯先生必定也會進入。

這是一家具有會員性質的私人俱樂部，夏德沒有進入許可，因此步行在街口轉入瓦倫特步行街以后，按照調查報告上的記載，在俱樂部對面的報社門口停留觀察。

那是“托貝斯克市晚報”所屬的報社，據(jù)說還有王室的參股。周六是報社最繁忙的時候，因為周六是慣例的國王演講及議會的報告時間。

報社門口會在這時聚集一群人，等待新的消息傳遞，專職記者當然早已出發(fā)，而留在報社門口的，都是等待碰運氣的人們。

夏德的計劃便是混在其中，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中午了，但那位情婦拉索婭，通常不會在上午出現(xiàn)在俱樂部。所以如果運氣好，他很快就能發(fā)現(xiàn)目標出現(xiàn)。

只要記錄那位女士的出現(xiàn)時間和離開時間，這份報告便算是完成了。

如此輕松的完成這件事，讓夏德有種不真實感。但畢竟?jié)h密爾頓已經(jīng)幾乎完成了所有，所以這其實還是那位死去的先生留下的“遺產(chǎn)”之一。

夏德手上拿著漢密爾頓先生遺產(chǎn)之一的懷表，因此當他站在報社門口的郵箱邊，裝作是等人似的打量周圍許久后，終于看到目標出現(xiàn)，立刻便與夾在報告中的黑白照片反復比對。確認并記錄下了一點二十三分，這是情婦拉索婭出現(xiàn)的時間。

那位女士衣著時髦，裙邊的蕾絲裝飾和頭發(fā)上的寶石發(fā)飾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她通過乘坐馬車直接到達了俱樂部門口，即使天氣陰沉，也依然擎著一柄布制的洋傘。

看年齡大概在三十歲左右，身高普通但體型豐腴，雖然臉上的粉涂得有些厚，但看得出來也是一位美人。

因為擔心被發(fā)現(xiàn)，夏德也知道自己沒有跟蹤經(jīng)驗，因此確認是目標后，便立刻移開視線。

【觀察她的戒指?！?

“什么？”

腦海中女人呢喃的聲音再次出現(xiàn)了，夏德雖然不知道她具體是什么，但還是將視線轉移到拉索婭夫人身上。

此時俱樂部的門童已經(jīng)在打招呼了，女人轉身時，夏德很清楚的看到了那枚戒指。很奇怪，戒指上鑲嵌的既不是寶石也不是鉆石，反而像是一塊小型的鵝卵石。

當然，由于他是隔著街道在觀察，街道上的行人還會偶爾遮擋視線，所以并不確定自己是否看走了眼。拉索婭夫人也很快便進入了俱樂部中，并沒有給夏德多次觀察的機會。

“什么意思？為什么要讓我注意那枚戒指？”

他再次詢問腦海中的聲音，但呢喃聲并沒有因為他的詢問而主動響起。這讓夏德有些惱火，但他知道要控制自己的情緒，他并不是那種容易發(fā)怒的人。

“先生，現(xiàn)在幾點了？”

正在想著事情，忽然聽到身邊有人在說話。夏德一驚，以為自己站在郵箱邊，肆意打量街道另一邊俱樂部門口的動作太過于顯眼，但聽到聲音才知道是有人在詢問時間。

“抱歉，我忘記帶懷表了?！?

解釋自己貿(mào)然詢問行為的，是一名四十歲左右，看起來相當儒雅隨和的中年紳士。他戴著黑色的綢布帽子，身上穿著像是要參加宴會的正裝和白色襯衫。臉型有些寬大，下巴留著一撮考究的小胡子，藍色的眼睛非常讓人有好感。

中年人沖著夏德微笑，夏德遲疑了一下，取出剛剛才放進上衣右側口袋的懷表。

“一點三十分?！?

他說道，又有些好奇中年人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這幅裝束可一點也不像是等候消息的記者，夏德夾著筆記本的這身裝扮才像。

仿佛是聽到了夏德的心聲，中年紳士笑著說道：

“感謝你的時間，我和報社主編有約，沒有帶懷表，還以為要遲到了呢，現(xiàn)在看來剛剛好?！?

說著遞出了自己的名片，夏德禮貌的接過，也遞出了自己的名片。實際上，那是死去的漢密爾頓先生的名片，上面有偵探社的地址和業(yè)務范圍，名字則只寫了“漢密爾頓偵探”，沒有加上前綴名。

夏德既然將自己的姓氏選擇為“漢密爾頓”，當然也可以用這些名片。他很高興這里根本沒有戶籍制度，他甚至連偽造身份文件都不需要。

中年人名叫比爾·施耐德，經(jīng)營一家私人的心理診所。與夏德目前還未穩(wěn)固的職業(yè)不同，施耐德心理診所頗為正規(guī)，心理診所的收入，也顯然比夏德這樣，靠著遺產(chǎn)進行第一次調查的偵探更多。證據(jù)則是夏德的名片比起醫(yī)生的名片要寒酸一些，對方的名片不管是用紙還是印刷水平，都要好得多。

“有事情可以到這里找我?！?

施耐德先生相當友善的說道，他指向名片上的診所地址，那是托貝斯克市東區(qū)的地址：

“我的治療范圍很廣泛?！?

他看向夏德，夏德在莫名其妙中，居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要被那雙藍色眼睛看穿的錯覺。

“包括精神分裂?！?

心理醫(yī)生很友善的說道，他很擅長與陌生人溝通。

“什么？”

夏德心中一突，但在開口詢問前，比爾·施耐德先生又快速換了一個話題：

“說起來，偵探先生，你有沒有考慮過要接受成人教育？函授?！?

“函授成人教育？”

話題轉換的太快，夏德沒有跟上思路：

“我暫時沒有學習心理學的打算?！?

他將對方當成了某所心理學?？茖W校的熱心畢業(yè)生。

而被夏德拒絕了，醫(yī)生也不糾纏：

“那么好吧，再會?！?

醫(yī)生對著偵探點點頭，將偵探名片收進口袋，這才轉身走向報社的院子。

“函授.說起來，那位施耐德醫(yī)生特意提精神分裂什么意思？”

夏德站在原地默默的想到，然后意識到自己聽到腦中聲音，似乎很像所謂“精神分裂”。

“你不用在我腦袋里笑，我承認你的笑聲很好聽很迷人，你肯定不是我精神分裂的產(chǎn)物。”

夏德對腦袋里的聲音說道。

雖然確定，自己的情況屬于接觸了神秘，絕對不是精神分裂。但他不確定的是，這位偶遇的心理醫(yī)師，到底是看出了什么。

“我只是剛出門，居然就遇到了這種有可能涉及超凡力量的人，運氣太差？還是這個世界超凡者的密度比我想象的大？又或者，這位心理醫(yī)生只是隨口一提，我想的太多？”

夏德心中想著，將施耐德醫(yī)生的名片認真收好。不管怎樣，目前委托最重要。既然知道那位心理醫(yī)生的地址，什么時候去都行。

至少從剛才短暫的交流來看，施耐德醫(yī)生似乎沒有什么敵意。但短暫交流看不出真實想法，夏德還是想稍微了解一下這個世界，再去與人深入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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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