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聽到慧光的話, 怒吼道：“慧光大師，我知道你是想維護慧覺的名聲。我跟你清清白白的，破兒就是慧覺的兒子, 請你不要污蔑我, 我這輩子做過最瞎眼的事便是愛上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

聽到這話, 慧光沒再說話, 只是深深嘆了口氣, 仿佛是默認了她的話。

劇情發展到這，寧苧都想扶額表示頭痛了。活生生的《天龍八部》再現啊，少林方丈與妖女媾和生下了孽子……還是個身中奇毒, 每逢月圓之夜需要與女子□□轉移體內毒素的孽子。這爛攤子估計不是那么容易收拾了。

慧覺神情痛苦地猛磕了幾個響頭，把地板敲的砰砰響, 額頭瞬間染紅。

傾城繼續交代道：“當年, 你選擇回少林繼承師位, 我也不想阻攔你，自己一個人撫養破兒。可哪知道, 在破兒十三歲那年，竟誤食了我研制的孔雀膽，怎么都沒辦法解。我想起你說過的少林易筋經，便想來盜取，卻被慧光大師所阻, 他知道后, 把我們安置在后山, 每日偷偷去那教破兒易筋經。”

傾城說到這, 感激地朝慧光點點頭致意。

“一次破兒毒發, 失去了理智……”傾城說到這停頓了好久，哽咽著要不要說下去。

倒是破兒, 狂笑一番后替她接下去說道：“那日我失去了理智……那個來少林上香的姑娘的死，告訴我這毒可以這樣緩解……哈哈。”

傾城趕忙接過話，道：“破兒不是故意的，他那是失去了理智才會如此。其他的姑娘，都是我抓的。”

聽到這，寧苧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二十多年前，傾城與慧覺勾搭上了，搞出了個小包子后慧覺卻拋棄他們回少林繼續當和尚了。小包子十來歲的時候，誤中了其母親研制的孔雀膽，結果每逢月圓之夜都要找女人媾和排毒……不幸被‘選中’的女子則會不幸中毒身亡。慧覺這次可真身敗名裂了吧。

聽完這兩母子的敘述，絕塵師太一臉鄙視地望著慧覺，雖然沒說話，眼神已經透露了她的蔑視。打從心底里鄙視堂堂一派掌門竟然也干出這樣荒唐的事。但最最讓她鄙視的，還是傾城這不知廉恥的女兒。慧覺好歹還是一派掌門，唯有對著傾城怒喝道：“不管是誰的孩子，殺了那么多無辜的女子，這筆賬還是得算的。你兒子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了？”

雖然絕塵這話說的有點刻薄，但寧苧還是挺贊同的，別人的命也是命啊。

破兒聽到這話，掙扎著站起來，道：“以命償命，如何？”

“不行！”傾城即刻擋在他前面，唯恐絕塵師太真要殺了他。

“阿娘，自古殺人償命，破兒也受夠了這孔雀膽的折磨，何不讓我解脫？”男子語氣甚是悲傷。

傾城激動的青筋爆裂，抓住他雙肩使勁搖晃，道：“破兒，你是十月懷胎生下的，怎么可以如此輕生？你是娘的一切啊……”

“阿娘，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活的好辛苦啊，還不如死了。”男子也是很激動，面目都帶了點猙獰。

大殿的其他人此刻全程了路人甲，最佳主角，也就是這對母子正在為大伙直播八點檔苦情戲。孩子的父親，也就是那個和尚，此刻也只能呆滯地望著眼前的人。

見說服不了自己的兒子，傾城半求助半質問轉向慧覺方丈說道：“破兒是你的兒子，這么多年來你從來沒關心過我們母子，難道現在也要看著我們死在你面前嗎？”

看到她那絕望的樣子，寧苧不禁暗嘆口氣。這也許就是愛上‘偉大‘男子的悲劇吧，那種師門重于一切，名聲大過生命的人，是萬萬碰不得的。幸好慕容子軒骨子里不是這么迂腐。

慧覺脫下身上的袈裟，遞到慧光面前，道：“從現在起，你就是少林的新掌門。以后少林有什么事，你要躲擔著。”

聽到這話，慧光大叫了句‘師兄’，死活不肯接過袈裟。慧覺卻不肯給機會他推脫，楞是把袈裟塞到他手里。慧光無奈、悲痛、懊悔，最后干脆普通一聲跪在佛像面前懺悔，

“是我大意，自作主張把他們安排在后山。師兄，傾城，我對不起你們。”

“師弟，對不起大家的人是我。如果我當年不是選擇回少林，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的慘劇……我對不起傾城，對不起破兒，更對不起少林……”

望著破兒，雖然那個是他今日才知道的兒子。但是，血濃于水啊，看著眼前這個飽受孔雀膽折磨的兒子，慧覺不知覺也流露出了疼惜的表情。

“現在不是說對不起的時候，你想個辦法救救咱們兒子吧……”傾城已無了之前的囂張。破兒一心求死，眼前這些人又不會放過他們。她死沒關系，可是破兒怎么辦？哪有做母親的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死去……

“慧覺方丈，你與這妖女過去的事我們管不著，可是這對母子殺了那么多無辜的少女，不可能就這么放過他們的。”絕塵師太死咬著不放。

此刻的慧覺內心十分糾結，正義與親情，他該如何選？正如二十多年前，師傅問他，少林與愛情選哪個？不，這比二十多年前痛苦多了，難選多了。

寧苧同情地望著這悲慘的一家子，心莫名覺得痛。一個是愛子情深兒殺人，一個是毒發失去理智而殺人，她都恨不起來。可是，那些無辜慘死的少女怎么辦？

“破兒，爹對不起你。你恨我嗎？”慧覺終于說出了心中的這句話。

破兒搖搖頭，道：“爹對于我來說，一直都只是個虛設的稱呼。你如何多我，我不恨你。可是我恨那個對我阿娘如此狠心的爹……”

聽到這話，慧覺輕閉上眼，兩行淚順勢流出。對于他們母子，他心里有無限的愧疚。破兒恨他是理所當然，若他有盡到父親的責任，破兒就不會活的如此生不如死。若他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也許傾城就不會研制孔雀膽，破兒也不會誤食，更不會有那么多無辜的少女枉死。他妄為出家人，妄為男人，妄為人……

“師太，各位，有句話叫‘子債父償’。，若傾城能保證以后都不再殺害無辜的人，就讓我以死謝罪吧。”

聽到這話，慧光反射性大叫，“師兄，你不能死。現在凌滄宮步步逼近，少林不能沒有你啊！”

大伙注意力都在慧覺這，沒留心破兒。誰也想不到，就在一瞬間，他竟然拾起地上的一把劍，猛的刺向自己胸口。血，就這么噴涌而出；他，就這么倒下……

傾城發出凄厲的呼喊聲，接住破兒倒下的身體，嘶聲力竭哭喊著。任她如何點穴，那血就是止不住。黑衣少女與慧光看到破兒這樣，也圍在周圍哭起來。慧覺反射性地撲過去，跪在那，也是一臉驚慌。

倒是破兒，露出了釋然的笑容，道：“今日我終于可以解脫了。阿娘，別難過，破兒終于可以不用受孔雀膽與良心的折磨了。自殺了第一個人以來，我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接著，望著慧覺繼續說道：“今日也算是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了，雖然我們沒相處過，可是，總算在有生之年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并且相見。也算了卻了一個心愿……阿爹，求你一定更要救我阿娘……”

說完這句話，破兒的眼睛閉上了，任由傾城怎么呼喊都沒再睜開。

“破兒……”老淚眾橫的慧覺伸手想摸摸他的臉，卻被傾城一把推開。惡狠狠地望著慧覺說道，

“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認識了你！若你還有點人性，就請允許我帶走破兒的尸體……”說罷抱起破兒，欲離開。

絕塵等人哪肯就這么放她走了，都出手阻攔，卻被慧覺掌氣震開。不管慧覺以前做了什么，此刻他只想盡作為父親最后的責任----完成兒子的遺愿。

慕容子軒想出手，卻被寧苧拉住。她說不出為什么阻止，畢竟她也差點因此而死。可是，此刻她真不忍心。不管是慧覺還是傾城，抑或是已死去的破兒，都是可憐人。

在慧覺的‘保駕護航’下，黑衣婦女與那幾個黑衣女子順利殺出少林。一離開，黑衣婦女便施展輕功狂奔，嘴里喃喃自語道：“破兒，要撐住……”

看到他們已走遠，慧覺也收手，任由李掌門一鞭抽在自己身上。反倒是嚇了李掌門一條，不管慧覺如何，好歹他也是少林方丈啊。

“老衲愿以死謝罪……”

慧覺說完，欲自殺，卻被寧苧喝住。

“大師，請慢。贖罪的方式很多，要死也不難。只是現在武林有難，能對付藍宮主的人不多，大師若就這么死了，少林怎么辦？武林怎么辦？”

說實話，寧苧一直都很討厭那些總犧牲女人的大男人。可是，因這段孽緣而死的人已經太多。她不想再看到《天龍八部》里的那幕。有些事既然發生了，不是非得要以死結束。

寧苧這話說的頗有道理，不僅說服了慧覺，也說服了眾人。畢竟眼前，凌滄宮才是最大的威脅。慧光也很自責，自動請纓追蹤傾城的下落，以免她再傷害無辜的人。

一場由悲慘愛情引發的慘劇就后最如此荒唐收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