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深:
(生命中特別的一天)
我睡得正香身上的被單卻不翼而飛,被太陽刺痛我的眼眶。
老頭呱噪的聲線讓我趕緊起床,說是關莘今天繼續過來給我補習,我一把搶回被單,扯開嗓子:“我今天就不要補習,你讓她回家吧,蓋住頭接著睡去。”
老頭罵罵咧咧退出房間,
我聽見老頭跟她說:“小莘,今天就先回去吧,那家伙今天不知道發什么神經了,打死都不愿意起來。”
有個腳步聲漸漸靠近我的床邊,
“你是不是不舒服了關深?”
我沒有說話,空氣像是凝結了。
等了半響:“她說,那我先回去了。”
她走出房間順手把房門關上了。
剩下我和四面白墻,一切都安靜下來,我沒有再睡去,躺在床上敵不過饑餓終究還是起來了,已經是中午到的十二點,老頭卻不見蹤影,估計又是跑去哪里跟酒肉朋友摸杯底了吧。
吃了一個淡而無味的齋面,喝下一杯被水壺燒開澀味的白開水,坐在家里實在郁郁寡歡,跑上天臺透透風,從上看下去祠堂今天和以往完全沒有分別,每個人照常自己的生活節奏,小孩子在街道追逐嬉鬧,老人坐在樹下乘涼,手上還拿著一把扇子,女人手上挽著菜市場買好的食材也不忘眉飛色舞圍著拉家常,男人多數只有匆匆走過,見到熟人就點點頭后繼續自顧自的走。
胸口依舊覺得悶悶的,有一股無處宣泄的苦悶,在直街上溜達,沒有一個朋友,沒有一個會交談的人,奶奶拖著表弟的手在我面前經過,胖胖的表弟伸出舌頭忙急舔著冰棍,奶奶看到我問在這里做什么,我有點期待,以為奶奶是關心我,她卻說等下你爸喝完酒回家看不到你又要挨打了,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貨,學學你表弟吧。
表弟繼續舔著他的冰棍并給了我蔑視了我一眼,我自覺沒趣就走遠了,帶著我省吃儉用節儉下來五毛錢,我用了一毛錢搭上了104公交,我一直不知道為什么公交上會有兩支桿子鏈接著電線還可以行走,沒有想明白它的作用是干嘛。
我除了上學甚少離開祠堂,更別提去廣州哪里的熱門景點。
沿江西路那座廣州聞名的大建筑,全廣州第一的高的愛群大廈,我對它好奇了很久,歐式標志性地標,所有廣州人口口相傳,外國人來旅游必定參觀的地方,廣州人都以到這里吃飯,住宿為榮。
我從沒進過這里,今天就獨自一個人來看看這座象征憧憬的地方。
進出的人流不多,有外國人有中國人,全部衣著光鮮,男人西裝革履,襯衣上沒有一處皺褶,女人身上都是花花綠綠的連衣裙,還穿著細跟的高跟腳,走起路來屁股一扭一扭的。
門口站立兩個兇惡的保安,我害怕自己一個小孩子會被他們驅趕,想了一個辦法,尾隨著一對中年夫妻,等他們準備進入門口那扇回旋的門前就大叫一聲爹地媽媽我先進去了,躲過了保安的防線。
哇,我不禁贊嘆起來,步入大堂是一種新奇的感官,寬廣到我感覺自己渺小到是來往人群中的一只螞蟻,天花大概有六七米高,頭頂的水晶吊燈掉下來的話能把我整個人活埋,就連地磚反映的亮光都是閃眼的金光。
不過我來到愛群大廈的目的并不是來參觀這里華麗的裝潢那么簡單,我來到這里可因為聽到一個重大的消息,有著“千面老倌”的著名粵劇名伶彭熾權會在傍晚六點準時出演他的壓箱大戲《趙子龍保主過江》,還得多謝阿蓮那張大嘴巴,她是彭熾權的忠實粉絲,雖說我不是彭熾權的死忠,但是他的首本名曲卻必定是我的最愛,自小特別仰慕趙子龍的英雄形象,從三國演義中見識到他的英勇奮戰,加上外表俊朗,是我心中實實在在的偶像。
好了,我現在要想辦法闖進那個高端茶樓“陶源居酒家”,能進去飲茶吃飯聽粵劇的人都是腰包鼓鼓的老廣州,聽說這里喝一頓茶要三十塊以上,大多數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才有六七十塊,已經足夠養活一大家子的人了,所以到這里聽粵劇飲茶嘆點心的人絕對是不愁錢的。
門口的告示牌上寫著“千面老倌”今夜精彩照耀陶源居,時間已經剛踏進五點,先是一批超過四五十歲到七八十歲的中老年人著急涌入茶樓占位,我站在走道的一邊靜待機會,等到一些一家大小的隊伍,我又故技重施尾隨在后。
我和其他孩子一起走到舞臺最近端,扒著舞臺的邊上,雙手托著下巴入迷的觀看。彭熾權扮演的趙云一身霸氣,身披夸張戲服,白色做底,上面金色龍像,頭戴花紋錯綜復雜,有大大小小的毛絨球作裝飾的頭冠,背上插有四支隨身體擺動的戰旗,手上再握一支的龍膽搶,威風凜凜,猶如趙子龍再世,滿足臺邊所有孩子的英雄夢。
就在這個表演到正高潮的瞬間,趙子龍為保主公攜未過門的夫人孫尚香過江,一人阻擋東吳周瑜大都督帶領的大軍,打得火熱之時,舞臺四方的音響突然出了故障失了聲,本來滿場響徹整個酒家的曲樂頓時小了下來,大家先是嘩然一聲,有人大叫:
“什么回事,還怎么看下去啊”眾人隨之跟著起哄,我本來以為表演就此中斷,可是臺上的彭熾權大喝一聲:“誰敢動手!”
將觀眾的起哄聲壓了下來,表演并沒有停下,彭熾權與臺上演員沒有受音響故障和觀眾的倒彩影響,戲曲仍然是咚咚鏘打奏著,鑼鼓聲,笛聲,二弦聲的原聲卻穿透人心,所有人都達成默契,默不出聲,肅靜欣賞臺上的大戲。
前前后后大約一小時的《趙子龍保主過江》隨著一句“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便落下帷幕,沉寂太久的在場所有人,幾乎都將手掌拍紅腫了,沒有一個人是坐著,全部站起來為精彩演出而拜服。
到最后,彭熾權換上便裝上臺向觀眾致謝,司儀問了他一個問題,是我記憶中印象最深的一句話。
彭先生,剛才音響壞了,你怎么做到不懼容色,繼續開腔表演。
本來有講有笑的他換了一副嚴謹的神情。
老師傅教誨,只要開了腔,不管發生什么事,只要臺下還有一個觀眾在看,都要把戲唱完。
我聽完這句話呆呆得定住好久,等待晃過神來,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也該回去了。
坐著回家的公交車,天空完全暗了下來,可是整片天空都是紫紅色的。
絕大部分我都只會在家里待著,就算出門也是祠堂的直街內,很少很少像今天這樣在外面從白天待到晚上,但今天不一樣,我就是想去看見一些能夠令自己心血澎湃的事情,讓今天不會白過。
從回家的公交下車之后我見到那一排每個晚上都吵吵鬧鬧的路邊小販,他們推著一部鐵皮車,或者木頭車,都是一些風味小吃,小炒,甜品,水果,還有廣州人最愛的粥粉面。
我摸了摸扁癟的肚子,咕咕叫著跟我說今晚可還沒吃飯呢。
我的口袋里還有三毛錢,買了一碗牛肉粥,還買了兩個我最愛吃的缽仔糕,就坐在路邊的石凳上,大快朵頤,如果是平常路過我只能貪婪得多看幾眼,可今天不同,我把存下來的五毛錢零花錢都花光了,雖然有些空虛,盡力也今天過得有意義。
終于還是要回到這個家里,我站在樓下,看著那漆黑的窗戶,嘆出一聲心酸,打開這道門我還是要回去面對屬于我的孤獨,鑰匙轉動開門鎖,我依稀看見微弱的火光,伴隨開門的迎接我的,原來是我從未敢去想象的恩賜。
“砰砰~”
兩聲巨響之后亮起了家中那盞白燈泡,她打響禮炮將我嚇了一跳。
終于等到你回來了,深深!生日快樂!
我像個木頭一樣傻站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心臟幾乎從口中跳出來。
你還站在干什么,快過來吹蠟燭許愿啊,我都等了你半天了,你可算回來了。
她笑起來眼睛跟月兒一樣彎起來,我就連呼吸都覺得很困難了,我是怎么了,這突如其來的愉悅是什么。
我傻傻得按她指示吹滅蠟燭,望著這個滿布奶油的蛋糕,上面還有草莓,奇異果分布在上,最上方的殷桃被她拿起一口咬掉。
我竟移不開視線盯著她看,這個女孩子到底是什么人,人人都要躲著我,偏偏她要對我好。
關莘:
(你是我至死還會思念的人)
深深那家伙一定會后悔沒有跟我一起來廈門,鼓浪嶼的海景真是人間樂園啊,十月份的國慶節過來正好,不熱不涼,太陽溫和的煮著海水的表面,海風吹來是清新的味道。
一腳踩進沙灘是暖暖癢癢的觸感,泡在海水是涼爽透人心扉的,不管在香港還是在廣州都沒有這種風景,雖然都是沿海地帶,不同的是廈門區別香港和廣州節奏會慢好多,好是悠閑,人也很放松。
特別適合深深那個憂郁的家伙,終日躲在家里,我本來都打算讓爹地一同訂好機票帶上他跟我們一家一起旅游,深深那自尊心過強的家伙任憑我怎么勸都不愿意來,比牛還要倔強,現在成為了好朋友了,還是不肯放下自尊心,真的被他氣死了。
偏偏我走的前一晚上又跑來房間的窗戶下喊我,在我手心塞了一條黑色手繩,正正是他平時手腕戴著的那條。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我也沒什么可以給你,這條手繩是我的護身符,我可不是送給你的,你回來之后可要還給我。”
“怎么了?你是擔心我呢,還是不舍得我啊?”
他滿臉通紅,說話都結巴起來。
“你是不是不要,不要就拿回來。”
他伸手想要搶回去,我一下就躲開了,然后握緊跑走。
“給我了就是我的東西了,等我回來的時候在考慮要不要還給你吧。”
我跑到家門前,他追到門前的臺階前就停下來了。
我看他的眉頭緊鎖,應該是很害怕我去到那么遠的地方吧。
“沒事的啦,我只不過去個幾天,準時七號晚上就回到廣州,你就好好等著我吧,到時候給你帶好吃的。”
他點點頭:“好吧,只是我總是心里覺得有些不祥的預感,希望是我想多了。”
我兩只手指捉住他的手繩甩了甩:
“有你的護身符在,我一定會平平安安回來的。”
我一想到出來一周那么久,深深又要一個人孤零零的,不知道小肥有沒有找他麻煩,佩叔叔不在家他自己會不會好好吃飯,估計除了跟貓兒玩就沒其他事情做了吧。雖然剛到廈門,可是已經有點想念廣州了。
不過盡力說服自己,既然來到了美麗的海島,就該好好享受一番,才對得起這美景。
國慶假期很快就過去,我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在這里可能不會像家里一樣什么事情都有紅姐為我代勞,第一次走了很多的路,看過絢麗的風景。
每年都和爹地媽媽外出旅游,爹地說讀萬卷書,不如走萬里路,多出去走走會開拓眼界,寬闊自己的見識。
與這些大道理相比,我反而迫不及待想趕緊回到廣州,這樣就可以快點見到深深那個笨蛋了,我可是給他買了很多好吃好玩的東西,真想看到他感動流淚的模樣。
懷著比啟程旅游更興奮的心情,真想快點坐上飛機,睡一覺就回到廣州的白云機場,我們在酒店門口攔截了一部出租車,司機很熱情,主動下來幫我們搬運行李箱到后備箱里,上到車之后還跟我們有說有笑的,先問我們是哪里人,我們說是從廣州來的。
問了我們是過來玩的,還是探親戚的,我們說是旅游度假的,司機再問爹地是做什么工作的,爹地說是家族是做點小生意,司機笑說那看來家里是有錢人家啊,
爹地謙虛說:“哪里,哪里,足夠溫飽而已。”
爹地發現司機開往一條與我們剛到廈門機場到酒店不同的路線,爹地就問司機是不是走錯路了,司機回答爹地說看大家聊得來就抄一條本地人才知道的小路,讓人疑惑的是越開越發不對勁,周圍是荒郊野嶺,沒有人的蹤跡,終于在開入一個灰暗的隧道里爹地察覺到不對勁了,要求司機立刻停下來,司機一直盯著前路默不出聲,爹地便想要搶過方向盤讓車子停下來,車子因此搖搖晃晃的,
我在后座躲在媽媽的懷里,媽咪捉緊我的手也直冒汗,此時想起深深說的那句不詳的預感,我很害怕會發生什么事情。
就是這樣一番搶奪之中,出租車撞到前方的護欄,汽車的前玻璃也打裂了,因為看不到前方的路出租車也隨之失控,汽車的側邊摩擦著隧道的墻壁,仿佛隨時要撞毀,我閉著眼不敢去看了,眼里的淚水涌泉而出,我好害怕,全身都在顫抖,捏著深深給我的手繩不停在祈禱。
車子突然不知道撞到護欄上面,側翻停了下來,我也半暈半睡過去了,依稀聽到有三個聲音在說話。
“你搞什么啊?叫你把人載進隧道停下來讓我們把東西搶走就好,現在怎么搞到這么嚴重,他們三個還活著不。”
“我也不想的,那個男人想要搶方向盤,我也控制不住車子,我現在也滿身都痛,啊呀,頭上都流血了。”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別說那么多廢話了,感覺把他們的行李拿走吧,我再去翻翻他們身上有沒有值錢的東西。”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床上,我還是感覺全身無力,身上多處酸痛,摸一下額頭已經被紗布包扎過一圈,疼得我嘶了一聲。
“寶貝,你醒啦。”媽媽原來伏在床邊睡著了,
“媽咪,我們這是在哪里啊。”
“寶貝這里是醫院,我們被壞人司機搶劫了,還撞了車,你睡了好幾個小時了,嚇壞媽媽了。”
“爹地呢?爹地去哪了?”
“別擔心,爹地只是去跟警察錄口供,待會就回來了。”
“我們是不是趕不上飛機了。”
“現在不用擔心這個事情的時候,醫生說你撞破了前額,穩重起見還是需要住一晚上院觀察一下為好,我的前額的傷口也在這時候來一陣痛感。”
因為所有的錢物和證件全部都在行李箱上被一起搶走了,我們還要通過各種手續證明身份,爹地也打電話找朋友明天一早飛過來廈門救助我們。
今晚我們三個人只能擠在醫院里公開的病房,媽媽抱著我睡在狹小的病床上,爹地靠在凳子上休息。
病房里一共有8張病床,醫生護士時不時巡房,病人家屬不收斂的說話聲,還有病人痛苦的哭喊聲,一股難聞臭味忽有忽無,還好被醫院濃郁的消毒水味大致掩蓋了。
一整晚都是睡一會醒一會,病房里環境不是最難受的,是我答應關深七號晚上準時回到廣州,現在我卻還在廈門無法確認什么時候才能回去,他會不會傻傻得在等著我,一直望著祠堂的入口。
第二天在醫生護士口中聽見昨天廈門飛往白云機場的一架飛機被匪徒劫持了,我立馬打開病房的收音機。
“昨日廈門航空公司的波音747型2510號飛機8301航班,在6時57分于廈門機場飛往廣州,飛行途中一名歹徒突然離座沖向駕駛艙,聲稱身上綁有7公斤的炸藥,歹徒以引爆作威懾迫使機組人員聽其命令,隨后一度與地面控制臺中斷聯系,后來歹徒重新連接到地面控制臺要求飛往臺灣接受政治庇護,遺憾的是燃油并不足以飛往臺灣的路程,機長提議去到香港先行降落添加燃油再飛往臺灣,但是被歹徒拒絕,并威脅說只要在香港降落就引爆炸藥,經過漫長的周旋之后,飛機在廣州上空來回盤旋,9點04分因燃油耗盡不得以在廣州白云機場迫降,當飛機降落到跑道的時候歹徒對機長施于暴力致使飛機失控偏離軌道,最終滑行數百米之后與另外一架飛機相撞,結果造成兩架飛機共120人罹難,數十人受傷,歹徒作案動機以及更多詳細消息待專案組進一步排查報告。”
我驚恐望向爹地媽媽,他們被收音機報道的內容嚇到人都傻了,8301航班不就是我們本來乘坐的回程飛機,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昨天沒有發生搶劫案和車禍的話,我們一家三口按時坐在上面,那我們也可能因此喪命,只是剛好我們攔下了那輛出租車,因為意外撞翻了,我因為受傷留院觀察,這一切像是巧合又像是注定好一樣,改變了我的生命轉折點,我再次看了看手上深深給我的手繩,可能冥冥中有某些東西在守護我吧。
帶著驚魂未定坐了十一個小時的火車,拖著一身疲倦的身軀回到廣州火車站,從來沒有過這樣可怕的遭遇,經歷了生命威脅,住進了醫院,損失了行李,在出租車駛入隧道的短短一分鐘我曾以為可能就要死在這里,沒想到反而因禍得福,錯過了被密謀劫持的飛機航班,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撿回了一條生命,甚至慶幸被那個搶劫我們的司機把出租車駛入了隧道,也幸好有爹地的英勇抗爭,不然也不會撞到圍欄上。
這一切鬼使神差的發生了,令人難過的是飛機事故中喪生了許多條生命,我感恩自己躲過一劫,仍非常難過。
到祠堂巷口的時候我本來非常疲累的身體也瞬間充滿力量,我回來了,我的家,我回來了,深深。
我飛奔著跑回家,我知道他一定會在家里等著我,打開門見到站著她面前的是我,我激動到一把將他抱得死死得,我們都激動流淚,紅姨也補充一句,關深已經在這里等了兩天兩夜了,幾乎不吃不睡,一聲不吭坐在沙發上,守在電話前等待消息。
我抹了一把眼淚,吸了吸鼻水哽咽得說:“我差點以為再也不回來見你的。”
他不說話,只是被我抱著,可就是讓我很安心,我就抱著她不停的哭。
隔了一會兒,他終于開口說話了。
“我終于等到你回來了。”
他那個比我矮半個頭的肩膀這一刻是最可靠的,他的思念是我一定要回到廣州,回到祠堂的力量,在哪生死一刻我不斷回想起我出發前的晚上我們在家門前的對話,那會差點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最后一次說話,深深的不詳預感就是我會死在那漆黑的隧道里,但我答應過他,我一定會回來,還好最后我還是沒有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