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廖天涵維持不了平靜了,他的眼皮突突跳起來了,他不指望趙亦辰知道了真相之后就忽然對他親近起來,可是也從沒想過亦辰會這么平靜,好像早就知道這件事一樣。趙亦辰滿不在乎地態度,讓他很是措手不及。他不由站起身來:“你……你是不是沒看明白?你知道這上面的意思吧?”
趙亦辰用一種看無關緊要的人的眼神看著他:“我不是白癡,我明白。”
這下廖卿冥也坐不住了:“趙亦辰,這資料你也看了,你該知道你和我家叔叔到底是什么關系,我叔叔才是你的親生父親,你跟那趙禹廷那是一點關系也沒有的,你怎么還是這個態度?”
趙亦辰卻是毫不在意他說的那些,只是垂下眼,道:“我今天來這兒是為了沈靜媛的事情,而不是為了什么身世。”他近乎冷漠地看著廖天涵:“就算是我的親生父親,那又怎么樣呢?”語氣里既沒有欣喜,也沒有憤怒,似乎父親這個詞和陌生人是一個意思。
就算你是我的親生父親,那又怎么樣呢?
廖天涵沒料到趙亦辰會這么說。他被深深地打擊了,他想過趙亦辰會對這個真相不滿,會埋怨他之前對他漠不關心,現在又想認回他,會對他十分怨恨,至于欣然接受他這種情況,他知道是不可能出現的,他早做好了準備,可是從沒想過趙亦辰會這樣的態度,這么淡漠這么不在乎,似乎誰是他父親都無關緊要。
他此前就知道趙亦辰和趙禹廷之間相處不好,還以為那是因為兩人不是親生的關系,他想過亦辰剛和他相認時一定會有許多不快,但相信父子天性,以后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現在,他感到這個未來有點迷茫。
這一次的談話進行得很不愉快,一時三人都沉默了。廖卿冥設計趙亦辰來這兒的目的就是想讓他認祖歸宗,如果談崩了,那就有違初衷了。所以,還是他首先出來打圓場了:“好好,先說沈靜媛,先說沈靜媛。”看來還是得以沈靜媛為切入口。
趙亦辰看了他一眼,將視線轉向廖天涵:“你要怎么樣才能允許我見她?”他看著這個據說是他親生父親的人,知道這里應該是他才是有決定權的人。
廖天涵緩緩開口:“很簡單,只要你改姓廖。”那聲音有些平淡,其實心里卻是七上八下的,就怕兒子不認他啊。做了那么多,這才是廖天涵唯一的目的。他已經做好他會反抗的準備,他也知道單單靠一個女人,很難讓他答應這件事。可是因為拗不過侄子,還是把那女孩當成跟兒子談判的籌碼了。之前趙亦辰的冷漠讓他已經沮喪得連話都不愿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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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亦辰覺得眼前這個人很奇怪,做了那么多事,就是為了認親?自己改姓廖,對他有什么好處呢?難道還指望他做一個孝順兒子?難道他就不擔心自己意圖不軌?如果他假裝一副孝子樣,把財產都騙到手再撇開他,他不是得不償失?
這些念頭只是轉了一瞬,他關注的重點還是沈靜媛:“是不是只要我答應,你們就能讓我見到她?”
廖卿冥在一邊道:“那是自然,我叔叔說話向來一言九鼎的。”
“那好,我答應。”
趙亦辰的干脆,反而讓廖家叔侄一驚,兩人面面相覷了半天,廖天涵才不敢置信地問:“真……真的?”
趙亦辰有些不耐煩:“不就改個姓,有什么真的假的!”好像只是吃頓飯那樣簡單的事情。
“好好。”廖天涵現在倒是很感謝侄子出的“歪主意”了,兒子認回來了。他倒絲毫沒想過,趙亦辰對他的態度,根本就不像兒子對父親的態度,也沒有急于要求兒子叫他一聲父親,盡管這是他盼望多年的稱呼。
一切要慢慢來,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反正他還沒有老得要見閻王,也沒得什么絕癥有的時間等著那一聲“爸爸”。
“走吧,我帶你去見他。”廖卿冥看著叔叔激動地樣子,再看看一副冷然的趙亦辰,無奈地搖搖頭,帶著趙亦辰去見沈靜媛。
沈靜媛一個人在三樓的臥室里,除了還有電視可以看看之外,其余什么事都不能做,這樣被關在這里一個星期,她都覺得自己快發霉了。再加上沒人跟自己聊天,每天面對著別墅外的那群墨鏡男,她都覺得自己要抓狂了。這個綁架她的人也真是奇怪,這么多天了也不露面,也不知道綁架她的最終目的是什么。
這天聽見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她還以為是跟以往一樣是送飯的人來了,所以她也沒什么興致去理會那人,就自顧自得拿了個電視遙控器換個電臺。其實,剛開始的時候她也嘗試跟人搭話過,可是無奈那人跟啞巴似得,什么都不說,問半天,才回一句,說的還是“不好意思沈小姐,我什么都不知道”,這問了跟沒問一個樣。還不如不問了。
直到那人進了房間,站在了她的面前,她這才意識到這人并不是平時給她送飯的傭人,而是一個她實在意想不到的人——那人居然是趙亦辰。
沈靜媛很是吃驚,亦辰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他是來救自己的么,還是說他才是綁架自己的主犯?
趙亦辰見了她,就一臉激動地沖過去,雙手扶著她的肩膀,上下打量著她,完全沒意識到她的胡思亂想:“靜媛,我總算找到你了,你沒事吧?”他的臉上滿是失而復得的驚喜,完全忘記別人。還好,廖卿冥這時倒是很聰明地沒進來,他還不想那么快暴露自己,萬一沈靜媛察覺到之前的那些事的不對勁呢?那趙亦辰這邊就更不好搞定了。
沈靜媛從他的話里還有表情里已經察覺到,這綁架的事兒跟他是完全無關的,這會兒他能找到這里,那肯定是花了很大的精力了的。一時間除了為自己的誤會不好意思之外,還覺得有些感動。同時,她也很好奇:“亦辰,你是來救我出去的么?那你知不知道是誰綁我來這里的?”她到現在還是毫不清楚這莫名其妙的綁架案到底是誰做的,又是為了什么。“我們出去再說。”趙亦辰現在已經知道對方是為了讓自己認祖歸宗才抓的沈靜媛,對她很是抱歉,知道她被關在這兒一個多禮拜,失去人生自由,又覺得很心疼。
雖然知道這里的人沒有虐待她,但是對廖天涵的印象卻更差了。趙亦辰拉著沈靜媛就想離開這個地方,可是兩個人才出了房門,就被那幾個黑西裝的保鏢給攔住了,那些人的身后站著廖天涵。
沈靜媛一陣緊張,心想著這下完蛋了,陪發現了,還連累了趙亦辰了,不過,好歹看到了那個貌似頭頭的人。她也不敢說什么,怕招惹他們的怒火,沒想到趙亦辰卻根本不把他們當回事,很自然地道:“請你們讓開,我要帶她離開這兒。”
理直氣壯得讓沈靜媛以為他有什么憑借。不過她也知道,趙亦辰就這樣的脾氣,那怕這件事再沒把握呢,他也是一副盡在他掌握的平靜姿態。當然她怎么也沒想到趙亦辰真的是有憑借的,匪夷所思的憑借,盡管這樣的關系趙亦辰不在乎。
廖天涵態度很溫和:“亦辰,我想有些事情我們還是先聊一下的好,還請沈小姐先回房間回避一下。”
沈靜媛才剛出了屋子,就馬上被趕了回去,那心情郁悶可想而知。可是在這些黑社會人士面前她也不敢做什么放肆的舉動。聽到廖天涵這么發話,最終還是乖乖地回了房間。只是在進去的時候她特意關上房門,走了幾步,假裝到里面休息了,又脫了鞋子,躡手躡腳地回來偷聽。她有些奇怪那個中年大叔對趙亦辰的態度,居然不生氣趙亦辰闖進來救她,而且還叫他“亦辰”,難道他們以前認識?
幸而因為趙亦辰不肯離開的緣故,兩人就在門口談了。沈靜媛聽到剛才那人的聲音道:“亦辰,在你還沒承認我們的父子關系之前
,我是不會放這個女孩子離開的。如果你想走,我倒不會攔著你。”廖天涵說的不緊不慢,那語氣雖然淡淡的,但有一種失落的情緒包含在里面。
沈靜媛吃驚地掩住了自己的嘴巴:那人是趙亦辰的親生父親?她記得趙禹城和她講的往事,但從沒想過趙亦辰的親生父親有朝一日會出現在她面前。這下怎么辦?她這會兒倒忘了,趙亦辰的事其實和她根本沒關系,也沒意識到到自己是被趙亦辰帶累才會被人軟禁。“你們這是非法監禁。”趙亦辰還是那個表情那個語氣,“我可以報警。而且,我不是已經答應改姓廖了嗎?”
廖天涵道:“那只是你口頭上答應,而且,剛才我們的協議是你改姓廖,我讓你見沈靜媛,現在人你已經見到了,我的承諾也算完成了吧?倒是你的姓還沒改。至于非法監禁什么的,亦辰,你應該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在我的地方就算我非法監禁一個兩個人又算得上什么呢?我既然有膽子把人綁來這里,還怕你去報警嗎?哦,對了,亦辰,如果你真的這么做的話,我可不敢保證你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到沈靜媛哦!我想,那些沒用的警察來的時候,肯定只會證明我是一個正直守法的市民的。”
“那你到底想怎么樣?”趙亦辰的語氣不那么平靜了。
廖天涵說了什么,聲音比較低,沈靜媛沒聽清,她倒是聽到一個有點耳熟的聲音勸說著趙亦辰:“我的好兄弟,你就聽我一句勸,就答應了我叔的條件,這樣子豈不是皆大歡喜么?現在我們廖家的產業全部都已經漂白了,現在這些都是正當生意,你可以放心地接手,我也會好好幫忙的。你想想,不管怎么說,我叔叔都是你的親生父親,他難道還會害你嗎?以后廖氏企業的接班人還是你,你完全不必有為他人做嫁衣的想法,我對公司可沒什么興趣。”
沈靜媛不由在想自己到底什么時候聽到過這個聲音,很讓她印象深刻啊。這一思考,就沒聽清下面她們再說什么了,而且她們說著說著就漸漸走遠了,只剩下保鏢守在房門口。
聽不到秘密的沈靜媛只能找個地方坐著等了,她倒是相信趙亦辰一定會救她出去,但是這等待的滋味還是很不好受啊。又過了好一會兒,才見房門再次被打開了,趙亦辰臉色不好看地走進來,拉了她的手就走。
“亦辰,他們肯放我離開了?”沈靜媛有點踉蹌地被他拖著走,看看周圍的保鏢,果然沒人再來攔他們。
趙亦辰看她走得不穩,放慢了腳步,卻沒有回答她的話,只一個勁地往外走。
沈靜媛只能根據剛才的對話猜測他們一定是達成了某項協議,而且趙亦辰對這個條件很是不滿。她可不相信那個自稱是趙亦辰父親的人會好心簡單放自己離開的。這些有黑社會背景的人可從不會做那虧本的買賣。
走到門口就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那兒,一個同樣黑西裝的司機拉開后座的車門,恭敬地等待他們:“二少爺,沈小姐,請上車。”
沈靜媛對這樣的待遇只感覺到一陣惡寒,趙亦辰卻面不改色地走到那輛車子邊,先讓沈靜媛上了車,然后自己也坐了進去。
剛要關上車門,沈靜媛就眼尖地看到剛才那個人在一群保鏢的簇擁下出現在門口,忙拉了拉亦辰,示意他看下,趙亦辰看了一眼她們,絲毫不覺得有什么問題,砰的就關上車門,對司機說:“開車!”
那司機卻沒有馬上開車,反而放下了車窗,沈靜媛正關注著窗外,一眼就看到那個自稱是趙亦辰父親的人一臉慈善的笑容對她道:“沈小姐慢走,有時間和亦辰過來玩啊。”一副趙亦辰家長的模樣。沈靜媛不免又一陣惡寒。
趙亦辰很快升上窗子,不善地對司機道:“還不開車。”那司機這才啟動了車子,一踩油門,車子很快地離開了這個令沈靜媛心生恐懼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