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傷到吧。( )”
幾束強光電筒亮起,騷亂的人群安靜許多,江墨言根本就顧不得他身上的傷。彎下身子順著強光,仔細檢查著我的身上。他頭上的鮮血不斷滴落在我深藍色的裙擺上,看得我心驚,我扯住他那雙因為焦急在我身上亂摸的手。
“你受傷了,需要去處理下。”
江墨言沒有吭聲,從頭檢查到尾,沒有見到我有傷到的地方,他緊繃的線條才稍微舒緩下來,他將我向急匆匆趕到這邊的云鵠身邊一推。
“照顧好她們。”
語落,渾身散發(fā)出陣陣冷冽寒氣的江墨言闊步向酒店里面走去,堅定的步伐好似每一步都帶上濃烈懾人冷意。
酒店工作人員過來疏散人群,清理現(xiàn)場。技術(shù)人員搶修線路。
我們在云鵠的帶領(lǐng)下出了酒店。
車中。我拍了拍受了驚嚇睜著大眼的丫丫,時間不長,困意襲來,丫丫不停的打著哈。
我腦中不斷閃過江墨言剛才緊張擔心的表情,他當時每一個動作都成了慢動作。在我面前一遍遍掠過,這一刻我徹底迷茫了。危急關(guān)頭,人總是表現(xiàn)出心底最真實的情感。
心,在他愛我還是不愛我之間來回撕扯著。
如果他真的愛我,怎么可能會這般狠心將我推開又迅速跟另外一個女人訂婚。
如果他不愛,又為什么在危難時刻,不管不顧的沖出來,為我遮擋住大廳中央掉下的碩大水晶燈。
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想到他有苦衷這一個可能。別臉看向窗外,冷冷霓虹燈下景物不斷后退。
忽然,我嘴角輕勾,或許是我想多了,他或許心中有我,但還是舍不得他打拼了四年的塑陽。
這般想著糾結(jié)的心微疼。隨后平復下來。
下車時,沒有見到小吳跟上來。我回頭看去,只見小吳正低著頭,手不停的攪著禮服一角,我輕蹙下眉頭,叫了聲小吳。
“是不是剛才嚇到了?”
她狀態(tài)不對,我擔心問道。
“沒,沒有。外面天冷,丫丫睡著了,咱們趕快進去吧。”
小吳低著頭扯住我的胳膊,我雙眉再次緊了緊,小吳有心事,我對云鵠點了下頭,進了樓。
把熟睡的丫丫放在床上,擔心小吳,我來到客廳,小吳正端著一杯水坐在沙發(fā)上出神。
“怎么了?”
我握住她冰冷的手,看向她慌亂閃躲的眼神。
“沒什么,可能是酒會時穿的太少,凍得有點頭疼,我先去睡了。”
“我給你試試體溫,家里什么沒有就是藥?全,感冒還是早發(fā)現(xiàn)早治療的好。”
我扯住她的胳膊,讓她坐在原地,將臥室的急救箱搬了出來。
“不用那么麻煩,我身體很好,睡一覺就沒事了。”小吳擋住我遞過去的溫度計。
“你還當是四年前啊,快點試試,發(fā)燒的話,吃點退燒藥再睡。沒發(fā)燒,我?guī)湍銢_杯姜茶,驅(qū)驅(qū)寒”
她的臉色發(fā)白,我擔心的緊,小吳見我執(zhí)著,無奈接過溫度計。
“你臉上有血。”
“哦。”我摸了下右臉頰,酒會的一幕再次閃過腦海。
“江院長好像流了好多血,身體不會出什么問題吧。”小吳的目光落在我裙擺上已經(jīng)干涸的血跡上,手不斷亂搓著。
我當時也一門心思回想著江墨言離開時的背影,并沒有仔細的探尋小吳如此表現(xiàn)的深層意思。如果知道她的小心思,我一定會阻止她去趟這渾的不能再渾的水,她也不會干出后來讓我心疼到骨子里的傻事。
“應(yīng)該沒事。”當時他背后逆光,我看不準他傷口的大小,從他穩(wěn)健的腳步上判斷,傷勢應(yīng)該沒有大礙。我拿過體溫計看了下,確實有點發(fā)燒,我在急救箱里扒拉幾下找藥。
小吳吃下藥,回了房間。安靜的客廳中只剩下我一人。心,有些惶惶不安,摸了摸臉上的血跡,掃了眼裙擺,我遲疑下欲按下那個刻在心上的手機號,隨后又刪掉,反反復復幾次,我不耐煩的拿著手機進了臥室,匆匆洗了個澡后,躺在床上。
今夜的燈光異常明亮,打在臉上讓我殘存的丁點兒睡意都消失不見,心中莫名煩躁。我懊惱的坐起身抓了抓頭發(fā),低咒聲該死!每一次在我下定決心,忘記那段我觸摸不到,也望不到美好結(jié)果的感情時,他總是能搞出一兩件事情擾亂我堅定的心。
煩躁起身,我沖了杯咖啡,坐在厚重的玻璃窗前,看著外面籠罩在淡淡月光下景物。夜,恬靜、唯美,我的心卻終究難以平靜。杯中的咖啡越喝越苦,一直苦的我五臟六腑都好似被黃連占據(jù),再也忍受不了這樣苦澀的味道,只得換了一杯寧神的花茶。
就這樣在窗邊坐了一夜,直到火紅的太陽躍出地平線。
擔心小吳的身體,六點時,我去她的房間看看她,見她臉色正常睡得香甜,我才放下心來,進了廚房,準備今天的早餐。
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我收拾下,打算下班以后就帶著小吳跟丫丫去我爸媽那里過年。
辦公室中,我忙得不可開交,進行著今年的收尾工作,錢回推門而進。
將文件遞給我后,并沒有馬上離開。
“今天不忙嗎?”
“忙啊,今天我跑上跑下的兩腿都酸死了。”
“有話你就說,別耽誤你也耽誤了我的工作。”我挑了下眉,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向這位糾結(jié)著欲言又止的女人。
“我只是想告訴你,江總今天沒來上班。”
“他沒來上班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深深睨了她一眼后,目光再次移向文件,只是思緒飄遠,不知道再想些什么,文件上的小字根本一個都沒有看進去。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一早聽到同事議論是因為酒店年底安全盤查時出現(xiàn)了失誤才導致昨晚的意外發(fā)生。
只是這場意外被慕北川那個腹黑可惡的人利用,經(jīng)過溫陽旗下的雜志一渲染,直接成了塑陽今年前景堪憂的謠傳。江老爺子還因為這事今天一早就來公司發(fā)了好大一通火,非要江墨言給他一個解釋,一想到江老爺子氣沖沖離開的場景,我真想狠狠地上前踹他兩腳,如果意外都能解釋那還叫意外嗎!
“當然有關(guān)系,昨天他可是為了救你才受傷住院的。不提你們上下屬的關(guān)系,就沖這一點你也得去看看人家,不是嗎?”
“我說你怎么就關(guān)系起我的事情來了。好了,好了,趕緊去忙吧。不然今天估計得忙到半夜。”
“切,其實你的心早已經(jīng)飄到了醫(yī)院,還在這里嘴硬。我如果是你啊,就不會這般委屈,直接抱著丫丫賴在他的身邊,是我的我就要爭取到底。”
錢回嘟囔一聲,“我可已經(jīng)提點你了哈,感情有的時候必須去爭取,而不是像你這樣明明心痛的要死,還能故作瀟灑的離開。”
她越說越氣,“人的感情和婚姻應(yīng)該都是無休止的阻擋三兒的旅程。之前,你松開了汪浩宇的手。現(xiàn)在,你又被江墨言幾句絕情的話給刺激的離開了他。你看,你這不是在重復著之前的生活嗎?就算你以后再找一個男人,如果又給別的女人趁虛而入呢,你還會再次讓步?不知道爭取,那你一輩子也只能放手放手再放手。”
她情緒激動,說的義憤填膺,我卻只是淡淡一笑,白了她一眼。
“你這是咒我呢,就算是我的運氣再不好,這輩子也該能遇到一個一心一意對待我的男人吧。”
“哎,你到底讓我怎么說你才能明白我要表達的意思呢!”錢回雙手叉腰,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我。
“你的意思我懂,但每個人有每個人生活的方式。再說強扭的瓜不甜,我把一哭二鬧三上吊演繹的淋漓盡致,再順便把丫丫利用個徹底。最后,我覺得掙來的不是江墨言的愛而是他的厭惡,那還不如像現(xiàn)在這般。”
“是啊,強扭的瓜,不甜,而且還很澀。”
錢回瞬間泄了氣,意味深長出聲,在她落寞的身影下,我能看得出來這些年她跟王浩宇的感情之路并不順暢,我張了張口想安慰她卻發(fā)現(xiàn)站在我的角度,找不到合適的言語。
“不過,我覺得即便是澀,我能留在他的身邊,每天能看到他,陪在他左右,我就滿足了。”錢回拉開門的那一刻,對我笑了笑。
我知道她痛并快樂著,我也只能無奈一笑,傻女人!
辦公室中寂靜一片,心思被她的一番話給擾亂了,過了好半天才平復過來。
今天的工作很繁重,一直到天空的玄色濃重的撥不開,燈光四溢之時,我才處理完最后一份文件,確認今年的工資年終獎還有分紅全部到位后,才疲憊舒了個懶身,眼睛酸澀,哈欠連天,肚子也咕咕叫了起來。
自嘲勾唇,工作狂可不是人人都能當?shù)模媾鲁3_@般,我會累死。
收拾好東西,鎖好門,包中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下班了嗎?我跟丫丫在公司門前呢。”團叨畝才。
“好,我馬上下來,天冷,你先打個車,在門前等我。”
天氣無常,這幾天東北風刮得緊,天冷的舒不開身子。裹緊身上的風衣,進了電梯,光亮可鑒的電梯壁上映出我的身影,隨著紅燈下移,這才想起這陣子忙,我忘了去看我哥,暗自懊惱聲,明天一定要記得。噠的一聲清脆聲響,我向公司門前疾步走去。
還沒出公司,我的目光就在門前逡巡下,一圈下來,發(fā)現(xiàn)門右邊一輛出租車上,丫丫正對我揮著手,喊著媽媽。
坐進車中,哈了口氣,抱過丫丫,捏了捏她的挺翹的小鼻子。
“都已經(jīng)九點半了,怎么還沒睡覺。”
“白天睡多了,不困。”丫丫在我的臉上親了口,“媽媽辛苦了。”
“乖!”我揉了揉她的柔軟光滑的頭發(fā),丫丫越來越可人了。
“吃飯了嗎?”
“沒有。媽媽,我想”小丫頭低著頭窩在我的懷中,粉雕玉琢的小臉漲的通紅,黑亮的眼睛四處瞄著。
“怎么了?有什么話不能跟媽媽說的。”我心疼的捧著她的小臉,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是不是想要新年禮物。說吧,想要什么,媽媽都滿足你。”
“我想去看看爸爸。”
聞言,我的臉色驟然一變。
“這個怨我,是我一不小心說露了嘴,讓她知道江院長受傷了。”
“不怪你。”我暗自嘆息聲,血濃于水是化不開的牽絆,我蹙眉思索會兒。
“媽媽,可以嗎?”
丫丫黑亮的大眼希冀的望著我,畢竟江墨言是救我跟丫丫才受的傷。與情與理,說我們也得去看看,我點了點頭。
“師傅麻煩開慢一點,我打個電話。”
“好嘞。”
給云鵠打了個電話,詢問江墨言在哪家醫(yī)院。
“師傅,緣起醫(yī)院。”
司機調(diào)轉(zhuǎn)車頭,車子在緣起停下,病房門前。
“顧炎,你給老子把衣服拿來!”
怒氣橫生的吼聲中氣十足,我皺了下鼻子,聽這聲音,根本就丁點兒事都沒有。
就在我誹謗他的功夫,丫丫已經(jīng)迫不及待敲響房門,開門的是顧炎,見到我時,愁眉不展的黑臉瞬間笑的比花兒還要燦爛。
“嫂子,來了,快請進。”
顧炎是個我行我素的主,因這稱呼我跟他抗議過許多次,他依然還是固執(zhí)的這般叫著。
嘶就在我踏進病房瞬間,病房中傳來一聲壓抑的抽氣聲。
丫丫慌忙向病床上看去,從我身上滑了下來,直奔直挺挺躺在床上的某男。
“哥,你怎么仰躺著了,醫(yī)生不是說了嗎?你傷著頭還有背部,只能趴著。”
顧炎聲音急切,急忙奔過去要幫江墨言翻過身子,被江墨言黑眸一瞪,顧炎伸手的雙手訕訕停在江墨言身邊,只是頭上裹著紗布,冷眸的殺傷力大打折扣。
“哥,咱們形象重要,可是傷更重要,我知道你疼得緊。乖,聽話,咱們翻過去,嫂子是不會笑話你的。再說,你以前跟她在一起也不是經(jīng)常趴著的嗎?”
我嘴角輕抽過后,臉色不自然的緋紅一片,該死的顧炎!這樣的玩笑也能開!
江墨言臉色直接黑成了鍋底,伸手拿起床頭柜上的梨子,扔向笑的一臉曖昧的顧炎,“給老子滾出去!”
“氣大傷身,不氣不氣。嫂子,哥就先交給你了,我去幫他弄點吃的。”
語未落,一聲咣當關(guān)門阻擋住江墨言第二顆水果的攻擊。360搜索mobe你說過,我信過
小吳扯了下我的胳膊,“那個,我出去等你們。”
病房中,只剩下我、丫丫還有躺在床上一動不敢動的江墨言,丫丫抱住他的手。
“爸爸,你疼嗎?”
“不疼。”江墨言扯了下嘴角,看的出來他身子已經(jīng)極度僵硬。
實在看不下去他這般,我疾步上前,冷臉出聲,“是你自己翻過去,還是我?guī)湍恪!?
江墨言薄唇緊抿,勉強動了動身子,臉上閃過一抹痛苦。過了,良久這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男人,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
“好像,好像我動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