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棠等人和垃圾車車隊保持著一百米左右的距離,直到車隊走出日軍的搜索範圍,接應的人出現後,林笑棠等人才鬆了一口氣,開始返回。.
剛走了不遠,就聽見尖銳的哨子聲響,頓時四處人聲大作,街頭巷尾頃刻間跑出來不少日本憲兵和僞警察。
林笑棠等人一愣,錯以爲是剛剛殺死日本巡邏隊士兵和城頭劫屍的事情走漏,趕忙端起了手中的步槍。
但林笑棠略微一觀察,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這些士兵和警察都是向著遠處的方向跑去,似乎是那個方向發生了不同尋常的事情。
林笑棠等人長出了一口氣,剛想轉入旁邊的衚衕,這時,一個日本中尉軍官帶著人從林笑棠等人飛奔著經過,看見林笑棠他們,立刻大聲喊道:“混蛋,是這邊,快點,跟上隊伍。”
林笑棠等人本想溜掉,可是一看日本軍官身後的大隊人馬,頓時泄了氣,無奈只得跟著他們的隊伍一起向前跑去。
路上,林笑棠對著詹森吩咐道:“你們緊緊跟著我,別走散了。”
前邊不遠處就是曾經的鑲黃旗旗人聚集區,留下不少前清時的大宅院,所以也是北平的商賈鉅富的集中居住區,此時,這裡的一所宅院已經火光沖天,雖然聚集了不少的憲兵和警察以及消防局的水車,但無人指揮,就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
等到林笑棠他們到了現場,領頭的中尉軍官振臂一呼,現場的人才算有了主心骨,林笑棠湊在旁邊,聽到了現場的士兵向中尉軍官報告的話,這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來,這所起火的宅院是北平僞商會會長冷家驥的住所,今天凌晨時分有人潛入冷宅,意圖刺殺冷家驥,誰知道卻開槍擊中了冷家驥的太太,刺客在宅子裡搜了一圈,都沒找到冷家驥,逃跑時放了一把火,這才引得大隊士兵和警察到來。
現在,冷家驥全家已經被日本人接出來,並嚴密保護起來,只是那個刺客卻一直沒找到,按照現場士兵的判斷,他們是聽到槍聲就追了過來,馬上封鎖了附近的街道,刺客應該沒跑遠,就隱藏在這附近。
於是,中尉軍官暫時接管了指揮權,命令消防局的人馬上救火,並將現場的憲兵和警察分成十幾個小組,對附近的大小街道和衚衕、夾道進行地毯式的搜查。
也不知是林笑棠長相太過突出的緣故,還是因爲其他的什麼原因,中尉軍官竟然命令林笑棠帶著手下跟他一組,到旁邊的泉水衚衕搜查。
林笑棠頓時叫苦不已,沒辦法,他對著詹森和其他人使個眼色,悄悄說道:“找機會,你們先走,一會兒我看準機會就溜。”
詹森不願意了,剛想反對。
林笑棠一瞪眼,“爭什麼,你是會說日本話還是怎麼的。”
詹森頓時卡了殼,只好點點頭。
中尉軍官帶著林笑棠等人還有四名日本憲兵衝進了泉水衚衕,開始挨門挨戶的搜索,混亂中,智空帶來的幾名手下在林笑棠的示意下,相繼脫身而去,只有詹森,厚著臉皮跟在林笑棠的身後寸步不離,說什麼也不離開,林笑棠無奈,只得由著他。
搜到一個四合院的時候,叫了半天,門也沒開,日本憲兵乾脆一腳踢開門衝了進去,正房的燈已經亮了,中尉軍官一聲招呼,幾名日本憲兵就開始四下搜索起來,翻箱倒櫃,就連院子裡的大水缸也被砸破。
屋子裡是三個人,三個年輕人,兩男一女,女的穿的還是帶有育英女中的校服,一頭齊耳短髮,兩隻亮晶晶的眼睛驚恐的看著衝進來的日本憲兵。
兩個男青年倒是沒有顯露出懼意,平靜的看著中尉軍官。
中尉軍官手執南部手槍,仔細的打量著三個人,說著生硬的漢語,“你們,是什麼關係,在這裡幹什麼。”
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青年,走上前,“我們是兄妹,這裡就是我們的家,我們是輔仁大學的學生。”
中尉軍官一笑:“呦西,輔仁大學,支那的名牌大學。”
此時,外邊的憲兵已經搜索完畢,向中尉報告什麼也沒搜到,林笑棠作勢就要出門,但看到中尉軍官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就收回了腳步。
中尉軍官走近女學生,嘿嘿一笑“你呢。”說著,用手槍的槍口一挑她的下巴。
女學生趕忙向後退去,中尉軍官則淫笑著逼上前,將她緊緊的頂在牆上,女學生恐懼的扭過頭去。
“你要幹什麼。”兩名青年馬上走過來。
中尉軍官臉色一變,扭身用手槍對準了兩人,“怎麼,你們要襲擊大日本軍官嗎。”旁邊的四名憲兵舉槍架住了兩人。
“唉。”林笑棠嘆口氣,看看詹森,他也是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
“又遇上這種事情了,媽的這些小鬼子真他媽不長進,每次都要老子來收拾。”林笑棠壓低了聲音對詹森說,詹森會心一笑。
中尉軍官將手槍插回腰間,脫下手套,笑嘻嘻的伸手去撫摸女學生的臉蛋。
就在此時,旁邊的麪缸中突然站起一個身影,一道寒光閃過,中尉軍官的一條手臂都被砍了下來。
“啊”,中尉軍官一聲慘叫,抱著斷臂處的傷口連退幾步。
女學生臉色蒼白,緊緊閉上了眼睛。
一個滿頭滿身都是麪粉、稚氣未脫的年輕人從麪缸中跳了出來,手中舞著一把長約一尺的砍刀,滿臉殺氣的撲向中尉軍官。
但其他的四名憲兵已經控制住了那兩名青年,轉而又用帶著刺刀的三八大蓋死死的逼住了滿頭面粉的年輕人。
中尉軍官面孔扭曲,疼的差點沒昏過去,叫囂著“給我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話音剛落,中尉軍官的身子便是一僵,不可思議的向後看去,林笑棠已近摘掉了軍帽,站在他身後,一臉笑意,手中一把扎進他後心的匕首還在不停地攪動。
中尉軍官保持著那種極度震驚和不可置信的表情,倒了下去。
四名日本憲兵也驚呆了,他們不敢相信一個同袍竟然敢對自己的長官下毒手,等他們隱約察覺到什麼的時候,詹森和另外兩名青年已經分別割斷了他們的脖子。
其中一名青年餘恨未消,從腰間拔出手槍就想向倒地的憲兵頭上再補一槍,滿頭面粉和青年和詹森同時喊出了聲:“不要用槍。”
滿頭面粉的青年顯然較其他兩人更爲機敏,他感激地看看林笑棠和詹森,“兩位大哥,你們到底是。”
林笑棠豎起食指,做出個噤聲的架勢,走到他身邊,壓低了聲音說:“抓緊時間把屋子裡清理乾淨,這個地方不能呆了,我們幫你們把風,別留下任何痕跡。”
林笑棠和詹森就往院子門口一站,別的搜尋小組也沒再進來,就這樣,直到新的日軍高級軍官接手,整個搜索行動結束,林笑棠兩人則趁這個時機換上了年輕人爲他們找的便裝,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看熱鬧的老百姓。
天亮以後,所有的日本兵和警察相繼撤退,暫時還沒人發現少了五名日本憲兵。
“你們把屍首藏哪兒了。”林笑棠左右沒看見一點剛剛搏鬥的痕跡,詫異的問道。
之前那個從麪粉缸中跳出來的年輕人回答道:“埋在後院的菜地裡了,晚點會有人來運走,直接送化人場,挫骨揚灰。”
林笑棠驚詫於他們的訓練有素和周密安排,自顧自的拿起桌上的碗,倒了些水來喝,“冷家驥家的那件案子就是你們做的吧,小小年紀,膽子不小,你們到底是哪部分的。”
女孩得意的一揚頭,“那是自然,我們可是鐵血……”。
“錦文。”一個青年急忙打斷他。
“不妨事”,那個滿頭面粉的青年對同伴一笑,“兩位大哥是咱們的救命恩人,不必隱瞞。”
說著似模似樣的一拱手,“兩位大哥,小弟名叫馮運修(注二),我們是北平的鐵血少年團(注一),專殺漢奸賣國賊,不知兩位大哥是……。”
“噗”林笑棠一口水噴了出來,頓時咳嗽不止,屋中的女學生和馮運修等三人面面相覷,詹森聽到馮運修的話,也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林笑棠好容易止住了咳嗽,指著馮運修問道:“你們是曾澈(注三)的人。”
馮運修四人大驚,“你是誰,你怎麼知道。”
林笑棠收起笑容,正色道:“前不久,曾澈書記在天津被捕,之後慷慨殉國,我也是軍統的人,久聞曾書記大名,只恨至今未能謀面,我也早聽說曾書記在北平創建了抗日殺奸團,在京津兩地頻頻刺殺漢奸走狗,威震敵膽,而你們所謂的鐵血少年團不過是江湖上給抗日殺奸團的另一種稱呼罷了。”
馮運修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轉而又一臉驚奇的問道:“大哥,您也是軍統的人,怎麼稱呼,是哪個部門的。”
林笑棠呵呵一笑,他看出這個馮運修並不完全相信自己,還是在不斷的試探自己的底細,“我叫林佑中,是上海站的,這次是奉命來北平處理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