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一過去，正月立馬就在不知不覺中過得飛快，像極了堆在牆角的積雪，溶於無聲。

時間總是經不起歲月的流逝，分秒必爭的流光歲月在隆隆的炮聲和迎來送往聲中很快就迎來新的一年。

突然就到了2003年，李文秀還有些始料未及的樣子。

腦子裡還總想著自己當初睡在梅子嶺那三間破屋子的時候，這一轉眼就過了五六年，連帶著心裡那種忐忑都被過快的時間磨得有些感知不到痕跡。

原本李文秀還想著人生太漫長，上輩子自己匆匆走過一遭，要說沒有留下什麼遺憾肯定是不可能的。

誰知道重來一次，時間反而越發地覺得不夠用了。

三十晚上12點剛過，手機上的短信和電話就沒有停止過，楊欣的電話打進來的時候，李文秀瞥了一眼坐在沙發上膩歪在他孃老子懷裡的二丫頭，不露痕跡地嗯了一聲就走到樓上跟楊欣煲了一個小時的電話粥。

再三叮囑李文秀正月初一不用過去給未來岳父老子和丈母孃拜年，李文秀點頭應下來，第二天一早剛吃過早飯還是早早地就敲開了老楊家的門。

看到李文秀乍猛似地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進門，楊欣的父母也是一陣愕然，隨即就是喜笑顏開地把人拽進屋子裡，噓寒問暖地過了好一陣，這纔打量著未來女婿，丈母孃看女婿自然是越看越對眼，反倒是把楊欣鬧了個大紅臉。

“媽，我跟你坐在一起嘛，你摸摸我的手，涼不涼。”嬌滴滴的聲音讓李文秀出了側目還是側目，他可從來沒見過楊欣露出這幅小兒女的姿態。

“都這麼大個人了，怎麼一點都不害臊，文秀還在這裡看著呢，你就不怕人家笑話你。”

“他敢！”

狠狠地瞪了李文秀一眼，楊欣一張俏臉上滿是笑意。

“這孩子！”

呵呵笑個不停，楊欣媽媽也覺著女兒是真的對李文秀動了真心，而且兩人之間的感情恐怕比她想象中還要親密一些，想到這裡，心裡也不免有些擔心。

畢竟是兩個小年輕不知道輕重，萬一真發生了什麼未婚先孕之類的事情，那可就有點手忙腳亂了，想著等李文秀走了，一定要好好跟女兒談談這個事情。

李文秀自然不知道未來丈母孃在打的什麼主意，見閨女跟老婆膩歪在一起，楊父只好起身給李文秀倒了杯茶，一老一小兩個男人坐到桌子邊上聊了些生活和學習上的瑣事。

伸手給李文秀遞過去一根菸。

“我聽你媽說不讓你抽菸，現在還抽嗎？”

點了點頭，李文秀熟絡地接過煙，給楊父點上，自己點著了深吸了一口，這才吐出一團濃濃的白煙。

“你還年輕，煙這個東西，以後能少抽就少抽，儘量不抽，對身體不好，我們就是年輕的時候抽習慣了，現在一時半會戒掉也難，你爸爸也抽菸吧？”

“抽的，比較厲害，我媽也是沒少說他，不過就是改不了。”

李日和那是正宗的老菸民，以前老李家沒有發家的時候，再窮一天兩包幾毛錢的福字嶺是少不了的，劉金蘭沒少爲了這個事情跟他鬧彆扭。

現在家裡條件好了，劉金蘭索性也就不去管他，對於自家父母之間的那些沉澱了十幾二十年的老問題，李文秀也不想去過問。

“怎麼樣？在學校還好吧？我聽欣欣說去年你還去了趟首都。”

“嗯，去那邊有點生意上的事情。”

楊父雖然知道李文秀高中的時候就開始開店做生意，前年送楊欣去上海報名入學的時候也隱約鬧明白了一些東西，但是並不知道老李家的生意究竟做到了什麼地步，自然更不清楚關於c-book的東西。

實際上，即使李文秀告訴他，恐怕楊父也不會明白。

“嗯，做生意是好事，但是學習也要搞好了，你高中的時候就是班上的尖子生，大學也是好大學，可不能浪費了好機會，我跟你爸爸他們這一代人，就是沒念過多少書，所以現在在社會上就要差一些，你跟楊欣年紀都還小，正是長知識的時候，好好唸書是最重要的。”

點了點頭，李文秀其實很清楚楊父這一代人的想法，正因爲自己曾經失去過，所以現在纔對兒女教育方面格外地有些期待。

不過李文秀很清楚，楊父的話裡其實也有另一層意思在裡面，明白了這一點，他也只是笑而不語，轉頭朝楊欣瞥了一眼，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似乎是心有靈犀，楊欣這會兒也正好朝李文秀看過來，兩人四目相對，臉上嫣然一笑便分開了，心裡滾過一陣暖流。

楊父和楊母都是過來人，何等的精於世故，一看這一對年輕人臉上流露出來的表情，哪裡還不知道他們兩人現在就是局外人瞎操心，根本管不了兩個年輕人之間的事情，心裡也只好暗自嘆了口氣。

“楊伯伯，你放心，我跟楊欣在大學階段，肯定會好好讀書，這個我們自己都清楚，當然了，做生意的事情對我的影響肯定是有一些的，但是不會太大，畢竟我高中就一直在幫著家裡做生意，現在無非是換了個地方，等畢業了就好了。”

“嗯，你能這麼想說明你自己心裡是有數的，楊欣從小就被我跟她媽媽寵壞了，鬧脾氣的時候，你要多包容她一點。”

“爸，我什麼時候鬧脾氣了，媽媽，你快管管我爸，他說我不是，你說你女兒乖不乖嘛。”

楊父嘴裡的話剛說完楊欣就嬌滴滴地在楊母懷裡撒起嬌來，有些溺愛地撫著女兒烏黑的長髮，楊母也是笑呵呵地樂得不行，這閨女，都二十好幾了，還跟個孩子似的，但是心裡的那份溺愛卻不見得減少了哪怕一絲一毫。

李文秀看著都有些暗自咂舌。

匆匆忙忙地在未來丈母孃家吃了頓飯，李文秀也喝了點酒，臉上有些泛紅，坐了一會兒，見李文秀起身要走，楊父楊母朝女兒使了個眼色。

“媽，我跟他出去一下。”

楊母暗自搖了搖頭，這閨女還真是給別人家養的，原本兩人的意思是想楊欣把李文秀留下來多坐一會兒，她倒好，直接起身就跟人一起出去了，這還沒嫁出去呢，胳膊肘就開始往外拐了。

等兩個小年輕出了門，楊父這才嘆了口氣。

“欣欣現在大了，咱們也別想以前高中那樣管的太嚴，日和家這小子看著也沉穩，我看不會出什麼事情。”

“就你想得明白！”

白了自家男人一眼，楊母也不搭理他，轉而去收拾李文秀帶來的東西，一個個手提袋打開看了看，心裡也是暗暗心驚。

李文秀送來的東西可沒一樣是便宜的，這大大小小四五個包加起來，少說也要好兩千塊錢。

心裡想著兩個小年輕在一起相處時眉來眼去的樣子，心裡自是不停地嘆氣，兒大不由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