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金窟就是蝙蝠島,蝙蝠島就是銷金窟。
傳說,這里面什么都有,古玩珍寶、神功典籍,絕世美人……
只要你有足夠揮霍的金銀,那么你在這里就有著揮霍不盡的人生!神仙般的人生!
蝙蝠島上,只沒有一樣?xùn)|西……沒有光!連一絲都沒有!
東方,終于現(xiàn)出了曙色。
蝙蝠島的輪廓終于慢慢的出現(xiàn)了。
從外面看來,蝙蝠島只不過是座光禿禿的石山,孤零零的浮在海面上,島上沒有花,沒有樹,沒有草,沒有野獸,沒有生命,沒有一切!
又有誰能夠想到,這座無比冷寂的死島,里面竟會另有一番洞天呢?
胡鐵花站在船頭,不能置信的揉著自己的眼睛,怪叫道:“這里就是蝙蝠島?這里就是銷金窟?就這個鳥都不拉屎的地方?銷什么金?鳥糞金么?”
楚留香目光凝注,并不說話。
在還沒有弄清楚一件事之前,他從不開口。
這件事他顯然沒有弄清楚。
風(fēng)蕭蕭道:“如果兩幅海圖都無誤,那么這里就是蝙蝠島,就是銷金窟!除非……”
胡鐵花又忍不住了,叫道:“除非什么?”
風(fēng)蕭蕭笑道:“除非張三看不懂海圖。”
胡鐵花也笑了,道:“若說張三看不懂海圖,不如說我吃烤魚不吐魚刺,還要更靠譜些!哈哈!”
一旁的公孫劫余跟著笑了起來,他已褪去了之前的偽裝。現(xiàn)在不再像原先的裝扮那么古怪,只是個模樣普普通通,看起來枯瘦矮小。穿著樸素的禿頂老人。
不過他的一雙耳朵,竟不知怎地不見了,卻裝著對灰白的假耳朵。
認(rèn)識他的人都知道,他這雙耳朵乃合銀所鑄,只要聽到一人的呼吸之聲,便可辨出那人是男是女,有多大年齡?是何身份?無論是誰。只要有一絲呼吸聲被他聽在耳里,就一輩子再也休想逃掉,無論逃到哪里。他都追查得到。
他就是六扇門中的老前輩,長著“白衣神耳”的英萬里。
白蠟燭也褪去了偽裝,不過和沒褪去并無兩樣,一樣是面無表情。不愛說話。也不愛笑。
他出身軍旅,而且久在軍紀(jì)最嚴(yán)、軍威最隆的熊大將軍麾下,自然不茍言笑。
他還是熊大將軍麾下的第一高手,練的混元一氣童子功,內(nèi)力之強,關(guān)外已無人能及,但凡是軍中的將士,只要提起白獵其人。無不佩服!
楚留香也沒有笑,他看著越離越近的島嶼。神情越來越沉重。
寸草不生。
石頭是死灰色的,冷、硬、猙獰。
怒濤拍打著海岸,宛如千軍呼嘯,萬馬奔騰。
島的四周礁石羅列,黑色的礁石,像突出欲射的長矛利戈,又像交錯生長的銳齒。
整座島嶼,仿佛一只被籠罩在無邊的神秘與黑暗中的碩大怪獸,正長著一口發(fā)寒的尖牙,令人不禁心生戰(zhàn)栗、恐懼感。
張三從船尾探出頭來,喊道:“前方礁石太多,船已經(jīng)駛不過去了。”
風(fēng)蕭蕭思索道:“我們不能全都上島,定要留人守船!”
楚留香同意道:“不錯,大海茫茫卻無歸路,只怕是世間最可怕的事之一了。”
張三急忙嚷道:“我,我……”
他一下子便將手中的船錨拋下了海,飛奔著從船尾跑到船頭,叫道:“我守船就好了!”
風(fēng)蕭蕭“哦”了一聲,又道:“英老前輩和白獵兄弟是為破案而來,肯定要上島查個清楚的。”
英萬里道:“不錯!”
白獵點點頭。
風(fēng)蕭蕭繼續(xù)道:“我和香帥自然也要上島去的……”
胡鐵花瞪著眼睛,大聲道:“雖然這個鬼島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但我也是一定非上去看看不可的!想讓我餓著肚子,留在船上,既沒有酒、也沒有肉……你是休想!”
風(fēng)蕭蕭笑道:“同去無妨,我回艙和邀月說上一聲,讓她留在這里好了。”
張三頓時結(jié)巴道:“我想……我還是跟你們一……一起去了好了……”
只不過短短兩三日功夫,他卻已經(jīng)怕極了邀月。
喊不出聲的痛楚,每日從艙房中隱隱透出,宮南燕雖然是個絕世美人,但她一刻不停的**和喘息,絕不能讓人產(chǎn)生出一絲的美感和**,只讓人感到無比的壓抑。
而這份壓抑,隨著時間的流逝,愈來愈大,有增無減,全轉(zhuǎn)化成對邀月的恐懼!
和邀月一起守船?張三想想都腿肚子發(fā)軟。
風(fēng)蕭蕭有些莫名的臉紅,干咳一聲,道:“誰都能上島,唯獨你不能……”
張三神色慌張,叫道:“為……為什么?”
楚留香嘆道:“此去風(fēng)險未知,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咱們有船都回不去了!”
胡鐵花本來還想為張三講兩句好話,這會兒立刻閉了嘴。
沒錯,海上行船遠比比江上更危險百倍,沒有經(jīng)驗豐富的好手掌舵,一定十死無生,連一點僥幸都沒有!
雖然張三慘兮兮的神情是那么讓人心軟,但幾人說什么都不會讓他上島冒險的,仍是硬著心腸收拾準(zhǔn)備了一番,然后匆匆忙忙的從船上跳上了礁石。
一行人就在張三可憐巴巴的目光中,消逝在蝙蝠島的深處。
邀月不知何時站到了船前,凝視著卷牙交錯的礁石。
海風(fēng)拍浪,浪卷起潮,潮水怒濤,濤波碎散。
她遮頭的斗篷已經(jīng)換下,一身華貴的素白宮裝在漆黑如墨的礁石中間是那么的顯眼。
散開的水花,正伴著風(fēng),吹著裙,凌亂中,竟好似也帶著幾縷擔(dān)心。
張三想走又不敢走,雙腿軟似面條,卻偏偏又像釘子似得釘在了甲板上,死活都邁不動步子。
他干笑著,囁嚅道:“放……放心吧!他們不……不會有事的,我想這世上還沒有什么地方,是楚香帥和風(fēng)神進去出不來的……”
他根本不敢看向邀月,而且微微透體的寒意,讓他覺得自己仿佛正站在一座冰山腳下,而且這座冰山像是隨時都會崩塌、傾倒,掩埋一切,凍結(jié)萬物。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越垂越低。
只聽邀月冷冷道:“你的話完了么?我再給你片刻時間,你想說什么就快說吧!他如果出不來,你也就不用再說話了。”
她的意思很明顯,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張三顫聲道:“說……說完……完了……”
“他出來之前,不要讓我再聽見你的聲音。”
邀月已走了,但她冷漠的語音,已寒透了張三的整顆心。
他再也站不穩(wěn),一屁股摔坐到了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