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皺眉：“你說的不是女人，是什麼意思？”
“你還是個小姑娘，本來我不想跟你說這些。”陳雙霞一定是故意的，她吊起我的胃口，又不繼續(xù)了：“你到車站了，你可以下車了。”
看出我磨蹭著不想走，陳雙霞笑著說：“要不，你到前面來坐？我送你回學(xué)校去？”
“好吧！”我順勢坐到副駕駛上：“那麻煩你了。”
陳雙霞幫著我扣好安全帶，她笑的好看：“不用謝，應(yīng)該的。”
回去的路上正好趕上下班的高峰期，我們車速緩慢的在高架橋上前行。陳雙霞是在等著我先開口，她始終保持沉默。
我的道行太淺，沒多久便坐不住了：“你說燕飛曉……我是說，李老師的女朋友，她怎麼了？”
燕飛曉像是一大塊陰影，終年籠罩在李致碩一家人的腦袋上揮之不去。提到燕飛曉時，陳雙霞沉重的表情和李致碩如出一轍。到了傍晚，太陽反倒比較刺眼。陳雙霞拉開擋光板，她嘆了口氣：“燕飛曉，曾經(jīng)有過一個孩子。”
“是，李致碩的嗎？”
陳雙霞搖搖頭，她聲音很輕：“飛曉曾經(jīng)遇到的事情，你也瞭解……那件事情過後兩個月，還在醫(yī)院裡的燕飛曉查出懷孕了。”
燕飛曉的孩子到底是誰的，這個誰也說不清楚。雖然強(qiáng)*奸她的那些人有做防護(hù)措施，但是不見得會萬無一失。而燕飛曉和李致碩在美國的時候住在一起……總之，是筆糊塗賬。
“那段時間，燕飛曉的精神狀況不太好。”陳雙霞對我沒有隱瞞，她坦白的說：“致碩的爸爸當(dāng)時是國內(nèi)駐美國某大使館的參贊，因爲(wèi)種種原因，我們不能將燕飛曉接到大使館裡來住……後來，又出了事情。”
可能出於對我年齡的考慮，也可能是擔(dān)心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李致娜上次並沒有和我講起這一段往事。
我靜靜的聽著陳雙霞講，偶爾唏噓兩句。燕飛曉的人生，像是佈滿槽點(diǎn)的木塊。那空隙中留下的，都浸滿著苦水。
七年前的李致碩，他自己還是個孩子。雖說李致碩一力扛起自己犯下的過錯，但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適應(yīng)的。燕飛曉神經(jīng)亢奮的一宿一宿不睡覺，李致碩和李致娜根本照看不住。
偶然得知自己懷孕的燕飛曉更是發(fā)瘋了，她想盡辦法要把孩子拿掉。
“孩子對女人的重要性，可能男人永遠(yuǎn)理解不了。”陳雙霞盯著前面車的排氣管，她眼神看的專注：“燕飛曉受了那麼大的刺激，孩子生下來是最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車裡冷氣開的足，我被吹的有點(diǎn)冷：“孩子沒生下來嗎？”
“沒有。”陳雙霞疲憊的搖頭：“不僅沒生下來，還是燕飛曉自己把孩子拿掉的。”
燕飛曉是怎麼想的，我們正常人是完全理解不了。我猜，燕飛曉是怕生下黑人孩子，自己更加無法面對……神經(jīng)癲狂的燕飛曉趁著李致碩和李致娜沒有防備，她將自己鎖在了廁所。用折彎的鋼絲衣架伸進(jìn)肚子裡，燕飛曉生生把自己的孩子攪了個稀巴爛。
“哎，作孽啊！”陳雙霞嘆了口氣：“李致碩把廁所門劈開之後，燕飛曉已經(jīng)失血過多昏過去了。她的子宮受損太重，所以只好摘除。”
聽陳雙霞講完，我精神作用的感覺自己下面有點(diǎn)疼。
車流往前動了動，陳雙霞跟著挪蹭。車裡安靜，車外的鳴笛聲稍顯刺耳。隔了幾秒鐘後，我問：“那你……那您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兒嗎？”
“我其實(shí)今天沒想找你，我只是聽說李致碩感冒了……我是來看兒子的。”陳雙霞的車再次停下，她臉上的笑容緩和了些：“李致碩這個傻小子，比較招女孩子的喜歡。燕飛曉出事之後，喜歡他的癡情女孩子反倒多了。每年一個，到你這兒，是第七個。”
我還以爲(wèi)李致碩挺孤單寂寞的……看來是我想簡單了。
估計是我臉上怨恨的表情太明顯，陳雙霞話鋒一轉(zhuǎn)，說道：“金朵，李致碩對你很不一般。以前的那六個姑娘沒等靠上前，李致碩就帶著燕飛曉先跑了。這一次李致碩不但沒走，他竟然還留下再教半年的書。真是讓我驚訝。”
是啊，李致碩是沒跑。那還不是因爲(wèi)我演的一臉好戲？要是李致碩看出來，估計早跑了……等下，爲(wèi)什麼聽陳雙霞的話，我會覺得，李致碩是爲(wèi)了躲我才和燕飛曉去美國結(jié)婚呢？
我的想法太大膽，大膽的我自己都受到了驚嚇。不過想法雖然大膽，我卻越想越覺得合情合理。以李致碩的冷情性格，他結(jié)婚，他怎麼可能會告訴我？即便想拒絕我，李致碩也是會直接說的。
他完全沒有必要，告訴我結(jié)婚的事兒。
李致碩說他要跟燕飛曉結(jié)婚了……他究竟是想告訴我，還是想告訴他自己？
我渴求答案一般的回頭看陳雙霞，陳雙霞只是笑盈盈的對著我。答案是什麼，呼之欲出。
“燕飛曉，她應(yīng)該挺痛苦的吧？”我的話問了就等於白問：“這麼年輕就摘除了子宮……”
“是啊！”陳雙霞又開始盯著前面的排氣管看：“每天精神藥物激素藥物滋補(bǔ)藥物成把吃，別說病人了，好人也得吃個陰陽怪氣內(nèi)分泌失調(diào)。”
送我到寢室樓下，天已經(jīng)開始變黑。下車前我道了謝，禮貌的告辭。我推門下車，又猶豫著回頭問：“伯母，我們學(xué)校有個叫王靜民的，您知道嗎？”
“正在追致娜的那個小夥子嗎？”陳雙霞笑：“他每天都來醫(yī)院，我是挺喜歡他的。”
我很好奇：“如果，我是說如果，致娜姐同意的話，你會反對他們在一起嗎？”
“不，當(dāng)然不會。”陳雙霞關(guān)掉車火，說道：“婚姻愛情，都是孩子自己的，做家長的只能祝福，不便多言。”
跟李致娜的態(tài)度比較起來，陳雙霞的態(tài)度要婉轉(zhuǎn)的多。陳雙霞是偏向我一些還是偏向燕飛曉一些……我只能說是，陳雙霞要更偏向李致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