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一欣被陸云深的腳一勾立刻重新站好,聽到陸云深催沈玉快看,頓時一股怨氣直沖腦門:沈玉你個熊孩子,外面打得這么熱鬧,你卻要研究什么劇毒!
“你沒病吧?”陸云深看安一欣雖然站穩了,一張臉卻由慘白瞬間漲得通紅,下意識地關心了一句。
你才有病呢,安一欣立刻在心里反唇相譏,你們三個都有病,尤其是趙子言那個二貨,問也不問就一把劇毒的血劍扔過來了。
這哪里是在被圍殺,簡直就是你們磨刀秣馬,準備好了打游戲似的。
本寶寶沒被嚇死,也要被你們氣死了。
安一欣在心里嘀嘀咕咕,不過這么一鬧,她原本因害怕而繃得快要斷掉的神經,卻放松下來。他們師兄弟三個都跟玩似的,自己還有什么可緊張的。
安一欣心里想著,只覺得眼睛一花,十幾條黑色身影從四面八方奔涌而來,轉眼就形成了一個更大的包圍圈,把趙子言和第一批出現的死士都圍在了中間。
陸云深回頭,沖著店堂深處的金無盡點了點頭。
死士已經全部現身,可以正式開打了。
金無盡燦燦一笑,從安一欣身邊一掠而過,沖到了一個正站在茶樓門外的死士身后。
慘呼連連,鮮血噴涌,安一欣死死地咬著嘴唇,才沒有尖叫出聲。
陸云深并沒有和金無盡一起沖出去。他氣定神閑地站在沈玉和安一欣中間,看著金無盡一拳擊碎了門口死士的脊背,才淡淡掃了安一欣一眼。小姑娘的嘴唇都被她自己咬出血了,卻沒有再閉上眼,看來她雖然身手太差,完全不是學武的材料,膽子倒還是可以再鍛煉一下的。
陸云深又低頭看向沈玉,沈玉盯著那把血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撲扇撲扇的,看得興致盎然。
嗯,下次再遇上這種在自己身上下了劇毒,然后以身為餌的死士得記著給小師弟捉個活的,陸云深在心里說。
黑衣人加在一起有二十多個,各種兵器配合在一起詭異又強大,又是寧可自己或隊友挨刀也要傷敵的打法。趙子言和金無盡縱使神色鎮定,但即使是安一欣也能看出戰狀膠著。
金無窮也不知道從哪里奔了出來,揮舞著二根一尺來長的鐵棍加入了戰團。
這三個二貨,總算有一個帶兵刃了。安一欣暗暗吐槽,轉眼就見金無窮一鐵棍砸進了一個死士的腦袋。慘叫聲中,那死士頂著一個v字形的腦袋,手上的兵刃依舊向前直刺,只是還不沒有刺一金無盡身上,就已經踉蹌著歪倒在了一邊。
金無盡笑得春光燦爛。
金無窮已經轉身,手中鐵棍揮向了下一個腦袋。這是現場直播,可不是前世看電影。安一欣當機立斷,緊緊閉上了眼。
街上慘叫聲不斷,血腥味撲鼻而來。安一欣只覺得剛才那二鐵棍看得自己胃里翻江倒海,什么也顧不上了,身子一矮就半蹲半跪在了地上,垂頭抱著自己的肚子,說什么也不敢再抬頭。
兵器交擊聲不斷,這一批黑衣人的武功顯然比第一批出現的誘餌要強得多。
“你不去幫忙?”安一欣聽到沈玉問陸云深。
關乎自身安危,安一欣強忍著滿心的難受側頭看了看。陸云深筆直地站著,銀狐斗篷一動不動,就垂在自己身側。
“你看看一欣怎么樣了?!标懺粕顩]答沈玉的話,卻淡淡地說。
沈玉隔著陸云深伸手抓起安一欣的手腕,號了號她的脈,“還好,她還挺得住?!彼c著頭,很負責任地說。
我真的還挺得住?安一欣可沒有這樣的把握。她只覺得血腥味越來越濃,沖得她一陣陣暈眩欲嘔。
好象過了很久,又好象只有一會功夫,外面慘叫聲不斷,而她的眼角,只有銀狐斗篷一動不動。
雖然害怕,雖然難受,安一欣還是努力克制著自己,只是看著陸云深的斗篷,沒有沒有伸手去抱他的腿。
真的好想抱大腿啊。安一欣在心里說。
不過安一欣明白,陸云深表現得再鎮定從容,有那么多死士包圍,趙子言他們隨時都有可能需要支援。陸云深雖然站在這里,其實是隨時準備出擊的。
“這么多尸首,一輛車裝不下?!卑惨恍缆牭酵饷嬗腥苏f話,聲音有點模糊。
“我再去找一輛來。”這一次她聽清了是金無盡的聲音。
看來我們打贏了。安一欣在心里說,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
街面上鮮血橫流,雜亂的躺滿了尸首。趙子言、金無窮正要分頭用腳一個個地踹。
“我殺的肯定死透了,不用檢查了?!苯馃o盡一邊跳過血跡往外走,一邊有點不滿地對金無窮說。
還有那個劇毒的尸體,得看看涼了沒有。安一欣在心里說。
車聲轆轆,安一欣看見剛才她和沈玉坐的那輛陸府馬車趕了過來,而給他們趕車的大叔跳下車,看著滿地的尸首驚嘆了一句,“這次這么多?”
“還好吧?!苯馃o窮應了一句,開始和趕車的大叔一起往車上搭尸首。
戰斗結束,都開始打掃戰場了,安一欣覺得自己不能再跪在地上丟人現眼,伸出手撐著身子剛要往起爬,就聽到街心突然有人暴喝了一聲,“我-靠!”
安一欣下意識地一抬頭,正看到趕車的大叔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原來是一個尸首沒塞好,從車門處露出了一只腳,血淋淋地踹了他一腳。
一欣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
“吐出來了,這下一欣真的沒事了?!鄙蛴裾驹谝贿?,歡快地說。
一欣彎腰躬背,幾乎要把膽汁都吐出來了。
沈玉體貼地拍著她的后背,“慢點吐,別嗆著了?!?
“漱一潄口?!焙貌蝗菀淄碌酶嬉欢温?,一杯溫水遞到了安一欣面前。
安一欣接過陸云深遞來的水,喘-息著潄了口,又掙扎著往旁邊挪了幾步,躲開被自己吐臟的那片地方,這才看見自己的銀狐斗篷上沾了一塊污漬,又連忙掏出手絹擦抹。
“不用管那個了?!标懺粕羁窗惨恍佬∧樓喟?,喘-息著就忙著打理衣服,不耐煩地說。
“馬車上的尸首怎么辦?”趙子言走了進來,看著陸云深問道:“大冬天的,湖水都結冰了,總不能還運回陸府綁上石頭沉湖吧?”
陸府,沉湖?安一欣剛覺得胃部平穩了一點,一聽這話,頓時彎腰又吐了起來。
陸云深淡淡白了趙子言一眼,你成心的吧?都鬧出這么大動靜了,不趕緊把尸首收好上交,還想運回我家沉湖?
趙子言知道陸云深不會開玩笑,笑嘻嘻地轉臉看向安一欣,“我就是隨便說說,試試一欣吐干凈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