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里正的話音未落,陸爲霜便插嘴道:“若不,我去鎮上尋我那朋友來一遭?畢竟就算是咱們的縣老爺也要賣我那朋友一個面子!今日這事兒說來說去也是這王十萬惹出來的,那黑石村的里正就算再有說能耐也應當沒有縣老爺厲害吧?”
跟著王十萬一道來的人聽了陸爲霜這話,臉色一變忙貼著王十萬的耳邊小聲地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一直繃著情緒的王十萬在聽了耳邊小弟的話後,面上終於露出一抹驚恐之色來!
當初李老爹的事兒可是鬧得沸沸揚揚的,這上頭來了這麼一個大人物給一介農女解決麻煩這事兒,可是夠這樣半封閉的小山村議論上個三五八年的了。
那黑石村自然也是傳了過去,雖說他們不曉得這被幫的姑娘是誰,卻也是聽過這麼一號人物的。
眼下一聽陸爲霜這般說,立刻便對上了號。
王十萬即便有熊心豹子膽,只怕也是不敢再得罪這個長相美麗猶如罌粟花一般的姑娘了。
此刻他突然有些後悔沒有聽叔父的話穩重行事。
“老大,這些人我們是惹不起的!要不這事兒我們便是算了吧!”跟在王十萬身邊的一個小弟道:“女人哪裡都有,何必要抓著這安家的死死不放呢!”
王十萬從小到大都沒有像今日這般遭人威脅過,眼下正在氣頭上,見小弟都勸他,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說伸手便落在了那小弟的腦袋上,卻是沒有說話。
半餉後,王十萬終於像是想明白了,“呵……今日便是算我倒黴!!晦氣!!呸!!走吧!!”
王十萬朝身後的小弟一揮手,想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還未等他轉身,卻聽到一道清麗的聲音在耳邊繼續響起,“慢著!”陸爲霜盯著他,“你的事兒是罷手了,可安家的事兒卻是還沒解決的!”
“咱們福安村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你想來鬧事兒便鬧事兒,想走便可以走的地方了?我想就算是安大娘他們依,這村裡的人也是不依的吧!”
陸爲霜聲色嚴厲,每一個字都說得清清楚楚,好似一把長滿了倒刺的箭矢死死的紮在了王十萬的身上,即便想要離開,也無法全身而退。
話音未落,便有人起鬨道:“就是!咱們福安村在福安鎮上那也是有地位的!此番若真叫你們走了,那咱們村豈不成了別人的笑柄了!!”
“就是!就算安家的答應,咱們也不答應!”
“必須留個說法!”
……
一個人起了頭後,看到現在衆人心裡對這王十萬的不滿便全被激發了出來。
王十萬的面色變了,轉頭看向陸爲霜,那樣子像是在說,“你想如何!”
“安老爹可是因爲你的推搡而昏迷的,這他的診費便應當是要你負責了吧?”說著陸爲霜又偏頭看了一眼此時正蹲在安老爹身邊的安豐。
只見他的雙手手腕叫那麻繩磨得都脫了皮,正在往外滲著血水,便指著道:“安叔的手臂也傷的不輕……”
“除了這些,那爲了不讓安姑嫁去你家受罪,安大娘籌來的五十兩銀子你怕是沒忘吧?”
“這麼樣吧,你就連本帶利還給安大娘一家六十兩銀子,便可以走人了,若是不依……”陸爲霜掃了衆人一眼,“那邊是在咱們福安村住下吧,何時將銀子送來了便何時放人。”
陸爲霜說的話沒有留半點餘地!
她本就是這般考量的,原先本不想將事情鬧大讓安姑難堪,所以才尋思著用銀子解決,大事化小。
可偏生這個王十萬不依,那便怪不得她了。
自己將脖子伸到了鍘刀下,她不狠狠宰他一刀豈不是叫他覺得自己不尊重他呢。
王十萬見陸爲霜脣角勾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咬牙切齒地握緊了拳,“呵……就這麼幾個人便是想要攔住我們!也未免太小看咱們兄弟幾個了!”
說著王十萬便要與那些個圍著他的男子動起手來,可他的手剛剛擡起便聽得他吃痛的低吼了一聲。
王十萬捂著他的胳膊,臉色慘白,指縫見竟開始滴滴答答地流出了血來。
誰都不知王十萬是怎麼受傷的,分明從始至終誰都沒有動過手腳。
陸爲霜卻是曉得的,這樣的快又狠的手法除了蘇曜只怕是也沒有其他人了。
“瞧!你這般粗暴野蠻,連老天爺都不依了,這青天白日都給了你處罰了!”陸爲霜噙著笑意望著那王十萬還在流血的手。
那些跟在王十萬身邊的小弟見此,紛紛上前關心。
“都給我起開!!!”王十萬大概是真的怒了,也不管手上是不是有傷,便要打那離他最近的男人。
“啊!!!”只聽得慘叫一聲,王十萬的小腿也如手臂一般,開始不停地流淌起了鮮血。
“我勸你還是別動了。”陸爲霜看著王十萬身上流著血的傷口,嘖嘖搖頭,“方纔是手臂,眼下是腿,待會兒會不會是脖子呢?我要是你還是趁著眼下血未流乾,派小弟回去將銀子取了來……”
王十萬偏頭看著這個面色平靜,說話間聽不出一絲一毫波瀾的女人,牙齒咬的咯吱作響。
半餉他才咬著牙衝身邊的小弟道:“去尋叔父取了銀兩來!”
“誒!!是……是!”那小弟應聲繞開了那些個男人往黑石村跑去。
小弟們雖只是王十萬的跟班,但到底是與他一道來的。
眼下瞧見自個兒的老大莫名受了傷,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害怕的,生怕下一個報應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小弟跑遠後沒一會兒,去尋方郎中的安嬸子便帶了方郎中回來。
外頭溼氣重,在方郎中的指揮下,衆人將安老爹移到了安家。
不多時,方郎中便在安嬸子的陪同下從院子裡出來。
“方郎中,安家的如何了?可是要緊?”王里正與陸爲霜一行人始終站在院外,並不瞭解安老爹的強狂。
方郎中不經意地看了陸爲霜一眼,衝王里正搖頭,深深嘆息著,“這安家的本就已經上了年紀,體制差,近來又連夜的休息不好,今日還受了氣叫人很推一把,磕到了腦袋,只怕是要療養許久才能恢復了,眼下我開了幾副方子先叫老爺子吃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