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母……”
“我問你陸為霜在哪兒?!!”
“在屋里……”
陸為霜剛從床上坐起,房門便叫人從外頭一把推開,蘇李氏嚷嚷著從外頭疾步走了進來,蘇曜一瘸一拐地跟在她的身后,像是想要伸手攔住她,可無奈蘇李氏的四肢健全人又潑悍,一把便將蘇曜推搡開了,腿腳不便的蘇曜一個沒站穩便狠狠地跌坐在了地上。
這一幕剛巧落入陸為霜眼中,見跌倒在地上的蘇曜,她的瞌睡瞬時醒了大半,她慌忙地從床上起身上前伸手將他攙扶而起。
“沒事吧?”
蘇曜聞此,緩緩搖頭。
“婆母……你不曉得阿曜他腿腳不便么?怎還能這樣推他?”
今日的蘇李氏為了烘托喜慶的氣氛,穿了一身朱紅色的襖子,頭上戴著一朵同色的絹花,整個人面上的妝容畫的比陸為霜面上的還有濃厚幾分,見蘇曜跌倒面上沒有半分愧疚之意。
而此時的陸為霜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或許是出于憐憫又或許是出于他對她信任的回報?總之當看到蘇曜倒在地上時,陸為霜的第一想法就是想將他扶起來并且追究那下狠手人的責任。
“你這個喪門星!還有工夫管這個病秧子呢!!有那個閑工夫還不如管好自己呢!”
即便今日是他們的大喜之日,蘇李氏也壓根就沒有想過要給陸為霜與蘇曜留一星半點的面子。見她幫著蘇曜,便叉腰指著她的鼻子罵道。
蘇曜見此,嘴角微微一繃,上前攔在了陸為霜面前,“義母,你這話是從何而起!”
“你起開!”蘇李氏沖蘇曜揮了揮手,見他不讓開,便自己往旁邊邁了一步,繼續沖陸為霜道:“都說你們陸家的人各個都是貪心鬼,從前我還不信,今日還真是長見識了,收了我們蘇家那么多禮金,你那個貼了二三十層臉皮的后娘居然還要上門來討飯吃,怎么趕都趕不走,那樣子還真是像極了屎坑里的蒼蠅不要臉呢……”說著,蘇李氏沖陸為霜狠狠地翻了一道白眼。
站在蘇曜身后的陸為霜聽了蘇李氏的話后,面色凝注了。
陸王氏上門來要飯吃?
也不怪眼下的蘇李氏說話這般難聽了,就連她自己聽了這事兒,心里的怒意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蘇曜見陸為霜面色凝重不說話的樣子,伸手拍了拍她挽著自己的手臂,正欲開口說話,陸為霜便已經松開了他的手,沖屋外走去。
蘇李氏見此,譏諷地嘲笑了一聲,“果然喪門星配病秧子,這一對也算得上是天造地設了。”
聞此,蘇曜并沒有給予理會,而是轉身一瘸一拐地追著陸為霜跑了出去。
蘇李氏站在屋子里,看著一前一后跑遠的身影,心想:窮酸丫頭就是窮酸丫頭們就算嫁入了他們蘇家也還是改不了身上的那一副窮酸勁兒!為了刺激蘇曜讓她過門,到真是便宜她了。
陸為霜步子匆忙地沖前院跑去,人還未到前院,便已經聽到了陸王氏那刁蠻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憑什么我不能來吃婚宴了!我女兒成婚我就有資格!!”
“哎呦,陸家媳婦兒,你就別來這兒鬧了,還是趕忙回去吧……”
“回去作甚?你們都給我起開!!”
“陸家的,你這般刁鉆就是你的不對了,既然你曉得今日是你女兒出嫁,為了她你此番也不應當上門來鬧事兒不是?”
……
這福安村辦婚宴一直以來都有一習俗,那習俗就如同成婚當日新人不能動剪子動刀一樣是祖宗流傳下來的規矩。
成婚這日,男方這處的晚婚宴誰都可以請,唯獨女方家的親戚長輩不能進門。
據說,若成婚這日,女方的親戚也一道進男方家的門吃晚婚宴,那這對新人的婚事就定是坎坷不斷,不會圓滿。
而此番陸王氏不顧老祖宗定下的規矩如此胡來,不就是明擺著想要壞了蘇曜與陸為霜的姻緣么。
陸為霜來到前院時,首先入眼的是桌上那些一掃而空的空盤。其次才瞧見那些原本在安靜吃婚宴的眾人已經叫大門前的動靜吸引,紛紛上前,伸長脖子看起陸王氏的笑話來。
見此,陸為霜幾步上前,伸手欲撥開人群擠進去,可無奈人太多,她壓根使不上勁兒。
好在緊跟在她身后的蘇曜趕來,在蘇曜的幫助下,陸為霜終于順利來到人群前方。
此時的陸王氏正被蘇家的幾位長工用棍棒攔在蘇家門口。
而陸王氏則是厚著臉皮雙手扒拉著棍棒,完全沒有要放棄之意。
笑話……今日若不是陸為霜的緣故,她能沒晚飯吃么?聽說今日蘇家的婚宴請的是十里八鄉有名的錢大廚,不論如何她也要來蹭一口吃的才行,什么她上門就會壞了陸為霜的姻緣,陸為霜又不是自己親生的,日后她會如何與她何干?死了才最好呢!
這些話,陸王氏自然沒有親口說出來,但縱使她不說,她心里在想什么圍觀勸說的鄉親們也不難知曉。
正死纏爛打的陸王氏瞧見陸為霜出現在自己面前,眼中閃過一道光,起身伸手扒拉著陸為霜披在身上的長衫道:“為霜啊!你終于來了……”
陸為霜冷冷地看著陸王氏沒有說話,陸王氏面色一滯。
而因為陸為霜的冷漠,周遭的討伐陸王氏的聲音便更甚了,陸王氏眸子暗了暗,厚著臉皮可憐巴巴地道:“為霜啊……他人不懂我們陸家的苦,你應當最是明白的。你也曉得,你爹因意外躺在床上后,陸家便沒有收入來源。咱們陸家省吃儉用地就是為了能夠讓你風風光光地嫁進蘇家,得以不叫別人瞧不起,為了你咱們陸家幾乎已經傾盡所有了。
說道這,陸王氏的話頓了頓,“你也是瞧見的,今日咱們陸家的午婚宴雖是比不上蘇家的,但也還是說得過去的。眼下咱家為了準備午婚宴沒糧食了,所以娘便想要來蘇家吃頓好的,但沒想到卻別拒之門外……為霜你應當是可以理解娘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