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別有用心
楊夢塵沒有辯解,微微垂下眼簾,遮住眸中苦澀和孤冷。
“說什么本王跟你是兩個世界的人,永遠不會有相交的可能,實際上你覺得本王只是個王爺,不是太子,更不能成為皇帝,不能象他一樣帶給你榮華富貴!”楊夢塵的不吭聲,令龍玄墨心痛如絞,五年多小心翼翼地呵護,忐忑不安地珍惜,原來她心里早就有了別人,而他就是徹頭徹尾的笑話,嫉妒羞惱之下便有些口不擇言:“楊夢塵,本王看錯了你!沒想到你居然是一個貪慕虛榮,虛偽……之人!”
楊夢塵依舊沒有為自己澄清,只是拿出這幾年龍玄墨送她的紫玉星辰花簪子,還有代表龍玄墨身份的玉佩遞給他:“請王爺收回去。”
龍玄墨沒接,直視著楊夢塵的眼睛里自嘲和痛悔:“本王送出的東西,斷沒收回的道理!”
“他若看到我有別的男人的東西,會不高興!”既然要了斷,就干脆斷個徹底,楊夢塵如是想著。
凄然一笑,龍玄墨一把抓過簪子和玉佩,隨手扔出窗外:“本王從此不想再看見你!”說完就縱身一躍,轉(zhuǎn)瞬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他雖然已經(jīng)心碎,但他是天潢貴胄,自然有著屬于天潢貴胄的驕傲和尊嚴,絕不會死纏爛打。
看著龍玄墨消失的地方,楊夢塵自嘲一笑,手中茶杯已然涼透,但涼不過她的心。
對不起!
你情竇初開情深似海,而我卻已千帆過盡心灰意冷,前世為了愛毅然嫁入高門,結(jié)果落得個孤獨凄涼死去的結(jié)局,如今我早已沒有為愛而不顧一切的勇氣。
我知道這五年多來你于我,是小心翼翼地守護,默默的付出,忐忑又期盼,笨拙又真誠,與前世的我何其相似。
如此,我怎么忍心傷害真心以對的你?
我曾多次明里暗里拒絕,可你全都裝聾作啞,現(xiàn)在你終于死心了吧?
這樣也好,從此陌路,你我當相逢不相識。
放下手中茶杯,楊夢塵站起身,緩緩走到窗戶邊,看著漆黑蒼穹里那輪清冷月色,表情疏冷呆怔。
耳邊似又響起海老的教誨,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苦澀。
她不懂政治,但她看過不少史書(沒人知道,海老收四哥為徒后,就開始悄悄教導她史記),她明白自古以來宮廷爭斗的殘酷血腥。
那些皇子為了坐上那個位置,勾心斗角,無所不用其極,而龍玄墨是皇后嫡子且手握兵權(quán),自然成為覬覦皇位的皇子們的目標,如果她跟龍玄墨在一起,她的出身將成為龍玄墨的污點。
當然,最主要的是,皇上雖是明君又有心要傳位于龍玄墨,必定不會同意龍玄墨找一個地位低下,沒有助力的岳家。
而皇上生性多疑,若是知道楊家涉及軍隊,朝廷,錢財和江湖,在朝在野都勢力雄厚,她又和幾個重臣世家關(guān)系匪淺,不說會不會懷疑楊家將來謀朝篡位,也會擔心她嫁給龍玄墨后導致外戚干政,為了龍家的江山社稷,她相信,皇上肯定會布下暗棋,一旦龍玄墨皇權(quán)穩(wěn)固,就會誅滅楊家。
還有龍玄墨,情竇初開時遇到她,情真意切確實不假,可是十年,二十年后,她已青春不在,這份情意能維持多久?
尤其龍玄墨登基為帝后,天下美人將任他挑選,她是善妒地殺光后宮女人?還是大度接受和面對?
再說龍玄墨流著皇上的血,難保他不會跟皇上一樣猜忌楊家,到那時她又該何去何從?
無論是為了她自己,還是為了家人們,她都不可能選擇和龍玄墨在一起。
只是她的心,為什么會那樣痛?
耳邊,眼前似乎又響起和浮現(xiàn)出,龍玄墨句句見血的嘲諷,離去時失魂落魄的背影,仿佛有人用刀子一片一片殘忍割著她的心,抬手撫上心口,那里的痛已經(jīng)漫及四肢百骸,連雙眸也溢上一層濃郁得化不開的傷痛,血色從楊夢塵臉上漸漸隱退。
自從龍玄墨驟然離開后,海棠就萬分擔憂,可是沒有小姐命令,她不能擅自進去,如今久久沒聽到屋中動靜,心中不安的她推開房門走進去,看到小姐站在窗邊,渾身縈繞著濃烈的悲傷凄涼之氣,心疼不已。
拿起椅子上外套,海棠走到楊夢塵身后,輕輕給她披好:“夜里涼,小姐要注意身體。”
楊夢塵依舊望著那輪月色發(fā)呆,直到海棠再三提醒夜已深沉,這才去休息。
第二天,楊夢塵明顯有些精神不濟,聽見海棠說,龍玄墨帶著墨云等人連夜趕回了京城,眼底深處閃過一絲痛楚和失落,還有如釋重負。
綠蘿走進來,將手里的東西放在楊夢塵面前:“小姐,奴婢在花叢里撿到了這些。”赫然是昨晚龍玄墨扔掉的幾支簪子和玉佩,全都已經(jīng)斷裂。
定定看著破碎的簪子和玉佩,楊夢塵仿佛聽見自己的心碎裂的聲音,顫抖著雙手輕撫著碎片,雙眼漸漸迷蒙。
海棠看了綠蘿一眼,走進室內(nèi)拿來黏合劑,和綠蘿坐在桌邊,默默地拼合簪子和玉佩。
明白兩人好意,楊夢塵拿起已拼合好的一支簪子,用黏合劑細心地銜接著,神情格外專注而認真。
“小姐,杭公子來了。”這時屋外忽然傳來奴仆的聲音。
楊夢塵動作一滯,片刻淡淡道:“請杭公子去花園里等候,我稍后過去。”
奴仆恭敬應(yīng)下離開。
吩咐綠蘿把簪子和玉佩收好,楊夢塵帶著海棠緩緩來到花園,但見杭清銘坐在石桌邊優(yōu)雅品茶,一舉一動盡顯絕代風華,滿園百花皆因之而黯然失色,楊夢塵眼底劃過一縷莫名情緒。
“楊姑娘。”看到楊夢塵,杭清銘放下茶杯,起身,微微頷了頷首,面帶溫和笑容,眼神清潤如風。
楊夢塵回以淺淺的笑:“杭公子請坐。”
“在下等了半個時辰不見楊姑娘,故冒昧前來,請楊姑娘見諒。”杭清銘第二次來這處宅子。
歉意地笑了笑,楊夢塵說道:“不好意思,我有事耽擱了。”兩人說好今天去河邊垂釣。
“楊姑娘臉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請大夫看看?”杭清銘一臉的關(guān)切。
昨夜宸王前腳剛離開,他就得到了消息,沒想到小姑娘跟宸王關(guān)系匪淺,可惜以東楚皇帝的秉性,根本不會同意宸王迎娶一個農(nóng)家女,如果……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眼前這張刻入骨髓的容顏,眼里滿含真切擔憂,楊夢塵神情恍惚,好似回到那些與老公相濡以沫的時光,一時分不清身在現(xiàn)實,還是夢境,直到耳畔響起呼喚聲,方回過神來,看著疑惑的杭清銘:“多謝杭公子關(guān)心,我只是有些睡眠不足,不用請大夫。”
“既然如此,今天就不去垂釣了。”杭清銘體貼說道:“不如在下?lián)崆伲瑮罟媚锍么撕煤眯菹ⅲ俊?
楊夢塵輕輕點點頭。
小姑娘最喜歡聽他撫琴,即便約定今天去河邊垂釣,杭清銘依然讓隨從帶上琴,這會兒接過隨從遞來的琴放在石桌上。
很快,泠泠琴音從杭清銘指尖傾瀉而出,好似緩流的溪水清清靜靜,又似珍珠落玉盤弦弦切切,更像是一季春過,百花忽開又忽落,卻暗香依舊,聽到琴聲的人無不被其中潺潺柔情感動,縱使有再多煩惱也漸漸消散。
楊夢塵閉上眼,隨著琴聲看山看水,看天看地,看廣闊的草原,看浩瀚的大海,看絢爛繽紛的日出日落,慢慢地趴在石桌上安然入睡,微揚唇角始終帶著一抹幸福心儀的笑。
臨近中午,楊夢塵從甜夢中醒來,瞧見杭清銘坐在對面輕輕翻看著書籍,眉似遠山,目如大海,唇邊笑容淺淺,暖意濃濃,午時暖陽在他身上輕灑著一層朦朧光暈,整個人俊美似神祗。
察覺到楊夢塵的目光,杭清銘放下書籍:“你醒了。”
楊夢塵點頭,吩咐奴仆們準備午飯,跟杭清銘告罪一聲,回房間簡單梳洗后,再與杭清銘共進午餐。
下午,楊夢塵跟杭清銘學圍棋,杭清銘教得認真,楊夢塵也學得認真,不知不覺中夜幕降臨。
吃過晚飯回到客棧,名叫南天的隨從嘆息道:“今天這樣好的機會,真是可惜了。”
“是啊,公子,你為什么不趁機問她?”名叫北海的隨從一臉惋惜和疑惑。
杭清銘看了兩個隨從一眼:“我們對他們來說不過是陌生人,你們真以為他們毫無防備?”
“公子的意思是?”兩人異口同聲。
“那處宅院看似尋常,實際上暗處的高手不下二十人。”杭清銘深邃眼睛里閃爍著灼亮如星辰的精芒:“一旦動手,本公子和你們兩個加起來只怕都不是那兩個婢女的對手,更不要說暗處的高手。”
兩人大驚失色,卻又有些不服氣:“我們可以挾持楊姑娘。”畢竟公子離楊姑娘很近。
杭清銘沒有言語,而是端起茶杯淺抿一口。
“想不到東楚宸王竟這么在意楊姑娘,居然派了二十個高手在暗中保護她。”南天語氣里隱含鄙夷。
北海問著:“公子打算怎么辦?”
“等!”
“等?”
仿若沒有看到兩個隨從驚疑的目光,杭清銘看著桌上搖曳的燭火,表情淡雅如霧,眼神高深莫測。
原以為小姑娘知曉他的身份,愛慕他的地位和容貌,從而主動接近他。
可這一個多月的相處,他明白事實并非如此,很多時候小姑娘分明是透過他在看別人,或許正如小姑娘所說,他長得象小姑娘的故人,小姑娘才會處處順著他,討好他。
那個人究竟是誰?
每當想到他是別人的替身,小姑娘對他的好都是因為別人,不知道為什么,他心里就莫名的很不舒服,甚至隱隱有著嫉妒和羨慕。
二十三年來,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心悸,慌亂,歡喜,苦惱……種種復雜情緒縈繞著他的心,讓他不明所以,不知所措,甚而惶然不安。
上午,看著小姑娘在他面前安然入睡,明凈的容顏,恬淡的笑意,好象嬰兒般純粹,他的心感到從未有過的寧靜祥和。
這是不是皇伯母所說的心動?
瞧見自家公子斂眉凝思,南天和北海沒有打擾,悄悄退出房間并關(guān)閉房門。
連著半個多月時間,楊夢塵和杭清銘白天一直待在宅子里,楊夢塵跟著杭清銘學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以及四書五經(jīng)和六藝,楊夢塵這才知道杭清銘竟如此博學多才,文武雙全,當然她學得很認真,即便有些東西其實她也很精通。
京城宸王府。
“王爺,這是剛收到的永昌鎮(zhèn)密信。”墨云將一個小紙卷呈給龍玄墨:“關(guān)于楊姑娘的。”
龍玄墨伸出的右手倏然收回,垂眸繼續(xù)看奏折:“念。”
墨云一怔,很快回神,硬著頭皮把密信內(nèi)容念出來,即這段時間楊夢塵和杭清銘的所有動向。
“以后關(guān)于她的一切消息都不要告訴本王!”龍玄墨頭也不抬。
墨云恭敬應(yīng)下,然后退出房間,等在外面的墨雷瞪他一眼:“明知王爺和楊姑娘鬧別扭,你還湊上去做什么?”
“王爺對楊姑娘情根深種,我還不是擔心王爺將來后悔。”
“結(jié)果如何?”
墨云搖頭,將龍玄墨的話告訴墨雷,完了長長嘆口氣。
“看來王爺真的死心,否則不會同意迎娶蘇小姐,難道王爺跟楊姑娘有緣無分?”
“那天晚上楊姑娘到底跟王爺說了什么,王爺才那樣失魂落魄?”那晚他們守在門外,除了聽到王爺悲涼滲人的大笑聲,其余一無所知。
墨雷面色沉重,主子的事不是他們能探知的,但他希望王爺跟楊姑娘在一起,因為跟楊姑娘在一起的王爺不再是冷酷沉默,反而變得越來越有生氣了。
墨云同樣是這么想,可惜……
得知龍玄墨已經(jīng)同意迎娶蘇大學士的嫡孫女為正妃,不過皇上還未下旨,楊夢塵讓人去準備賀禮,然后呆坐在桌邊,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與此同時,杭清銘也接到了密信。
看到自家公子劍眉緊蹙,眸光深邃如墨,南天狐疑問道:“公子,是不是出什么事呢?”
“父親突然病重,來信催我立即回去。”就著燭火,杭清銘將密信化為灰燼。
南天北海神色一凜,北海問:“那這里怎么辦?”
坐在椅子上,杭清銘久久沒有言語,
南天和北海靜靜站在兩側(cè)。
良久后,杭清銘朝北海招了招手,北海隨即俯身,杭清銘附在他耳邊交代了幾句,北海鄭重點頭:“公子放心,屬下保證完成任務(wù)!”
翌日清晨,楊夢塵吃過早飯就坐在花園里,邊翻閱昨天的筆記邊等杭清銘。
這時,杭清銘匆匆到來,臉上全無平日里的淡雅溫潤,取而代之的是焦灼慌亂,如雪錦袍上映著點點猩紅,身后南天背著已經(jīng)昏迷的北海,兩人衣服上同樣沾染了血跡,而北海的左腿還在不停流血。
“怎么回事?”楊夢塵起身迎上去。
“我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杭清銘急切說道:“我們走出客棧沒多遠,突然出現(xiàn)了五六個黑衣人,二話不說就將我們包圍起來,我們不是黑衣人的對手,等衙役們聞訊趕來時,黑衣人很快不見蹤跡,我們才得以脫險,可是北海為了保護我,被黑衣人打傷了左腿昏迷不醒,楊姑娘,請你救救北海!”
“杭公子別急,我先看看北海的傷勢如何。”
楊夢塵說著檢查起北海的左腿,大腿中段那一處傷口深可見骨,即使已經(jīng)涂抹了傷藥,但依然流血不止,立即吩咐奴仆準備馬車,同時拿出黑針封住北海左腿的幾處穴位,沒多久,血止住了,再告訴杭清銘把北海送去醫(yī)院。
不露痕跡看了公子一眼,見公子輕輕點頭,南天隨即背著北海跟隨楊夢塵三人和公子出門,然后坐馬車很快來到醫(yī)院。
“楊姑娘……”導醫(yī)臺的姚護士看到楊夢塵,急忙迎上來。
“手術(shù)室可空著?”楊夢塵打斷姚護士,見姚護士點頭,沉聲吩咐道:“通知手術(shù)室,我馬上要手術(shù)!”
姚護士連忙向手術(shù)室跑去。
綠蘿找來一個移動病床,和杭清銘,南天一起把北海放平在病床上,幾人推著他匆匆前往手術(shù)室。
伸手攔住想進手術(shù)室的杭清銘和南天,楊夢塵說道:“你們不能進去手術(shù)室,在外面等吧。”
“楊姑娘,北海雖是在下的隨從,但在下一直視北海為兄弟,請你讓我進去陪著他,要不然在下不放心!楊姑娘,求你了!”杭清銘一臉沉痛和祈求。
楊夢塵想了想,讓護士把工作服拿給杭清銘換上,又叮囑他幾句。
聞訊趕來的羅大夫見楊夢塵在跟杭清銘說話,矍鑠眼底一絲暗芒稍縱即逝,隨后和楊夢塵與杭清銘進入手術(shù)室。
惠民醫(yī)院已開遍東楚所有重要郡縣,楊成安負責總領(lǐng)各地醫(yī)院的事務(wù),姚川柏等人分別負責幾個區(qū)域,羅大夫則負責永昌鎮(zhèn),每個月底回鎮(zhèn)上做匯報總結(jié),同時跟楊夢塵探討病例。
這兩個月來,楊夢塵要研制新藥,眾人都沒有來打擾她,而她跟杭清銘出門又易了容,故沒人知道。
看到放在架子上的軍綠迷彩小箱子,箱子上有個紅色的十字,以及那些醫(yī)用器械,杭清銘眼瞳里閃過一縷驚喜,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約兩個時辰過去,楊夢塵摘了口罩對杭清銘道:“杭公子請放心,他沒事了,等他醒來就可以送去病房,不過還要調(diào)養(yǎng)一段時間才能痊愈。”
“謝謝楊姑娘!”杭清銘感激道。
楊夢塵輕輕擺了擺手,留下兩個護士,和羅大夫跟杭清銘來到外間休息室。
羅大夫有很多話想問楊夢塵,可看她那么累,于是保持沉默,但是堅持留了下來,即便有海棠和綠蘿在,他仍不放心。
北海蘇醒后,楊夢塵仔細檢查他的情況,手術(shù)很成功,吩咐護士將他送去病房,杭清銘和南天想留下照顧北海,楊夢塵沒有反對,跟羅大夫說了幾句話,帶著海棠和綠蘿回到宅子。
子夜時分,整個宅子靜謐無聲,一道黑影悄然避開暗處的精衛(wèi)們,潛入楊夢塵的房間里。
借著窗外的月色,看到掛在床頭的那個挎包,黑影眼睛一亮,隨即輕手輕腳靠近。
就在黑影即將碰到挎包時,原本漆黑的屋子里眨眼間變得燈火通明,海棠,綠蘿和幾名精衛(wèi)手執(zhí)火把將黑影團團圍住。
“你接近我,還自導自演了今天這出戲,就是為了這套黑針和那些醫(yī)療器械,杭公子,我說得對么?”楊夢塵緩緩從床上下來,安靜地看著黑影。
“楊姑娘說的都對。”杭清銘抬手揭去臉上黑布,事已至此,他沒什么好隱瞞的:“敢問楊姑娘何以洞悉在下之意,繼而提前準備?”
楊夢塵不答反問:“杭公子為何非要這套黑針和醫(yī)療器械,甚至不惜做出這等小人行徑?”
“不瞞楊姑娘,這黑針和那套器械乃在下大伯母之物。”杭清銘如實道:“當年大伯母和大伯父產(chǎn)生了誤會,大伯母一氣之下離開從此杳無音訊;
大伯父找尋許久都沒找到大伯母,悔恨郁結(jié)的大伯父不久就病逝了,臨終前叮囑在下一定要找到大伯母;
可在下找了十幾年一無所獲,直到前不久,在下偶然聽到一個客商說在永昌鎮(zhèn)看到有人用這套黑針,在下以為終于找到了大伯母,于是急忙趕來,沒想到黑針居然在楊姑娘手里,而大伯母依然沒有音訊;
在下原想套問楊姑娘消息,但楊姑娘口風太緊,昨夜又接到父親病重密信,在下急著趕回家,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誰知楊姑娘早就洞悉在下之意圖。”說完,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杭公子如何確定這就是你要找的那套黑針?”
“楊姑娘可以仔細檢查一下黑針,其中有一枚針尾有一道小刮痕,當年在下調(diào)皮,不小心用大伯母的手術(shù)刀給劃了一道痕跡,大伯母還說教了在下一番。”
楊夢塵沒檢查,只因當初得到這套黑針,她就仔細看過,其中確實有一枚黑針針尾有劃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