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只想吃個烤番薯
江九月皺了皺眉,放下手中的柴火走了出去,九月娘愣了一下,也連忙丟下手中的活兒奔了出去。
兩人到的時候,元大柱正和那人打成一片,元大柱是莊稼漢,長的高壯,有些子力氣,不過被送過來的那男人似乎也不是省油的燈,力大無窮,甚至在元大柱之上。
兩人扭打在一起,將本身就簡陋的屋子弄的一團(tuán)糟,桌椅板凳也翻了一地,木盆里用來擦身的水已經(jīng)灑在了地面上,元大柱老實(shí)的臉因?yàn)橛昧^度而脹紅,口中兀自道:“大兄弟,你別亂動呀!”手腳并用,卻也將這男子按不住,元大柱原也見過這個男人,知道他腦袋不好使,可沒想到力氣這么大,連連喘了好幾口氣,正當(dāng)那男人要掙脫他的鉗制,他也有些精疲力倦的時候,那男人卻忽然不動了。
元大柱連呼了好幾口氣,想著這家伙可算不鬧騰了,順著男人的視線一看,就發(fā)現(xiàn)江九月站在門口。
被捕頭送來的男人喘著氣,上半身光著,露出了糾結(jié)的肌肉,頭發(fā)還滴著水,愣愣的看著門口的布衣少女,似乎是見過,又似乎是沒見過,隱約之間有些影像從腦海之中一閃而過,快的抓不住,只是那一方清澈干凈的氣息,就像是某些日子山林間的那些風(fēng)一樣,盡管冷淡,但至少不讓他疼,也不像眼前這樣的壯漢子讓他覺得恐懼,這……似乎安撫了他躁動的心靈,于是,眼眸之中的戾氣和慌亂漸漸冷卻了下去。
“九月妹子,這兄弟力氣憑大,我……”元大柱吶吶道,看著被自己弄亂的屋子十分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
“元大哥,你先回去吧。”
“那……可是……”可是事兒還沒辦好呢……
江九月上前,把摔倒的板凳擺好,“沒事,剩下的我自己來吧,快到飯點(diǎn),嫂子該著急了。”家里糧食不夠,管不了飯,嗯……想到這兒,眨著眼睛看了元大柱一眼。
“嘿嘿……”元大柱連忙擺手,“我飯量太大,嗯……也不敢在九月妹子家蹭飯吃,我回自個兒家吃就是了。”說完,大步出門往家去了,走了幾步,又回了頭。
昨兒個媳婦兒好像弄了兩籃子番薯,先送一籃子過來吧,這孤兒寡母的也不容易。
江九月回頭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沒想到臟污下的是這樣一張臉!
男人一張臉俊美無儔,肌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鼻梁挺直如懸膽,劍眉斜飛,雖然雙眼無神,但是也絲毫不損害他的俊美,反而填了一份質(zhì)樸,以及一份,像是山川秀色間輕輕飄蕩的白云一般的純粹和干凈,這樣的一張臉,很難讓人不去側(cè)目。
九月娘站在門邊,視線凝在那男人的臉上,一抹憂愁從眉間劃過!這樣的男人,遲早會給娘倆帶來麻煩!
“你叫什么名字?”九月問。
“……”
“算了,這兒是清泉山,你就叫清泉吧。”
“……”
清泉并不知道她在說什么,只是隱約間似乎明白她在跟自己說話,于是下意識的點(diǎn)了下頭,又看了看一周亂七八糟的境況,皺著眉思考了半晌,再看向九月的時候,眼睛閃著微微的亮光:“饅頭……”聲音干澀又沙啞,看來好久沒吃飯。
江九月翻了個白眼,想著自己在他眼里,估計(jì)就是饅頭的代名詞,好在早知道他腦子不好使,要不然的話定然想歪了去。
一指亂七八糟的地面,江九月下顎微抬:“弄亂東西的人不可以吃午飯。”
清泉似懂非懂,只對“吃”這個字入了耳,完全沒聽到那個“不”字:“吃……”
江九月不再搭理他,直接轉(zhuǎn)身出了屋,九月娘則愣在當(dāng)場,現(xiàn)在怎么辦?
元大柱走了一小會兒又回來了,手中還提著籃子。
“妹子,這個番薯送你們。”說著,憨實(shí)的臉頰流下汗珠,看來一路小跑而來,話一說完,頓時后悔住嘴。
這小姑奶奶可不是省油的燈,自己怎么就犯糊涂了呢?番薯她哪看得上,上次他可是看到村東頭的元文成送她城里糕點(diǎn)房的小布包,她都是一臉鄙視的丟在地上踩,當(dāng)時元文成的那個臉色可比地上的爛糕點(diǎn)還精彩。
尷尬僵持的不上不下。
“好。”
元大柱愣的抬頭。
江九月已經(jīng)上前收了籃子,“謝謝。”番薯是個好東西!
“呃……不謝不謝……”元大柱慌忙擺手,還處在震驚狀態(tài),甚至懷疑雙耳失聰,是轉(zhuǎn)了性,還是別的?或者元文成買的糕點(diǎn)是壞的吧。
江九月把籃子提到了破敗的小廚房,坐在灶前,拿起番薯看了看,嗯,倒也沒什么可研究的,嗖的一聲,弧度完美,直接進(jìn)了灶——
“九兒!”
九月娘速度迅猛,同樣嗖的一聲——手伸進(jìn)了灶里,將還沒掉進(jìn)火力的番薯搶救了出來,眉心一抹哀愁浮現(xiàn),口氣是恨鐵不成鋼:“你怎么還是這樣?家里沒糧食了,只這點(diǎn)番薯也是大柱家送的,你就這么糟踐?還要說那傻子打壞東西不讓吃午飯,你這么糟蹋東西是不是也不能吃午飯!”
話一說完,立時心中懊惱之余有悲傷難耐,三歲孩子還知道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從未見過這么不懂事的孩子,好好的東西不吃便罷,何苦這樣?哎,罷罷罷,都是她的錯,誰叫她沒能給孩子一個爹爹,沒能給孩子一個富裕的家庭……
江九月傻眼:“我只是想吃個烤番薯……”不需要這么義正言辭吧?糟蹋糧食?
九月娘愣住,道歉的話說不出,僵了半晌,想伸手摸摸女兒的頭,又覺得十五歲的姑娘那動作委實(shí)幼稚,最后干咳了兩聲,“我?guī)湍憧景桑拧?
江九月“哦”了一聲,出屋去的時候還想著母親這身子雖然帶著病,搶救糧食的動作倒是蠻迅速的,看來以前的九月沒少干這種事情,久而久之母親也有了經(jīng)驗(yàn)了。
兩個月的野菜糊糊吃的現(xiàn)在胃都有點(diǎn)反酸,她現(xiàn)在明顯感覺自己的胳膊又細(xì)了一小圈,換個口味總是好的,或者說,等會進(jìn)城去買些日用品和食物什么的……
抹了一把下巴,她狠狠的鄙視了自己一把:真沒出息!想到吃的都會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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