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珍又說了許久,才勉強將人給勸了下來,她這件事本就只打算透露給爹娘,讓老兩口有個準備后,再想想法子看如何平靜的透露給其他人。
一旦馬上暴露出來,依著二弟妹和三弟妹的意思,定是首先想到的便是分家,到時候別欠債的事還未商量好,家里就亂成了一團。
那也不是她這個做大姐愿意看到的。
屋內彌漫著煙味,游老爺子一直抽著旱煙,從始至終連個話都沒有說過,可是面上的沉重能夠看明,他也是愁的不行。
等到游珍一離開,游老爺子才開口,問道:“ 家里還能夠拿出多少銀子?”
“老頭子,你還真打算還不成,三十兩啊,咱們家如何還的起。”毛氏臉上的淚都還未干,聽到這話,又是飆淚起來了,別說真拿了,光是想想就覺得心疼不已。
游老爺子卻是沉聲說道:“你還記得王家嗎。”
哭喊的聲音嘎然而止,王家的事她如何不知道,當年鬧得沸沸揚揚,整個村子都是議論紛紛。
為的是何事,還不是和利新一般么,王家的兒子欠了賭坊的高利貸,可惜王家根本拿不出錢來還債,最后被賭坊的人追到了村子里來,當著所有的人將王家兒子的手給砍了不說,還將他的兒女拖出去賣了,哪怕就是王家村子里的村長出面,卻都是沒有任何的法子。
欠條上有著王家兒子的簽字畫押,就是拿到衙門都是于事無補。
就是現在,都有人說過,曾在鎮上的花樓看到過王家的閨女呢。
這本是閑來無事聊得事情,馬氏都曾經笑話過王家的人,可是從來沒有想過,這種事還會發生到自家的身上,一想到自家會像王家那般,哪里還是肉痛啊,就跟直接用刀刺著她的心似的,痛的窒息。
沒了以往的生態,她顯得顫顫巍巍的說道:“最…最多,也就也就十來兩銀子了。”
“你可得想清楚,銀子不夠,咱們可是得賣地,到底是地重要還是銀子重要。”游老爺子心中清楚的很,現銀肯定是不夠,家中還有五畝良田、三畝旱田,這還是老祖宗一代一代傳下來的,真要是賣了以后想買回來便是難上加難了。
如此,自然是能夠少賣一畝是一畝,能湊便多湊一些銀子出來。
馬氏聽著,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躊躇半響才咬牙道:“還有十五兩銀子,這還想著等明年再買畝田,多下來的銀錢還能夠送小思上書塾呢。”
一頓呼天喊地,可還有十五兩銀子沒個出處,不管如何,真要是拿不出來,田地肯定是得賣才行。
而這個時候,毛氏不免生出了一些的心思。
她有那么多的兒女,生為爹娘的困難,難道他們就不能幫一幫嗎?
哪怕二兒三兒手中沒銀,可他們都是有岳家的啊,到時候去借上一借,能借多少算多少。
而且大兒子和大女兒兩個過的都是不錯,手中肯定是有閑錢的,到時候拿一些過來,湊湊緊緊不就夠了?
這般想著,她便將打算給說了出來。
游老爺子對事明清的很,可架不住沒有那么好的口才說服自家老婆子,只能搖了搖頭,讓她去折騰。
按著他的想法,是盡快的將銀子給湊齊將債給還了,哪怕是不舍,也好過到時候賭場的人上門要債,到時候鬧得大了,在村子里面他們游家還有什么臉面。
而且他也聽過,這賭坊里借的錢是一日高過一日,指不準時間拖得越久,這債務就越多,于是他道:“你先將銀子拿出來,等游利新那混賬東西回來,便一同去鎮上賭坊看看。”
“你急什么急,這銀子都沒湊齊不說,哪又有上趕著還債的事。”毛氏哪里肯,照著她來說,這件事說不定就是個誤會,只要賭坊的人不找上門來,就完全不用當回事,這樣一文錢都不出,可不正好。
“你!”游老爺子指著她是氣得不行,可偏偏這么多年來都是以老婆子說的話為主,這一時半會兒的根本就拿不出勢氣,也只能夠唉聲嘆氣的轉身離開了。
老屋這邊發生的事,也就游家老兩口知道,其他人雖然知道游珍來過一次,卻又匆匆的離開,可到底是為了什么事,康氏心中有些疑惑,卻也沒有開口過問。
游家那頭,都是心事重重,可要他們來想法子卻是什么都想不出來。
倒是游利仁略顯的奇怪,游姊都說了大姐上了門,本以為老屋那頭又會爭吵起來,可是等了半宿都沒聽到一絲的動靜,無奈只能夠回屋歇著了。
躺在木板床上,他想著,到時候鬧起來他不可能一文不出,可該出多少卻是個難處。
大姐的家境好,肯定是能夠那處幾兩銀子來。
可讓他一下子掏出這么多,哪怕能夠掏出來,他也不愿意。
當初鬧得分家,爹娘心中帶氣,不過就是分了他一間小破屋和兩畝旱田,連畝良田都沒有,別看他現在住著新屋,手中又添了一畝良田和一畝旱田,可這些全部都是他一人掙來的,老屋那頭可是沒有幫一分一點。
現在出了事,他能夠表示一番已經就很不錯,至于要他多拿出一些,他是絕對不愿意。
這般想著,不由又是想到了陶氏,如果陶氏在,這些煩心事指定不用他來操心,早在他知道的時候就處理的妥妥當當,那像是龔氏,居然還背著他藏私銀,被找到后還怪他亂翻東西,簡直是可恨之極。
想著想著,便漸漸入了睡。
也不知道為何,本以為睡得不踏實,可是沒想到睡到最后,還是被屋外急促的敲門聲給吵醒的。
他揉了把臉,不耐煩的喊道:“來了!”
說著,起身將屋門打開,定眼一看,卻發現門外敲門的居然是自家二弟妹。
毛氏哪里還顧得那么多,臉上慌亂,更是冷汗涔涔,她焦急萬分的說道:“大哥你快去看看,賭坊的人找上門來要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