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就送這許多來？”
“老夫人說，大姑娘委屈了十幾年，既然回來就得多補償補償。”
白棠仔細再看了一遍，清單中多是各種食材藥材，但是連屋中所點的熏香，該換的紗窗都一應俱全。
“老夫人還說了，大姑娘千萬別把自己當外人，想要什么，知會一聲，讓菖蒲給我傳個話，只要是她手頭有的，一定都給。”
“這話聽著，才真正是老夫人對待自己親孫女的話，羨慕死個人了。”
外頭窗外，傳來三夫人凌氏的笑語聲。
菖蒲暗暗叫了聲糟，剛才迎著桔梗進來，東西又多，忘記關院門，三夫人是不是跟著就進來。
那不是把三個人的對話都給聽了去了。
三夫人素來霸占著老夫人的眼前，從來不肯讓人的。
要是以后把大姑娘當成假想敵，眼中釘，那麻煩還真不小。
凌氏帶著兩個丫環，神氣活現的進來。
一樣都穿著孝服，她怎么就穿得比別人都妖嬈好看的，還挑不出錯。
“阿棠這身子，是不是小時候沒養好，動不動就病倒了，可是要讓老夫人擔心了。”
凌氏往窗前一坐，直接過來拉住了白棠的手。
她的手心很燙，襯得白棠的手更涼。
“你看看這小臉白白的，沒點兒血色，看著都叫人心疼。”
“我就是讓菖蒲悄悄去回了老夫人一句，三嬸嬸怎么知道我病了？”
“我是不知道你病了，老夫人前幾天就關照了我一件大事，我瞧著準備的差不多，想來問問你的意見，沒想到，正好趕上了。”
凌氏一轉頭：“金盞，我寫好的名錄呢？”
“在這里，三夫人。”
“阿棠，你下個月就到了及笄的好日子，老夫人特意讓我選了荀陵郡幾個望族中的長輩，要來觀禮，名單已經寫好了，你先看看。”
白棠臉上帶著笑，卻在暗暗吐槽。
她才到荀陵郡多久，認識些什么人，就是給她看一長串皇親國戚的名字，她也看不懂啊。
三夫人的事情沒做完，已經先來邀功了。
“快來看看。”
凌氏將名冊推過來，白棠一只手擋著：“三嬸嬸是個頂頂能干的人，祖母都相信三嬸嬸的能力，我還有什么意見呢，只要三嬸嬸覺得好，我就都放心了。”
凌氏笑著捏了一把她的臉頰，手勢倒是不輕不重的。
“這張小嘴，難怪老夫人喜歡的什么一樣，真會說話，比老二家的那個阿芍懂事多了。”
她本來就不是要聽白棠的意見，沒意見又知道感恩的才最好。
聽白棠順水推舟的一說，將手中的名冊一合：“既然阿棠都說交給我來辦，我一定給你辦的風風光光的。”
她的眼角余光，從屋中的桌上掃過。
那里放著一疊盒子，是桔梗帶來的燕窩，人參。
她比誰都知道老夫人手中的貨色都是好的，這樣子流水一樣的送過來，還真怕家里頭別人不知道長孫女的得寵。
凌氏底下是兩個兒子，她對白棠的出現沒多少忌諱。
與其被老二家的拿了去，還不如平分給了這個小孤女。
白棠已經到了及笄的年紀，能在白家待多久，回頭嫁了人，給份嫁妝就都了結了。
而且，白棠嫁給誰，她心里頭還有個小九九，一定要嫁給一個能替白家爭取到利益的。
上一回，在白糖這里，凌氏和二房的方氏差點撕破臉，鬧到老夫人面前去，落得兩頭不是人。
她回去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好像有些太巧合了。
可是，來傳話給她的是身邊的金盞，要去看熱鬧，也是她自己決定的。
所以又抓不出具體的毛病，她和方氏不合已久，明明巴不得他們一家趕緊走，但是三爺關照了，要多留著二房在這里。
多留得一天，是一天。
凌氏想要問清楚原因，被三爺狠狠瞪了一眼，只說婦道人家問這許多做什么！
她根本沒多問，三爺拂袖就走了，最近常常一走就是大半天，她不是不曉得，他在外頭有了人。
正好是府中老爺子沒了，守著孝期，又有老夫人看著，三爺才不敢輕舉妄動。
等她哄好了老夫人，再來管這些外頭的爛事，真把她當睜眼瞎的，才是瞎了眼的。
白棠是想不到凌氏走神在想什么，只覺得她眼底一抹戾氣，看著不太和善。
肯定沒什么好事。
“三嬸嬸，那就有勞你了。”
凌氏方才回過神來：“聽聽這客氣話說的，我是你嬸嬸，你又沒爹沒娘的，我不多疼你點兒，怎么對得起不在的大爺。”
話是說的真漂亮，白棠就想把表面上的事情做好。
反正她不圖她們的，她們也最好別來欺負人。
否則的話，她也不想做省油的燈。
金盞趁著她們說話，趁機在桌邊偷偷翻盒子里的東西，一五一十在那里計數。
白棠哪里會瞧不見，既然是老夫人著人送來的，本來就沒準備瞞著其他人。
這是老夫人在替她撐腰桿子，所以白棠索性把桔梗才交給她的清單取出來。
“三嬸嬸幫我看看，祖母送了這許多來，有些我都不知道該怎么用處？”
凌氏見她這般大方，而金盞還在眼皮子底下做小人狀，臉上有些掛不住。
她咳嗽了兩聲道：“金盞過來，大姑娘的話，你聽見了沒有？”
“都聽見了。”
“以后你得了空的時候，多過來幫幫忙，你看大姑娘住的院子，還是十年前的，好多舊東西，如果老夫人沒想到的，我們來補，一定不能讓大姑娘再受一分的委屈。”
“是，三夫人的話，我都記住了。”
“我手底下幾個人都笨頭笨腦的，不過還算聽話，你要是幾時缺人只管領了來，粗活細活都使喚著做，別同她們客氣。”
“三嬸嬸的心意，我都領了。”
“好了，好了，我還有好些事要去辦，你多休息休息，下個月可把身體都養得好好的，風風光光的見外頭人。”
“是，三嬸嬸說的是。”
白棠讓菖蒲出去送客，桔梗還在屋子一角，都看在眼里，聽在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