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若是還有人能護得夜螢周全的,整個大夏,也莫過于靖王爺了。
就連皇上也不能……惟有靖王爺……
端翌眉眼低垂,嘴對著那寫滿“豆芽菜”的紙一呶,對傅太醫(yī)道:
“燒了。”
“明白。”
傅太醫(yī)沒有慣常說是,只說“明白”,顯然,已經(jīng)和端翌心意相通。
傅太醫(yī)手腳麻利地拿出火石,將那張紙燒了。
端翌走近船艙深處的吳鳳奎,蹲下身子,拔出他嘴里的抹布,面無表情地問道:
“除了你,柳村里還有誰對夜螢懷有恨意?”
“呃,唔,我想沒有了吧?除了她家那些大伯、奶奶什么的有點小矛盾,其它人應該就是帶著看熱鬧的心情。”
在端翌面前,吳鳳奎什么江湖架子也擺不出來。
他橫,端翌比他更狠,一“劍”過去,就是一條人命,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好象那噴流出來的不是熱乎乎的人血似的;
他人多,端翌人也不少,而且個個武藝高強,只看一眼,便知道端翌手下一個人能抵得他手下四五個……
時勢比人強,在端翌面前,他只有老老實實低頭的份。
“哼!”
端翌冷哼一聲,知道吳鳳奎說的應該是實話,吳鳳奎既然要對夜螢下手,肯定之前多方了解過夜螢的底細了。
所以,要問一個人的真實處境,就要問對她懷恨在心的對手,對手往往比愛人了解她更多。
對手有冷靜殘酷剖析現(xiàn)實的雙眼,而愛人常常被蜜糖糊住了心。
見吳鳳奎說柳村其它人并沒有對夜螢懷有恨意,端翌肅清柳村的心也平熄了。
吳鳳奎哪里知道,他無意中還算做了一件好事,救了柳村大小數(shù)百口人的性命。
夜螢此次受到的折磨,讓端翌把柳村整個村子都掂記上了。
鐵騎膘將,端翌的善良和溫柔,從來只捧在夜螢面前。
對于其它,端翌無感。
雖然之前因為夜螢猝不及防的侵入,讓端翌堅硬冰冷的心殼有了一絲絲裂縫,但是這次夜螢失手在吳鳳奎這,讓端翌的心猛地又封凍起來。
如果夜螢有事,或許不光吳鳳奎兄妹,就連整個柳村,都要為吳鳳奎的錯誤陪葬。
或許是端翌身上散發(fā)出來的肅殺之氣讓吳鳳奎意識到了什么吧,就在端翌要把抹布塞到他嘴里時,吳鳳奎用哀求的眼神看著端翌:
“求端兄弟放過我家人,他們什么也不知道。這件事,是我拿的主意,牽的頭。我妹妹雖然知道一些,但也只是小女人的心思在做怪,渴望能和端兄弟鴛鴦并蒂罷了。”
端翌聽了吳鳳奎的話,臉上并未動容,只是手一塞,那塊抹布利落地塞到了吳鳳奎嘴里。
隨后,端翌便淡漠地起身離開,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吳鳳奎的眼神里則是一陣絕望。
此時他倒希望,強子和小五送夜螢到府城的路上,一路順遂安全了,否則,夜螢若是有什么事,怕是后果極為恐怖。
“端大哥,王老爺臨來前,有交待說,他已經(jīng)飛鴿傳書,交待府城那邊安排好了,若是夜姐姐順利達到達府城碼頭,立即有人會把小五拿下,不會讓夜姐姐被送到怡紅院的。”
寶瓶適應了船上的晃蕩之后,腦子里才冒出王財主臨走前的交待,趕緊跑來稟報端翌。
“曉得了。希望咱們在水上就追上夜姑娘,可以少受許多罪。”
端翌不用想便知道夜螢現(xiàn)在肯定失去人身自由,被縛在船上的滋味怎么可能好過呢?
端翌想的沒錯,夜螢被裝時麻袋后,一直扛到貨船上,被扔在船艙里,都沒人幫她解開。
看來,小五他們是打算就這樣一路把她送到怡紅院了,裝到麻袋好掩飾她的行藏。
可是手腳被縛,又蜷在麻袋里,不一會兒,夜螢就覺得手腳酸麻。
不會的,大家不會放棄我。
寶瓶和家里人回來找不到我,肯定會四處尋找。而且他們肯定會托王財主、傅大夫,托一切可以托的人。
他們肯定不會放棄我,我也不能放棄自已。
夜螢這么想著,突然全身就升騰起一股力量。
現(xiàn)在小五和強子都在甲板上,把她扔在這里,豈不是正好讓她有時間和空間想逃脫之計?
麻袋倒是很大,并不狹窄,正好夜螢四腳還能比較容易活動。
于是夜螢開始試圖掙脫繩索。
難度很大,手被綁在身后,腳上的繩子倒是沒有關(guān)系,只要手掙開了,腳上的繩子自然能解開。
繩索是粗麻繩,夜螢掙扎時,一會兒就覺得手腕上有一股濕流流下,接著,一股銳痛傳來,竟然是手腕上的肌膚被粗麻繩磨破,流血了。
不過,這血股流出來后,似乎還讓繩索松動了一些,帶來了些許的潤滑之意。
夜螢忍著痛,繼續(xù)左右掙著繩子,她記得網(wǎng)絡上一個教程,說要是雙手被縛時,要暗暗地把手撐開,這樣,過后就會有活動的空間,把繩子掙脫開來。
那些人綁她時,她一動也不敢動,手被綁得挺緊的,可是在她左掙右突之下,繩索似乎真的松了一點,夜螢心里立即浮起了一絲希望。
不知道怎么的,一邊掙著繩索,夜螢腦子里突然浮出端翌的面容。
哎,也不知道端大哥如今在京城里左擁右抱,是不是還能記得起她來?
萬一她真的不幸掛了,端翌是她這一世在這里遇到的覺得最可親的男人,希望他也能偶爾想起她來吧……
死亡是什么樣的感覺呢?夜螢死過一次了,但是依然不記得死亡終點是痛還是其它,賊老天,真是夠會玩人的,眼見著她的日子才過得滋潤起來,還有很多新鮮的事物要去品味、嘗試,卻要生生弄出一個意外,把她大好的人生收走……
夜螢一邊心里怨懟著,一邊忽然察覺到,在黑暗的貨艙中,似乎有什么不太對勁的地方。
“碰,碰……”
就在裝她的麻袋下方,她的肚皮之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向上一頂一頂?shù)模庙數(shù)搅怂亩亲印?
那股力量并不大,但是一直持續(xù)不斷,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