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恨著自己的,也曾想過可能會遭到報應(yīng),卻沒有料到,現(xiàn)世報來得這樣快。
這個女人,是從不肯吃虧的!
羅青桃唇角的笑容,深深地刺痛了君漓的心。
他怔了好一會兒,抬手擦了擦眼角,盯著羅青桃啞聲問道:“你……果真是要把從前所受的苦,一點點討回來嗎?”
“你多心了,”羅青桃淡淡道,“我只是失手而已。你若要我的命,便憑本事來取,旁的話不必多說?!?
君漓握拳在原處站了好一會兒,終于恨聲道:“好,我信你。”
羅青桃聽到這句話,反而斂了笑容,皺起了眉頭。
君漓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說話了?
先前的事她可沒忘,別說是一個孩子了,哪怕她不小心害得梅氏腿上摔破點皮,他都恨不得要她拿命來賠的!
究竟是他變了,還是情勢所迫?
羅青桃順著君漓的目光看到君澈,心中忽然明白了幾分。
君漓倒不傻。
可惜君澈這一番算計,收獲好像依然不大呢!
果然,君澈的臉色慢慢地沉了下來。他冷冷地看著君漓,眉頭皺得很緊:“事關(guān)皇家血脈,豈可如此草率!今日之事該當(dāng)細審……方才七弟提到另一個孩子,那又是怎么回事?”
君漓咬牙道:“我相信桃……昭烈郡主生性良善,斷無謀害一個孩子的道理!先前的話是我口不擇言,請郡主……和七弟,不要放在心上?!?
羅青桃皺了眉頭,久久不語。
君洛卻咧嘴笑了起來:“只要六哥不再無理取鬧,本王自然不放在心上!只是,今日的這筆賬……”
“本王會叫人細加審問,若是雪兒有錯,那……那也是她咎有應(yīng)得;若有人刻意從中作梗制造事端,本王便是拼了這條命,也絕不放過那人!”
說罷,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瞟過君澈,神情冷厲。
君澈端端正正地坐著,面沉如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君洛仍擋在羅青桃的前面,面帶微笑:“如果是青桃的錯,本王也不會同意她受刑罰的。只要有本王活著一天,就不會有人在本王面前傷到他!”
“你……唉!”君漓長長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羅青桃淡淡道:“我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你還是去看看你的心肝寶貝梅側(cè)妃吧!這會兒她怕是正哭著找你呢!”
君漓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終于還是出門去了。
羅青桃攥著掌心里的一手汗,仍覺得十分不可置信。
就這么……高高拿起輕輕放下,這就算是結(jié)束了?
她怎么那么不放心呢?
君澈走到帳子前,橡根秫秸一樣站著,面色凝重。
顯然,他已經(jīng)意識到,他自己一手遮天的時代,差不多可以結(jié)束了。
這實在是一個并不十分好的消息!
君洛橫了君澈一眼,低頭向羅青桃冷笑道:“我就說你太蠢,這輩子總要被人算計個七八千次才肯罷休!”
“誰叫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羅青桃橫了他一眼,鼓著腮幫子悶悶地道。
君洛慌忙投降:“是是是,都怪我……如果我一直在這里陪著你,就不會讓小人有機可乘了!”
“罷了,小事一樁,原諒你了!”羅青桃昂起頭,很大度地說道。
君澈的臉,這會兒已黑得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
看著君洛那張笑得傻呵呵的臉,君澈的心里暗暗地犯起了嘀咕:這個人,究竟是大智若愚,還是真的一傻到底?
君洛忽然拍了拍腦門,大叫起來:“糟了!”
“什么糟了?”羅青桃嚇了一跳。
君洛急得直跺腳:“我竟忘了跟三哥說,這可怎么辦……要出大事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君澈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君洛拍著巴掌急道:“一時說不清楚,三哥還是快出去看看吧!太和殿,朝中的那幫老家伙們都在!”
“那幫老雜毛不是都回家了嗎?又去太和殿做什么!”君澈一時黑了臉,連謙謙君子的形象都顧不得了。
君洛眉頭皺得很緊:“朝中的事,我也不太明白……恍惚聽見他們說是外面?zhèn)髁耸裁聪?,要向三哥討一個說法……總之,三哥還是快去看看吧,要是被他們鬧到父皇這里來,事情只怕就更麻煩了!”
“可是父皇這里……”君澈擔(dān)憂地看著御榻上的帳子,一臉的不甘不愿。
羅青桃抬起頭來,淡淡道:“我和遠卿在這里,睿王放心就是?!?
君澈遲疑了很久,最后還是無奈地向李富安使了個眼色,匆匆走了。
君洛大大笑一聲,整個人撲到了羅青桃的背上:“終于沒有人礙咱們的事了!”
羅青桃扯過他的手臂狠狠地擰了一把,咬牙問道:“你剛剛對睿王說的話都是假的?”
“那倒不是。老家伙們真的聚到了太和殿……這么重要的事,我哪敢說謊!”君洛一邊悶悶地解釋,一邊順勢在羅青桃的腰間胸前亂揉,借以表達自己的不滿。
太監(jiān)總管李富安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見了這樣的場景仍然臉不改色心不跳的,站在窗下眼觀鼻鼻觀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羅青桃向窗下瞟了一眼,皺眉著問君洛道:“朝中的大人們聚在太和殿,該不會是為了……睿王府中發(fā)現(xiàn)傳國玉璽的事吧?如果他們咬住這件事情不放,睿王爺會不會遇到大麻煩?”
李富安猛地顫了一下,臉色霎時蒼白起來。
羅青桃裝著沒看見,扯扯君洛的衣袖,擔(dān)憂地道:“睿王爺一向深得皇上寵信,單單偽造傳國玉璽或許還算不上什么天大的事;可是……如果老大人們再聯(lián)想到皇上的病,這害父弒君的罪名……”
君洛難得地正了臉色,嘆道:“確實如此。那幫老家伙言之鑿鑿,說是手中已有實據(jù)……三哥這次,只怕要翻船了。”
李富安終于沒忍住,抬起袖子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君洛忽然撫掌道:“剛才去太醫(yī)院煎藥的那個小宮女說是鬧肚子,把差事托給了一個小太監(jiān),也不知道那奴才會不會毛手毛腳把藥給煎糊了!唉,父皇病著,身邊沒有幾個靠得住的人還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