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時不時可以看見一兩個神色木然的當(dāng)?shù)嘏耍┲榛疑亩殿^長裙,有的手上牽著孩子,有的背上揹著孩子,和罌粟地裡面的那些女人一樣,看見汽車開過來的時候,她們停住腳步,站到街道的兩邊,看著他們。
林心念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扭頭去問身邊的葛朗:“爲(wèi)什麼我們這一路走過來,看見的都是些女人和孩子,男人呢?她們的男人呢?”
葛朗慢慢的開車,小心的避讓街道兩旁的雜物:“男人?男人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制,毒或者是販,毒,不然你以爲(wèi)我的那些勞力從哪裡來?”
林心念愕然。
車在小鎮(zhèn)上面兜了一圈,穿過小鎮(zhèn)沿著一條崎嶇不平的小路,在一棟看起來很老式的廢舊倉庫前面停了下來。
這地方看起來很像是六七十年代的老廠礦,幾米寬的鐵門上面纏繞著鐵刺,陰森威嚴(yán)。
葛朗輕按喇叭,兩短一長。
片刻之後,出來一個身材幹瘦的中年男子,看見葛朗的車?yán)线h(yuǎn)就開始點(diǎn)頭示意,然後弓著腰跑過來,將鐵門吱吱呀呀的拉開。
車進(jìn)去之後,林心念才發(fā)現(xiàn)裡面比自己想像的要寬大得多。
左右兩排一長溜的廠房,都是門窗緊閉,裡面沒有一點(diǎn)動靜。
“這裡是你的庫房?”林心念問。
“不,是我的廠房!”葛朗將車往裡面開,幾分鐘之後停在一棟兩層的小洋樓前面。
葛朗下車,繞過車頭過來將林心念身旁的車門拉開:“到了,就是這裡!”
林心念下車,還沒有來得及四下打量一番,就被葛朗拉著往樓上走去。
和外面的陳舊林陋不同,這棟洋樓外面雖然看上去挺普通的,但是裡面卻是裝修得極爲(wèi)奢華,大理石地板光可鑑人,角落裡面擺放著名貴的珍稀室內(nèi)植物。
她還注意到那隻隨意插著幾支雛菊的雙耳青花瓷器,一看就是經(jīng)過歲月沉澱的古代文物,價值應(yīng)該比葛朗外面的那輛車還貴。
林心念對文物本來毫無研究,但是偶爾看過一期電視節(jié)目,上面介紹的就和眼前這隻一模一樣,那期節(jié)目還說這隻天價文物瓷器的一隻耳朵上面有一個缺口,剛纔林心念注意看了,眼前這隻上面也有一個缺口。
葛朗見她一邊走一邊頻頻側(cè)目去看旁邊的某一處,便問道:“怎麼了?”
“我看那青花瓷器……,應(yīng)該很貴吧?”
“不貴!我從一個朋友手上淘過來的,也才幾百萬的樣子。”
葛朗說著看了看那瓷器,又補(bǔ)充了一句:“你喜歡的話我就送給你?”
林心念連忙搖頭:“不用不用!我最怕手上握著這些價值連城的東西了!我會緊張得睡不著覺的。”
兩個人一邊閒聊,一邊已經(jīng)上了樓。
林心念有點(diǎn)累,上樓的時候有一點(diǎn)弓腰塌背的,等她猛然擡頭一看的時候,發(fā)現(xiàn)面前站著好幾個男人,他們穿著隨意,但是眼神銳利,看見葛朗和林心念上來,這些人都垂手恭敬的站立在兩邊。
“朗大!”
“朗大!”
這些人一邊打招呼,一邊用戒備的眼神看葛朗身邊的林心念。
葛朗微微點(diǎn)頭,將林心念摟在自己身邊:“這是你們嫂子!”
“嫂子好!”一個左邊臉頰有一道疤痕的男人笑著和林心念打了招呼,然後又介紹了自己:“我叫大黑,這是我的兄弟二黑,這是三黑,四黑……”
林心念對著他們微笑。
二黑是一個聾啞人,看見林心念的時候靦腆的笑,微微紅了臉,用手勢告訴大家,飯菜已經(jīng)弄好了!
葛朗招呼著大家一起到飯廳裡面用飯。
林心念看得出來,這些代號爲(wèi)大黑二黑的男人們,早就是葛朗的心腹和臂膀,偌大一個制,毒工廠,葛朗是完全放權(quán)給這幾個男人,由著他們經(jīng)營!
林心念和葛朗在首位上坐下來,其他人相續(xù)按順序在他們的身旁坐下。
飯菜不算高檔,但是很豐富。
中間的主菜是一盤醬香烤鵝,用翠綠色的菜蔬點(diǎn)綴在盤子的四周,看上去很有食慾。
林心念的肚子咕咕連著叫了好幾聲,卻不敢貿(mào)然動筷子,因爲(wèi)發(fā)現(xiàn)氣氛有點(diǎn)奇怪!
每一個人的臉色看上去都很凝重,葛朗坐在林心念的身邊,一言不發(fā)!
這樣的情況下,林心念也不怎麼敢亂動,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得很規(guī)矩。
氣氛有點(diǎn)壓抑,空氣中的含氧量好像也不夠,林心念在偷偷的深呼吸。
葛朗微微咳嗽了一聲,沉聲說道:“這次金礦那邊發(fā)生暴動,估計你們都聽說了!美蒂雅死了!”
本來就夠壓抑的氣氛更加沉重肅穆,二黑不能說話,低著頭咿咿呀呀小聲的開始哭泣。
林心念心虛得厲害,兩隻手互相絞著,臉色有些發(fā)白,那天晚上清冷的夜色裡,已經(jīng)被毒針刺死的美蒂雅光著身子被人蹂虐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二黑哭得有點(diǎn)像個孩子,用手背狠狠的揉擦眼睛。
看二黑的樣子,他和美蒂雅的關(guān)係應(yīng)該還不錯,或者說是很好!
臉上有一道刀疤的大黑拉了一把二黑,粗聲說道:“哭個屌呀!你哭就能夠把美蒂雅哭回來了?”
二黑的聲音小下去,用手在臉上胡亂的擦了兩把,頭埋得更低了!
大黑嚯的一聲從座位上面站了起來,看著葛朗說:“朗大,你告訴我們是誰對美蒂雅下的手!我們兄弟幾個一定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心念心裡一驚,有些茫然的去看旁邊的葛朗。
如果這些人知道美蒂雅是死在她的手上,一定會把她大卸八塊吧?
她如坐鍼氈,更加感覺到呼吸不暢,心跳也毫無規(guī)律,一深一淺毫無章法。
葛朗看了她一眼。
然後他起身將桌子上面的酒瓶子拿過來,給他自己和林心念面前的杯子裡面倒上酒,然後對大黑等人說道:“都滿上吧!”
葛朗端起酒杯,起身離開座位,將手中的酒緩緩傾灑在地上。
“美蒂雅,哥沒有照顧好你!但是哥答應(yīng)你,一定會幫你報仇,就算找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斯蒂芬那個王八蛋給你揪出來!”
林心念握著酒杯的手心直冒汗。
她站在葛朗的身邊,學(xué)著他的樣子將酒慢慢倒在地上,本來想在心裡對美蒂雅說對不起,並且祈求她的原諒。
但她最後在心裡說的是:美蒂雅,如果你真的泉下有知,一定要記得我纔是殺害你的兇手,要報仇明裡暗裡只管衝我來!你的死,和斯蒂芬沒有一絲一毫的關(guān)係!
她不敢把真相告訴給葛朗,只能在心裡默默的說給死去的人聽。
大黑二黑等人也都學(xué)著他們的樣子,將酒緩緩倒在面前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