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我只疼你
“哎……沒想到這大戶人家的人都這么復(fù)雜,這簡直就是墻倒眾人推嗎。”
“是啊,那些人哪里是什么兄弟,都是盯著那肥肉的豺狼。”
江春暖拿著收費報表站在校長室門外,看著那對著臉湊在一起低聲嘰嘰咯咯的老焦和武大海不由暗暗搖頭,看來聊八卦并非女人的專利,男人同樣熱衷。
“那么這鄭部長這個有關(guān)開發(fā)我們清遠縣的規(guī)劃方案沒有受到影響吧?”武大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鄭部長……鄭明溪?!
江春暖那舉起來欲敲門的手不由停在了半空。
“怎么沒受影響,暫時擱淺了,理由是我們這一帶沒什么可利用的特色,。潛力不大,其實還不是看鄭家老爺子病逝了,王林又退了,一幫人落井下石?!崩辖挂桓敝槿说哪印?
“那現(xiàn)在鄭部長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了,慈父死了,姑丈又退了,案子又被扣著不發(fā),一眾堂兄弟又鬧騰著爭財競產(chǎn)的戲碼,四面楚歌,困難重重呀!”武大海禁不住唏噓感嘆。
“誰說不是呢,恐怕還要更遭些呢,我聽說這鄭家老爺子最疼的就是他這個兒子,當(dāng)年為了他們母子曾和家人幾次決裂……”老焦正說著,一轉(zhuǎn)頭看見了門口的江春暖,立刻清咳了一聲,親切的道,“小江,有事呀……”
……
天空灰蒙蒙的,不時地有細小的雨絲從天空中飄落下來,落在大地上、房屋上、樹葉上,潤物無聲。
江春暖從校長室回來后,就一直坐在辦公桌前,凝眸看著窗外,思緒翻飛個不?!?
自從那天在夜色中吃過燒烤以后,她就再也沒有和那個多情憂郁卻又疏離優(yōu)雅的男子聯(lián)系過。
不是不想,而是不愿。
她承認自己被他吸引了,心中已有了一份非分的心事,她也隱隱的感覺出他對她的特別。
正因如此,才讓她更加想遠離他,她怕自己一旦淪陷,又會成為一個沒有結(jié)局的故事。
這對他來說當(dāng)然不算什么,豪門少爺,政界高官,又有幾個沒幾段風(fēng)花雪夜的故事呢?但是她這個平民女所向往的卻只是一份本分踏實的感情,而不是這種浪漫的紅塵游戲。
就像謝偉,不也曾經(jīng)以王子的姿態(tài)降臨到她的生命中嗎,可是結(jié)果卻是差強人意到讓人心寒。
現(xiàn)實是殘酷的,逆境的錘煉讓她更懂得珍惜來之不起的一切,更懂得理智而自持的活著,所以她為了避免結(jié)束,干脆避免了開始。
當(dāng)然這其中還有一點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的自尊和自傲,她不想被人看輕,怕卑微如草芥的自己主動會被人曲解,進而遭受嗤笑鄙夷。人可以卑微,但是絕不能自甘卑賤。
不過此時的她卻覺得自己應(yīng)該拋開這些,去關(guān)心一下他,遭遇如此大的變故,人生陷入低谷,他應(yīng)該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和壓力吧。
他施與她的恩惠,也許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但是對于她來講卻是莫大的、難以回報的,她若是真的不聞不問的話,自己都無法諒解自己。
江春暖掏出了手機把玩了很久,但是最終又將手機收了起來。
還是算了吧,不是她想假裝冷漠,她只是怕會惹人厭煩。
……
“江老師,真謝謝你,要不是你及時送婷婷來醫(yī)院,那麻煩就大了。”
“沒關(guān)系的,我也把婷婷當(dāng)成我的孩子,哦……對了,婷婷沒事了吧?”
“沒事了,沒事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回去了?!?
轉(zhuǎn)身走出醫(yī)院,江春暖才知道外面的雨竟然已經(jīng)大起來了,雨聲“畢畢剝剝”的響成一片,千條萬條的雨簾懸掛在天地之間。
幸好她剛才怕孩子淋了雨,帶了雨傘。她撐開傘,飛快的跨上自行車,然后一路疾馳而去。
但是經(jīng)過那座地下橋時,才知道那里竟然又存了水,無奈她只好又去繞郊外的那條遠路。
可是等她拐上那條公路時,赫然發(fā)現(xiàn)在路邊的一棵柳樹下孤零零的停著一輛白色的車子。
她瞬間一怔,凝神思忖片刻,然后撐著傘走了過去……
隔著一片繚繞的雨霧,江春暖透過那半開的車窗看著那形容憔悴,一支接一支吸煙的男人,眼睛不由一澀。
“我來給你撐傘吧?”江春暖將手中的傘舉高,然后撐在那車子的上方,歪著頭笑望著駕駛座上的男人。
鄭明溪聞聲抬頭,當(dāng)他看清眼前那張溫情美麗的笑臉時,狹長的眸中閃過一抹訝然的光亮,但是轉(zhuǎn)瞬間卻又恢復(fù)如初,如同深秋的潭水,冷寂沉靜,沒有一絲波瀾。
“我知道我這把小傘根本就沒法遮住你這輛車子,甚至連一小片都遮不住,可是我還是想給你撐,我記得以前看過這么一句話,說人世間有許多事,如同晚上天空中的月亮,仿佛沒用,但卻又美麗至極,因為它屬于心靈……”江春暖努力微笑著,小心地措著詞,因為她也不知道眼前這個男子目前是何等心情,她更不敢高估自己在這個男人心里的位置。
“心靈?”鄭明溪微微一怔,但是片刻后,他性感的薄唇輕輕一勾,一抹不置可否的玩味笑意就浮起在唇角。
江春暖卻并不放棄,忽然問道,“您……不,是你……有空嗎?”
“哦?”
“聽我講個故事好不好?”
鄭明溪聞言再次一愣,看著那在雨中費力地擎著傘、對他微笑不變的嬌小女人,良久,最終點了點頭。
昨天剛料理好父親的事,今天早上又和那個所謂的祖父吵了幾句,他心緒很亂,本來是想獨自駕車去山上陪陪外婆說話。但是這雨越下越大,上山的路太滑,他于是就轉(zhuǎn)回來,卻又不想回去,于是就隨便將車子停在了半路。只是沒想到這路口卻恰恰臨著章家鎮(zhèn),也是他與她上次在雨中邂逅的地方。
他當(dāng)然明白了她是聽說了他的事想勸解他,他當(dāng)然也覺得她此番作為是多此一舉,自以為是,他的事他自會處理好,他只是被慈父的突然離世和那些所謂家人的丑惡嘴臉弄得很沒心情,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
不過既然這只小兔子堅持著要開解他,他就勉為其難的聽聽,看看那小兔子是如何挖空心思的逞能的,也許真的會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有一頭驢子掉進了枯井,它不停地叫,讓主人來救它,一會兒主人帶人來了,但他們想了好多方法,也未能將驢子救出。于是有個人建議把這頭驢埋了,把枯井填平,以防別的驢子再掉進去,人們也同意這個意見,于是紛紛往里面填土……”江春暖瞟了一眼身邊那面無表情的眺望著遠處雨霧的男子,緩緩地說著,但是忽然她的話鋒微微一轉(zhuǎn),換了一副詼諧的笑謔口氣,“部長大人,你猜猜看,這驢子會不會被活埋呢……
”哦?“鄭明溪將眸光收回,轉(zhuǎn)頭看向那偏著頭巧笑倩兮、眸卻閃著真誠的動人光彩的女子,片刻后,忽然微笑著搖了搖頭。
江春暖也笑了,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滿是俏皮與狡黠,”當(dāng)然不會,驢子要是死了就沒戲了……當(dāng)驢子發(fā)現(xiàn)第一锨土從天而降時,很快明白自己將面臨滅頂之災(zāi),于是凄慘地號著,希望人們能改變主意,然而迎接它的卻是一锨一锨的黃土。忽然……人們聽不到驢子的哀號了,井里出奇地安靜。人們以為驢子死了,可當(dāng)人們把目光投入井底,卻吃驚地發(fā)現(xiàn),每一锨土砸在驢子背上的時,驢子都會抖掉,然后抬腳把土踩實?!?
”哦……“
”人們被驢子的智慧和自救精神感動了,再倒土貼著井壁,避免砸在驢子身上。時間一秒秒過去,枯井被填平了,而驢子也奇跡般地從枯井中走了出來。這個故事告訴我們:身陷絕境時,要充滿自信,依靠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化險為夷,走出困境,就像驢子一樣,抖掉身上的泥土,將原本埋葬自己的泥土變成救命的臺階……“江春暖很認真的講著這個故事,繪聲繪色中還不是的搭配些表情和動作。
其實能做到這一步,她真的付出了很大的勇氣,在開始對上那雙漠然而冷然的狹長眸子時,她真的怕不愿自己成為他眼中那獨自表演的滑稽小丑,可是后來她還是堅持下來了,因為她覺得自己的善意和關(guān)懷都是發(fā)自真心,自然就要磊落的表達出來。
事實證明她的想法是對的,看著眼前男人冷寂無波的眸光燃氣的那抹興味的亮光,那迷人的臉龐浮起的淡淡笑意,她真是覺得超有成就感。
只是可惜她卻從來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心里的所思所想……
車窗內(nèi)雨聲喧囂依舊,仿佛天地之間只剩了一種聲音,單調(diào)而乏味;但是車窗內(nèi)的清甜聲音卻如同揭開這片乏味人生的美妙弦音,鄭明溪瞬間只覺得自己的世界里一片陽光明媚,鳥語花香。
他自然要擁有這片世界,不過卻需要時間,他會克服一切艱難,不擇手段的登上那個最高點,然后掌控主宰自己的人生,他絕不會步父親的后塵……
……
雨霧蒙蒙的幕色中,一輛銀白色的高級跑車在一個僻靜的路口停下,一個穿淺綠色外衫的女子就快步的走了下來,向著車內(nèi)的男子笑著揮揮手,就鉆進雨霧中,似乎想狂奔著回家。
但是她剛跑了兩步,車上的男子就追了上來,關(guān)切的遞上了一把傘。于是女子向男子點頭致謝,然后含笑目送男子絕塵而去。
只是女子不知道,在前面的樹影處,站了一個高大俊美的男子,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男子一手撐著傘,另一只手上還拿了一把,兩只腳上滿是泥漿,默默地站在那里,看著眼前的一幕,漆眸里純凈溫順的光芒瞬間退去,而換上了一抹陰郁和邪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