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就做一回小人又如何?總當君子,多沒勁?。 彼膭又?,兩只眼睛冒桃心的盯著那只雞,似乎已經(jīng)想到要把它做成何種的美味了。
洛翔玩味的點頭:“娘子言之有理,為夫謹遵娘娘懿旨,這就去把那只雞‘捉拿歸案’!”言罷,他隨手在地上撿起一個小石子就朝著那只雞扔過去。
那只呆頭呆腦的雞被石子敲中了頭,當場昏厥在地。
洛翔大步走過去,將那只雞拎了過來,獻寶似的遞到他面前:“娘子,給!”
“你先把雞毛拔了,然后把內(nèi)臟掏出來,洗干凈再給我,我先弄這條魚。”露薇抬手,舉了舉手中的魚。
洛翔苦著臉,小聲道:“可是人家不會嘛!再說,君子遠包廚的!”
“你是君子嗎?”
話說,洛翔雖然是第一次下廚弄這些,不過他的天分還是極高的,在露薇的點撥之下,將雞毛拔得干干凈凈,內(nèi)臟什么的也都清理的很到位。
露薇在雞的肚子里放上了姜片和野蔥段,然后還放了幾個隨手采到的小蘑菇。然后用鹽和酒抹遍雞的全身,再用荷葉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好,最后又用黃酒和泥,包在荷葉的外面,最后將其埋在火堆之下……
火堆之上,是用木棍架著的魚和蝦,火堆之下,是已有香味絲絲溢出的叫花雞。
洛翔坐在樹蔭之下,不時的往嘴里扔一塊小點心,耐心的等待著美味的成熟。他的手上依舊編著那個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
雞和魚混合的香味越來越濃,洛翔坐在旁邊都忍不住開始流口水了。
“娘子,你做的這到底是什么菜?。繛槭裁次乙郧皬膩矶紱]聞過這么誘人的香味??!”
露薇將一只已經(jīng)考好的蝦取下來,遞給洛翔,道:“這魚和蝦都是我隨便做的。之所以聞著香,是因為很新鮮吧。再搭上這里的風景優(yōu)美,你又心情愉悅,自然會覺得比宮里的好吃。至于這雞呢,倒是有些來頭,叫做‘叫花雞’!”
洛翔聽了好笑:“叫花雞?那豈不是叫花子才吃的?叫花子都能吃到如此美味,看來他們的日子過得很滋潤嘛?!?
“從前啊,有個叫花子,他偷了一戶人家的雞,可是當他剛拔好毛的時候就聽外面有人找來了,而且來人正是這雞的主人,慌亂之下,四周空無一物,他也來不及把雞藏到別的地方,就隨手抓了一把稀泥把雞給糊上然后扔到火堆里了。那主人來到這叫花子住的破廟,找了一圈發(fā)現(xiàn)什么都沒有,就走了。叫花子僥幸躲過一劫,才想起那仍在火堆里的雞,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吃,可是當他把雞刨出來,敲開外面的泥塊后,一陣噴香誘人的鮮味撲面而來……也由此,就有了這叫花雞一說!”
露薇把自己前世的所知在腦海里組織了一下,編出了這么一個故事,洛翔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不過他看露薇剛剛的做法,可是要復雜多了。
此時,魚也已經(jīng)烤好了。露薇把酒壺遞到洛翔的唇邊,喂他喝了一口,然后自己也仰頭,喝了一大口。心中大呼痛快,雖說宮中不乏美酒佳宴,可是那吃法未免太過斯文端莊,若說恣意暢快,還得是在這山野湖光之中。
微微的酒意順著腸胃蔓延到四肢百骸,真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舒爽。
“我來看一看,叫花雞應該大功告成了!”說著,她撥開火堆,小心的用樹枝將地面上滾燙的泥土挖開,然后取出被酒泥糊住的叫花雞。
洛翔看著那個泥疙瘩,心里實在不覺得這種賣相的東西能好吃到哪去。
露薇拿起樹枝用力的敲,那泥土的外殼‘咔吧’一聲,就裂開了。
難以遮掩的香氣一下子彌散開來,鮮嫩誘人的雞肉香混合著紹興女兒紅的香氣,勾得人食指大動,洛翔也按耐不住了,一步躍到了露薇跟前,幫著她把那包的里三層外三層的荷葉打開。
“好香!這是我聞過的最香的雞了,御膳房那些都比不上!”他說著,扯下一直雞翅膀放在鼻子前又仔細的聞了聞,心神為之迷醉!
二話不說的將雞肉送入口中,那一瞬間,香嫩幼滑的雞肉混合著荷葉的清香,仿佛入口即化一般。
才一眨眼的功夫,那只雞翅就只剩骨頭了。洛翔意猶未盡,唇齒留香,又扯了一只雞腿,大塊朵頤。
露薇含笑看著他吃的津津有味的樣子,心里對自己的作品也是十分滿意的。
“來,喝口酒?!甭掇焙冗^酒后,將酒壺遞給他。然后低頭吃著自己扯下來的那只雞腿。
洛翔一邊吃一邊道:“娘子啊,你這手藝真不是一般的棒!我從來都沒吃過如此美味。如果你開個酒樓的話,一定是賓客盈門,譽滿華夏!”
露薇將雞骨頭隨手扔到一旁,然后輕允了一下手指上的汁液,笑著道:“我不要賓客盈門,也不要譽滿華夏,我只要我的夫君吃的喜歡,吃的高興就好。”
“好,那你以后只許給我一個人洗手作羹湯……”
“嗯!”
二人吃的正高興,忽而洛翔眸光一聚,察覺到有人靠近他們,并且對方武功也很高強。
洛翔二話不說,擦干了手,然后拿起地上的幃帽給露薇戴上。
此時,露薇也察覺到有人靠近了。
竟然又是他們!
待那幾個人走進,露薇才看清,他們當中有兩個人正是剛才在湖中遇到的那兩個人。
而那個吹簫的青衫公子正是這幾個人的頭領(lǐng)!
“真是巧啊,想不到又碰到二位了。”青衫公子又是對著露薇施了一禮。
這次露薇倒是未答話,反而是一身灰布短打,看起來像個家丁苦力的洛翔站了起來,此刻他故意收斂身上的氣勢和氣息,讓對方一時間無法辨出他的身份和武功。
“不知這位公子有何指教?”洛翔冷冷出聲,琥珀色的眼眸一掃眾人,莫名的,讓眾人心中一寒。
青衫公子道:“呵呵,我等途經(jīng)此處,忽然聞到一股極其誘人的香味,此刻正當午時,腹中饑腸轆轆,所以就順著香味尋過來了。還請這位小哥勿怪。”
洛翔心中冷冷一笑,看來對方是真的把他當成家丁下人了。他對著那個青衫公子道:“無他,山野村食爾,就不邀幾位品嘗了。請自便?!?
這話說得十分不客氣,那青衫公子的臉上一時間也是紅白交替,十分精彩。
剛剛給青衫公子撐船的那名手下見自己的主子吃癟,當即怒道:“我家公子何時與你這個下人說話了!就是你家主子,也要恭恭敬敬將我等奉為上賓,不過是狗仗人勢,叫你家主子來回話!”
嗖——
“誒呦!”說話的男子忽然捂著自己的眼睛大叫起來。
青衫公子回頭看去,但見地上掉了一根雞骨頭,而自己的手下正疼的滿地打滾,鮮血從他捂著眼睛的手指縫中溢出來,看樣子就知道,他這只眼睛是徹底的廢了。
那邊,幃帽遮掩下的露薇徐徐站起身,動作清雅高貴,恰如湖面上亭亭玉立的新荷一般。
“滾!”露薇冷冷的吐出一個字,輕輕拍了拍手。
青衫公子此時也怒了,用手中的玉簫指著露薇道:“姑娘何故出手如此狠辣?在下并無惡意!”
洛翔:“你聽不懂人話?我數(shù)到三,你們要是還不消失,我就幫你們消失!”
青衫公子聞言,身上那股儒雅的氣質(zhì)頓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重的殺氣。
露薇微微一笑,他就知道,這幫人絕對不是什么良善之輩。
“敬酒不吃吃罰酒!”青衫公子說完這句話,袖手一揮,身后的幾名手下紛紛一涌上前,與洛翔顫抖在一起。
幾招下來,洛翔已經(jīng)摸清了這些人的路子。這些人的武功不在玄衣衛(wèi)之下,要是換做旁人,肯定奈何不得他們,不過他們的運氣也實在是太差了點。
不過幾息之間,這些人已經(jīng)化成了橫七豎八的尸體躺在了地上。
洛翔的手法狠絕,但是卻并不血腥。畢竟當著露薇,他不愿意讓場面太過難看。
青衫公子見狀,臉色大變,心中的驚駭難以言喻。他從未想過,自己帶來的頂尖護衛(wèi)竟然會這么輕易就被人干掉。
當即他也不再連戰(zhàn),只是狠狠的盯了洛翔一眼,然后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逃。
待到那人逃的無影無蹤了,露薇走到洛翔近前,問道:“為何不連他一起殺了?斬草除根不是更好?”
洛翔唇間噙著一絲笑:“此人留著更有用處?!?
露薇聞言,眼中一亮,問他道:“你認得他?”
洛翔點了點頭:“我看過他的畫像,他是林國攝政王呼延灼的大兒子呼延簫律。”
望著那人逃去的方向,露薇的心底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鳳鸞宮內(nèi),露薇怔怔的望著墻角擺放的那盆桂花出神。
上次游湖歸來之后的第二天,朝廷就收到了林國的諜文,說是他們的特使呼延簫律要來訪問大齊。
而呼延簫律本人則會在十日之后,抵達大齊京都。
當然,這份諜文不過是走個形式,露薇和洛翔都知道,呼延簫律早就已經(jīng)到了京都,而且對方的一舉一動也都盡在玄衣衛(wèi)的掌控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