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位於沙漠的最中心,也是唯一的綠洲所在之處。
當(dāng)人族的隊伍始一到達綠洲,便能感受到妖蠻虎視眈眈的眼神。
雙方都是來者不善。
宋瀾衣瞇了瞇眼,看向帶隊的妖蠻,只覺得他熟悉異常。
當(dāng)看他那雙血紅色的眼眸,宋瀾衣腦海中似有一道靈光閃過。
這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這帶隊的妖蠻,不是別人,正是當(dāng)日被百花聖人所傷的血鱷妖祖。
血鱷妖祖看到釣魚老叟的一剎那,瞳孔猛地一縮,泄露出忌憚的神色。
他微微收斂臉上的狂傲神色,沉聲道,“墨聖,只不過是一個小秘境罷了,若是這樣連你也要出手,是不是太以大欺小了一點。”
墨聖淡淡一笑,其它什麼也沒說,只是道,“你確定要這麼和我說話?”
血鱷妖祖臉上神色兀地一變,似是惱怒,由似是羞憤。
宋瀾衣隱沒在人羣中,偷偷瞄著墨聖。
她感覺,墨聖看似神色淡淡的,語氣也很平常。
但就是比百花聖人還要霸道囂張。
不過再怎麼說,血鱷妖祖也都是聖人層次的強者了,心境還不至於如此不堪。
他深吸了幾口氣,餘光看著身後的後輩弟子,給了他們一個示意。
只見一名披著血色鱗甲的男子邁出一步,目光森冷暴戾,看著人族的隊伍,語氣帶著一絲輕慢:“誰是宋瀾衣?”
人羣中沒人吭聲。
宋瀾衣掏了掏耳朵,“哪裡來的畜生在亂叫?”
那血色鱗甲男子目光愈發(fā)森冷,“區(qū)區(qū)一名八品境,也敢放此狂言?秘境之中,你的項上人頭,我預(yù)定了!”
宋瀾衣目光一冷,卻沒有說話。
就在血色鱗甲男子自以爲(wèi)嚇到宋瀾衣時,他突然覺得周圍空間的時間流速,彷彿都遲頓下來。
在他的視野範(fàn)圍內(nèi),他只能看到數(shù)根血色藤蔓在不斷放大,延伸,交錯。
他想要做什麼,但是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動作慢得驚人。
倏地,他感覺脖子一涼,有一瞬間的痛苦,但卻又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當(dāng)生命在電光火石之間,走到最後一步的時候,他只看到,一根兇戾如同血色一般的藤蔓,猶如兇獸俯身於獵物之上,大口大口地吸食著他體內(nèi)的鮮血。
在這一瞬間,衆(zhòng)人安靜地可怕。
他們甚至驚恐地發(fā)現(xiàn),在吞噬那血鱷後輩的屍體後,這血藤的氣息甚至隱隱有所上漲。
這簡直比妖蠻血煉之法還要邪惡。
血藤居然是這樣以鮮血提高實力。
血鱷妖祖更是惱怒至極。
那血鱷後輩的實力不算太強,但卻是他最中意,也最認可的一個後輩。
如今在墨聖的阻攔,乃至宋瀾衣出其不意的動手下,居然害得這後輩身亡!
血鱷妖祖氣得雙目愈發(fā)赤紅,“墨翟,你居然敢攔我!你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你們?nèi)俗迤茐囊?guī)則嗎?”
墨翟看著這一幕,懶懶地掀了掀眼皮,“哪有規(guī)則,哪有人破壞?我怎麼一點都沒看見?”
血鱷妖祖險些被氣吐血。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宋瀾衣,“我記住你了。”
還不等宋瀾衣說話,墨翟又笑瞇瞇地添了一句,“我忘記告訴你了,百花可是很看好她的哦。”
血鱷妖祖話到嘴邊,愣是憋了回去。
百花聖人……那就是個瘋子!
但是……血鱷一族本就性情暴虐,但凡動怒,行事不計後果。
他雖不敢明面上和墨聖對著幹,畢竟墨聖是老牌聖人,但是他早已在暗地裡傳音。
但凡遇見宋瀾衣,並斬殺她者,可手持憑證,在他這裡得到一個承諾。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一個聖人的承諾,幾近於無價。
聽到血鱷妖祖的傳音,妖族衆(zhòng)人都有蠢蠢欲動之感,看向宋瀾衣的眼神,也從一開始的忽視到狐疑。
這個宋瀾衣……究竟有什麼特殊的本事?
相比起人族,妖族沒有文報,多半是文盲,也就只有一個滄海樓的榜單。
這就導(dǎo)致妖蠻的情報落後,除卻少部分知道宋瀾衣身份的,另外都是一知半解。
能被聖人看重的,這宋瀾衣多半是有一定的手段。
可是手段再多,境界差距擺在那,故而多數(shù)妖蠻也瞧不上宋瀾衣。
宋瀾衣見衆(zhòng)多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她微微一笑,白淨(jìng)的臉上滿是笑意,看樣子,青澀而稚嫩。
沉默的氛圍並沒有持續(xù)多久,隨著秘境的波動逐漸加強,就連宋瀾衣的心緒都有了片刻的起伏。
秘境之中……到底有什麼呢?
正當(dāng)她陷入這般思忖時,她突然聽到來自墨翟的喝聲,“秘境已開,進——”
宋瀾衣下意識地朝空間波瀾處邁步進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在進入的一剎那,秘境似乎有一瞬間的顫動。
進入一剎那,宋瀾衣一睜開眼,先是感覺到一陣顛倒錯亂的噁心反胃之感,等到她漸漸緩過神來的時候,她猛地睜開眼。
當(dāng)看到周圍的景色時,她瞳孔猛地一縮。
周圍是雪白的牆壁,刺鼻的消毒水氣息,以及身上熟悉的藍白條紋病服。
“咚咚咚。”
病房門口被敲響。
一位頂著寸頭,蒙著口罩,穿著白大褂的主治醫(yī)師走了進來,面帶微笑地看著宋瀾衣,“最近還在做那個夢嗎?情況有沒有好一點?”
宋瀾衣愣愣地看著主治醫(yī)師,接著,她看了四周一圈,輕輕搖了搖頭,“幻境終究是幻境,給我破!”
然而預(yù)料之中,畫面碎裂的場景並沒有出現(xiàn)。
主治醫(yī)師狐疑地看了宋瀾衣一眼,語重心長道,“小宋啊,看來你病情又加重了。早知道這樣,你應(yīng)該即時和我聯(lián)繫啊。”
說完,主治醫(yī)生就神情凝重地在病歷上寫下:
【患者夢境現(xiàn)實難以區(qū)分,已出現(xiàn)幻覺,建議採取藥物治療……】
他放下筆,擡起頭來,看著宋瀾衣小小一隻,坐在病牀上,皮膚是長久不見陽光的蒼白,看起來瘦弱無比。
他心中頓生憐惜之情。
主治醫(yī)生摸了摸宋瀾衣的腦袋,溫聲道,“記住,當(dāng)你迷失在夢境與現(xiàn)實的灰色地帶時,要相信愛的信念。因爲(wèi)唯有愛……纔是光怪陸離世界中,唯一的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