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志說完這話之後,端起手裡的杯子,氣定神閒,但眼睛一直在注意我們的表現,這外出名額牽扯出好大的利益,絕對是今年監獄明面上最大的活動,我雖然不知道這名額究竟多值錢,但估摸著一個幾萬塊不是問題,這東西要是突然沒了,監獄上上下下,年終獎可就沒了。
但是這問題是趙志說出來的,趙志說名額沒了,誰還敢說個不字啊,那監獄裡面的監獄長還有政治處主任敢嗎,不敢,那市裡的領導敢說嗎,他們也不敢,煮熟的鴨子都要飛了。
趙志說完這話後,一直沒說話,下面的人雖然想竊竊私語,但沒有一個敢露出異樣的,我心裡有些憋屈,又有些異樣的快感,就是這樣,監獄裡面的名額不是不讓我接觸嗎,我沒有,那大家都沒有,可惜的就是D監區的那些犯人了,我是真心想這給她們要名額的。
不經意間趙志的眼睛朝著我看了過來,這次眼睛沒有那霸道的氣勢,我從他眼睛裡看到了一些異樣的東西,是什麼,具體說不上來,鼓勵?
我操,我渾身打了一個激靈,腦子裡涌出一個想法,但是不敢相信,昨天趙志讓我今天好好表現,不會是讓我在這大會上說點什麼吧,趙志一定是知道是我舉報的,而且,他人精一樣,肯定也知道是名額惹的禍,可是,他現在取消名額是什麼意思,是想讓我在這麼人的面前給他要名額嗎,要是我真的要來名額,那這對於我們監獄來說可是最大的喜訊了,到時候我想要幾個名額肯定是會給我,當然,名額還只是一方面,要是我真的能把這件事給辦成功了,恐怕整個監獄上至監獄長,下至犯人,都會對我產生好感的!
這趙志是在我爲鋪路啊,要是真的像是我想的,趙志明顯是在幫我,可是,他爲什麼要幫我,難道就是我昨天說的那番話,扯淡吧,這種老油條,肯定是在我身上看見了他想要的東西,這纔會這麼幫我。
可是,如果我想錯了,我貿然在這麼大的會上胡亂說一通,那接下來我的路也就確定了,那就是滾出監獄。
到底是說還是不說?我開始天人交戰了,畢竟這是大事,這也是唯一一個讓我能快速的在監獄中有些地位的方法,錯過了這個機會,以後慢慢來,就不知道要熬多久了。大長腿現在坐在我們這邊的第一排,可是我只能看見她的背影,而且,現在她似乎是也不知道這件事,媽蛋的,爲什麼這時候我還想到她?
趙志看了我一會,似乎是感覺到我沒有站起來的意思,在上面輕輕的搖了搖頭,臉上失望的表情一閃而逝,他放下杯子,剛想張開嘴說什麼,操,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大不了不幹了,我刷的一下站了起來,說:趙組長
由於緊張,我的聲音都發顫了,我這聲音不大,但是在這寂靜的會場,就像是石破天驚一樣,所有的人都朝我看了過來,就連大長腿也看了過來。
監獄長一看見是我,惡狠狠的瞪著我,似乎是不想讓我說什麼話,上面的那些領導臉上也露出吃驚的表情,只有趙志面無表情,但是我看見他眼裡隱藏很好的讚賞。
趙志看著我說:小陳是吧,我記得你,怎麼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我們監獄這次的確是犯了十分嚴重的錯誤,我感覺,這事情一定要問責到人,但是,我感覺趙組長說的取消外出名額這件事,我感覺做的欠妥。
轟的一聲,我這話像是重磅炸彈一樣,在這會場裡炸開了,有點職業經驗的人都會知道,質疑上司是非常不理智,非常操蛋的是一件事,尤其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子來說,就算是你說的在對,你肯定也是錯的,我們所處的職業更甚,這不是一般的企業,是等級制度分明的一種體系。
監獄長聽了之後直接坐不住了,扭過頭來,衝我罵道:小陳,趕緊坐下,胡說八道什麼!大長腿也朝我看了過來,皺著眉頭,眼睛裡有些埋怨,那意思也很明顯,趕緊讓我閉嘴坐下。
趙志還是面無表情的樣子,旁邊那些市領導趴在他耳邊說了一些什麼,當時絕對是我這輩子最緊張的時候,我倆手死死的撐著桌子,要不是這樣,我估計在自己都站不住。
監獄長見我不坐下,生氣的站起來,想要過來把我揪出去,趙志這時候開口了:坐下。那監獄長臉上立馬難堪了,衝我吼道:小陳,聽見了沒,組長我說的是讓你坐下,小陳繼續說。趙志輕輕打斷了監獄長的話。
監獄長一臉不可思議,但是沒有辦法,只能老老實實的坐下,但還回著頭,用眼神警告我。
聽見趙志這麼說,我有了底氣,其實我要說的無非就是解釋監獄暴亂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昨天跟趙志已經說過了,也舉過那些例子了,我相信,在這裡坐著的雖然都是一些監獄的工作人員,但是關於其它監獄暴亂這件事歷史就算是知道,也不可能知道跟我一樣詳細,最主要的,我還是學心理的,加上一些專業名詞,那些人直接被忽悠到了。
從一開始的膽戰心驚,所有人都不好看好,監獄長怕我惹事,大長腿不相信我,到了後來上面的領導臉上來了興趣,不少人偶爾點一下頭,我知道自己就要成功了,但是這還不夠,我要不僅僅是名額不被取消,還有最重要的,我要名額都是CD監區的!
我看說的差不多了,咳嗽了一聲,說道:趙組長,前天時候,這場暴亂的主謀丁雪畏罪自殺了,我是她的心理老師,我接觸過她,之前我在不經意之間看到她畫的一個東西,能給您看看嗎?
我沒說自己是在禁閉室裡看見丁雪的,這是給自己找不痛快,監獄那些人這時候也肯定不會拆我的臺,他們也看出來,我這很有可能把那丟失的名額再要回來。
趙志點點頭說:什麼東西,我看看。
我把手裡攥著都幾乎出水的那張紙遞給趙志,趙志看了一眼,沒有說話,我還沒回去,看著趙志的眼睛說:這是丁雪畫的。
饒是趙志這樣的老油子,聽見我這麼說,他臉上也是微微動容,在對於人性這方面,哪怕是在鐵石心腸,恐怕在心底都會有一些柔軟的地方。
但,我想要做的還不只是這些,趙志想要我在這大會上給他一份答卷,他給我的預估分是六十分,我一定要做到一百二十分,這張紙條是他沒有意料到的,死人的衝擊是大的,死人臨死前的遺願衝擊更大,死人臨死前關於自由的想往,那絕對會讓我這答卷拿到一百分,我敢肯定,這張紙不會讓大多數人感動,但,能讓趙志感動,那就夠了。
我繼續說:趙組長,如果有機會,我想跟你介紹一個人,是一個無期囚犯,我知道這不合規矩,但是我想讓您見一見她,不知道方不方便?
趙志現在對我產生了濃濃的興趣,說:當然可以。
我看了先跟監獄長說:監獄長,我想跟苗隊長借她們監區的一個人,不知道可以嗎?在這種時候,我更是要給監獄長面子,足夠的面子,她爽,我日後也爽。
趙志在上面說了:不用帶過來,走,我跟你一起過去看。
我心裡一喜,這感情更好。
趙志還有省裡的檢查小組,還有市裡的相關負責人跟著我還有監獄的領導班子一起往D監區去,大長腿還有昨天看見的那個金絲眼鏡也在,大長腿現在眼睛裡亮亮的,似乎是想跟我說什麼,但是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單獨說上話,而且,我心裡難說,根本不想聽。
今天因爲沒有工作人員,D監區的人沒有去工作,也沒有去放風,都在監室關著,這也是我第一次來到D監區,說實話跟我們B監區差不多,但是要比我們納悶戒備森嚴,電網密佈,鐵門更高,有在這值班的管教,身上的傢伙事也比我們那邊先進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