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洪義有他優(yōu)秀好的地方,有他自己的優(yōu)點,他有錯即認,這些日子的相處,也能證明他脾氣哪怕再是火爆,但對自己人卻著實不差,若是與他做個普通夫妻,一輩子不見得會不比嫁進了候府差了到哪,他雖沒錢,但卻愿意想法掙錢給媳婦兒花,他有錯便認,這幾天下來由她打著,一個喊著男子漢可殺不可辱的大漢,卻在她面前被打得抱著亂竄,不敢還手了。【,這樣一個男人,與葉世子相較興許出身容貌談吐修養(yǎng)不能比,但若論過日子,他可比葉世子強多了,可惜劇情中的原主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點,與他相處幾年,留下的竟全是對他的懼怕,夫妻多年,果真同床異夢,對他的了解還只是從外表來看的。
想到這里,百合看著張洪義那張古銅色的大臉,眼里露出幾分柔軟之色,她心中嘆了口氣,撥了撥頭發(fā):
“道歉那倒不必了,可你卻得去將那棉襖洗了。”
他一聽百合這樣說,心中長松了一口氣,開始百合陰沉著臉,又哭嚶嚶的,他還當百合真生了氣,這會兒看她又伸手打自己了,知道她應該并沒有往心里去,這個新買回家的媳婦兒不怕他,張洪義心中說實話,其實不是沒有感慨萬千的,他容貌長得不太好看,正經(jīng)婦人家看了他便躲,原本以為百合這樣獲罪的官家小姐應該對他十分不喜的,若是她不喜歡自己,張洪義本也不愿意勉強。可讓他有些意外的,是百合并不怕他,不止不怕,反倒還關心他。
開始這個五文錢買回家的小娘子他原本并不放在心中,她說不想嫁給自己時,張洪義原也是不愿意勉強的,大丈夫何患無妻,更何況娶不到便娶不到了,他雖不是好人,若百合不說也就罷了。該他花錢買回家的女人。自然該他享用,可人家明說了看他不上,他也不愿去強扭那不甜的瓜,若是之前。百合這樣理不理他。他是半點兒不往心里去的。可是現(xiàn)在不同,他自個兒也說不清究竟是哪兒不同了,可想若是她不愿意理睬自己。心里就有些緊張了。
平日張洪義吼得雖兇,可卻只是紙老虎,不堪一擊的,臉皮雖說重要,但若與里子相比起來,又算不得什么了。看百合伸手打自己,那力道小得跟蚊子似的,拍在臉上不痛不癢的,張洪義也不去擋,任由她打了個痛快,這才嘴里嘀咕:
“本來就我洗,你糟蹋我衣裳,拿腳在上頭踩,像什么樣?”他對于自己的襖子被踩,還有些念念不忘的:“下回離我襖子遠一些,這一回沾了水,下回可千萬不能再碰了,好不容易縫好,若是再壞了,算誰的?”
這是第一件有人肯費心思給他修改的衣裳,對他來說意義絕不止是一件襖子而已,他板著一張臉,嘴里念念叨叨的,直說百合不會洗衣裳,讓她以后半點兒不能再碰被子衣物了,只管坐著就好,又說她不會做事兒,半點兒用處沒用,又不知以夫為天,念了半天,百合聽得想笑,又打了他兩下,明明不疼,他嘴里卻慘叫得像是受了什么酷刑一般,看到百合笑了,他才有些恍然大悟,指著她喊:“你裝哭的!”
百合倒并沒有被他點破之后的窘迫,反倒瞇了瞇眼睛:“不裝哭,你還想真看我哭不成?更何況在你兄弟們面前,不用你來教訓我便哭,你不是更有面子了。”
他搖了搖頭,想了想又有些興奮:“小婦人心思倒是忒狡詐了!但既然你知道錯了,那么我男子漢大丈夫,也不小肚雞腸跟你這個女人計較。我給你留了菜,回頭你就躲在房里吃,活該那幾個小子對你不尊敬,早知道那些菜也不要跟他們留的。”他拍著大腿,有些懊惱:“往后戒酒了,一頓酒錢,不如給你買雙繡花鞋,穿著肯定比別人好看。”張洪義想起早晨她給自己洗頭時,自己蹲她面前無意中看到她一雙小腳亂晃的情景,心里動了動,這會兒倒真是有些后悔了。
若是今日那頓肉不吃,若是少留一些下來吃,那賣肉的余錢不拿去兌酒喝了,怎么也能給她買雙鞋的,以前自己獨自一人過,大手大腳慣了,也不知道節(jié)約,這會兒請了兄弟回來將錢花了,心頭才有些不好受起來。
百合那雙鞋剛剛她跳進衣盆里踩,腳底都濕了,那灰撲撲的鞋濕了水,可她卻沒一雙換洗的,張洪義心中難受,一時間低下頭不說話了。百合拍了拍他腦袋,他頭發(fā)隨意挽著,早晨洗過了頭,看起來比之前順了許多,他發(fā)質(zhì)不算太好,頭發(fā)也粗,摸在掌心有些扎手。
張洪義出身草莽,身份不高,可未必心氣就比別人低了幾分,可是此時他說要讓媳婦兒過上好日子,現(xiàn)在卻看她跟自己吃苦,嘴角邊的笑容慢慢就有些低落。百合這一拍他時,他如同溫順的大貓,將頭在她手心間蹭了蹭,并沒有低沉太久。他出去端了菜盆子進來,百合看到那幾乎沒動過的兩樣菜時,嘴角便抽了抽。
剛剛她洗衣裳,并沒有注意到桌子那邊的動靜,只聽到幾人好像依稀爭執(zhí)了幾句,她沒怎么留意,這會兒看來張洪義竟將菜全端了,她心中有些復雜,張洪義卻是將碗筷塞進了她手里。他好臉面,之前嘴里說得硬氣,可兄弟們在院子中,總不能真將人扔著,因此這頭將百合哄得吃飯了,自己又慌慌張張的出去。
幾個兄弟想到他剛剛沒出息的樣子,個個拿話擠兌他,他卻只顧著笑,也不見惱,桌上還有些菜,他趕出來的菜并不多,幾兄弟一人一筷子恐怕都挾不到幾回,之前這幾人礙于臉面,幾碗菜幾乎都沒動過,只有那蠶豆兒倒是配著酒吃了一些,張洪義拿了筷子就挾肉,這樣無恥的舉動讓幾人都抽了抽嘴角,眼皮直跳騰:
“大哥,幾日不見,你簡直畏妻如畏虎般,昔日何等英雄氣概?哪怕就是遇著外族人,也沒見你那慫樣的。”幾人說話的功夫間,張洪義一筷子一挾菜,那半碗菜很快就見了底,眾人見他這樣不客氣,嘴中都笑罵連連,張洪義也不客氣,他們罵的功夫,他捧了碗就吃,那酒也不喝了,哪怕肚里酒蟲饞得實在難受,可是既然都決定了成婚就該收心好好過日子了,哪怕是再饞,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由著自己性子過了。
“大哥,我說的話,你好好考慮考慮,機會千載難逢。”葉二抹了把臉,頭發(fā)還在往下滴水,剛剛張洪義噴出的酒灑進了他眼中,辣得他眼睛刀割一般的疼,他忍受不了之下拿水洗過臉,此時眼圈還有些發(fā)紅。他這話音一落,張洪義有些茫然無知的抬起頭,那嘴吃得油光光的,問了一句:
“老二,啥話?考慮什么?我已經(jīng)說過了,我就找大六子幫忙就成,你也不要再勸我。”他此時心中還覺得有些難受,葉二總跟他說劊子手沒有出息,只是賤籍,這無疑是讓張洪義有些不太耐煩了,那雙濃密的眉毛都皺了起來。
好不容易剛剛的話題才扯過去了,沒想到葉二又重新提起,幾兄弟都住了筷子不出聲,陸老三猶豫了一會兒,嘆了口氣:
“二哥說得有道理啊,大哥,你當真該好好想想了。”
“想什么?”張洪義有些不耐煩的開口,將筷子‘嘭’的一聲拍到桌子上,眼神就冷了下去:“真是吃個飯也不得安生!賤不賤籍的又如何,我不求其他,只想這輩子能好好過就算了,那大富大貴的,是那樣好求?上戰(zhàn)場殺敵,跟媳婦兒分居兩地,有啥好的?大六子你家里還有老娘呢,你就跟著渾鬧了?那口血泡飯不好吃,若是贏了,能得幾個錢兒?可給你老娘買幾頓好吃的?若是死了,好讓別人來睡我媳婦兒,占我便宜么?老子看起來是那樣的蠢貨?你們是兄弟的不要再說了,否則別怪我不留兄弟情面,將你們趕出去了!”
他翻了臉,幾兄弟臉色都跟著變了,葉二臉色又青又白的,被他這一頓搶白,噎得久久說不出話來,半晌之后氣惱的哼了一聲:“你就橫吧,為了個女人,十幾年兄弟情都不要了,張洪義,算我看差你了!這樣好一個機會你不爭,潑天富貴青云路就在前,鄧知州頗有賢名,往后錯過這個機會,你一輩子在爛泥里掙扎吧!”葉二說完,看張洪義捏緊了拳頭,深怕他要來打自己,連酒也不喝了,將碗一擱:
“更何況你那媳婦兒看你能守幾回,半點兒本身也無,你就是當了劊子手能干一時,你還能干一世了!眼皮子淺,只知道看眼前,拿一個小娘們兒當寶貝似的,殊不知你淪為賤籍不在乎,可你得問問你那原本出身富貴的娘子樂不樂意了!”說完這話,葉二一甩袖子:“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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