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這會兒那襪子已經看不出好壞了,可文先生自己心虛,一見眾人望他腳,他下意識的便把腿卷縮了起來,想把腳藏在大腿之下,這個舉動越發證明了他心中藏的事兒,周圍人眼中露出怨恨之色,那胖碩的中年男人突然間拳頭握了起來,沖上前便一拳朝文先生臉上打了過去,厲聲就喊:
“你賠我徒弟命來!”他的徒弟就是之前在密道之中被蛟蛇生吞的那個圓臉的年輕人,也是進入古墓之后第一個死的對象,中年人一路進入古墓先死了徒弟,接二連三自己的命都險些丟了,直到此時竟然發現文先生兩夫妻是騙人的,心中一口老血都險些吐了出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睛充血,拳頭上青筋都綻了起來,咧著嘴似要殺人一般拳頭仿佛雨點似的落在文先生臉上。
文先生只是個教書人,身體本來就并強壯,這中年胖碩的男人是道士出身,本身體質便不差,再加上這會兒憤怒之下出手,簡直像要即刻便要了文先生命一般,幾拳下去便打得文先生口角噴血,嘴中**連連了。
“不要打我老公,不要打我老公!”文夫人看到這樣的情景,發瘋一般的喊了起來,伸手想要去抓扯中年男人,嘴里一邊哭著哀求: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了我老公吧,我們也是沒辦法,我女兒沁雅進了這古墓中,你們應該能理解的,你們應該理解我們的呀,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了……”她伸手去抓扯那打人的中年男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間或還有些埋怨的看了百合一眼,仿佛是在責怪她將這事兒抖落了出來一般。
“我們理解你,你們兩夫妻干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兒,理解過我們沒有?”
唐全此時氣得渾身直哆嗦,他原本年紀大,經的事多,剛剛在高臺那端遇到蛟蛇時雖然害怕。但都能強行鎮定下來。此時聽到文夫人這樣喊,再想到文家人的行徑,卻實在忍不得了:
“死了這么幾個人。還有好多人被困在了那些石室之中沒有出來,你們良心何在?你們就不怕遭報應嗎?”
他喊出這話,幾個死了親人的,都忍不住哭了起來。打人的中年男人也失魂落魄的住了手。將要死不活的文先生一把推到地上,文先生只此躺著‘哎喲喲’的直喘氣。他卻眼神呆滯,好半晌之后伸手捂著臉,又抓了抓頭發,一個大男人。這會兒竟然嚎啕大哭:
“怎么辦?長生死了,我怎么跟他爸媽交待?他父母只得這么一個兒子,如果沒錢養老送終。可怎么辦才好?”
一開始那名叫長生的青年死時,中年人還安慰自己。只要熬到出去之后,一旦文氏夫婦給了錢,自己徒弟的父母還能靠這筆豐沃的錢安享晚年,至少不用晚景凄涼,可沒想到這會兒才聽說這兩人是騙人的,他心中震驚之下種種負面情緒都涌了上來,不由失聲痛哭。
“我,我知道我們這樣做不對,可,可沒有錢,我的女兒就回不來,我們也實在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了,才會想出這樣辦法的。”文夫人大顆大顆的眼淚直往下掉,后又吸了吸鼻子:
“不過我們也不是沒有良心的人,出,出去之后,我們會努力打工掙錢,賠償你們的……”
“說得好聽!”有人怒喝了一聲,文氏夫婦當初說的可是五億酬勞,若不是看在這些錢的份兒上,誰肯陪他們進這必死之局的死地來,這里簡直就是有來無回的局面,尤其是進了古墓之后大家更是深刻的感受到了這一點,才來沒多久便死了這么些人,這古墓手筆如此大,如今才只剛進古墓罷了,要想出去,不知有多困難,就算是僥幸出去不死,這兩夫妻打工能掙得了多少錢?連賠那些死者家屬都不夠,又哪兒談有錢來賠給他們?
“就你女兒文沁雅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是草是不是?”文氏夫婦被一群人包圍在其中,喏喏的道歉。
眾人氣得不行,正在此時,百合突然喊了一句:
“先別吵了。”
大家正在氣頭上,明明一開始這話頭是百合提起的,現在她又說不要吵了,眾人心中有火無處發泄,聽到她這話,有人便忍不住開口:
“你放屁!這里哪兒輪到你說話,這事兒說不清……”他話音未落,場內已經起了異變,四周痛苦的**聲仿佛從眾人耳邊響了起來:
“啊……嗯——”這種仿佛垂死前掙扎一般的**開始只是若有似無的響著,大家還當自已害怕恐懼之下產生了幻聽,耳鳴聽錯了一般,可隨即地面大量的骨灰開始無風飄動了起來,除了眾人圍坐的這一團,四周黑氣恍若凝成了實質,黑霧之中那些倒吊在大家頭頂的白骨仿佛都活了過來一般,開始晃動了起來,慘叫聲從一開始的零星丁點兒,接著越來越多。
“嗚嗚——嗯……”哭泣聲與痛苦的低吟傳來,剛剛還吵得面紅耳赤的一群人頓時寒毛都立了起來,原本白骨之上燃著的三昧真火開始劇烈的晃動,仿佛眾人手里拿著的白骨在顫抖一般,頭頂傳來骨頭架子碰撞間‘咔咔’的聲響,文夫人嚇得臉色發青,下意識貼丈夫更近了些,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朝唐全靠攏,哆嗦著聲音問了一句:
“怎,怎么回事?”
剛剛大家還吵得厲害,此時卻安靜得只能聽到那些山腹之中傳來若隱似無的**與哀號,眾人心跳得厲害,百合心中發沉,這會兒四周怨氣明顯的開始增強了起來,甚至濃到已經影響了她體內道術流轉的地步,這里死了如此多人,而且這些人死前恐怕受過非人的折磨,因此怨氣重得恍若實質一般,這回有些麻煩了。
“救救我……”一個留著中長發的年輕人嘴里突然間喊出一句求救的話來,開始眾人還以為他是被這里的環境嚇得發了瘋了,并沒有將他這話放在心上,在這樣的環境下,若是可以選擇,誰都想要向人求救趕緊離開,可問題是現在進來倒是容易,出去卻難了。
但是下一刻,這個年輕人臉色卻先是發青,緊接著又有些黑沉,漸漸的,在眾人駭然的目光下,他的身體像是被幾個無形的彪型大漢給扛了起來般,身體先是直接離地飄在半空中,緊接著以極慢的速度,開始頭朝下腳朝上,在此期間,這個年輕人表情木然,仿佛真實的神情已經被隱藏在一張皮肉之下,他面龐突然間漲得通紅,一雙眼珠也開始迅速充血,可偏偏他的表情冷淡得有些詭異,那皮膚光滑通紅而發亮,仿佛打了蠟油一般,不知是不是因為充血的關系。
頭頂之上原本有些生銹的鐵勾勾進他一雙腳掌里,他腳上的鞋在之前奔跑的過程中早不知掉到了哪兒去,他就像是一只待宰的豬一般,被人倒掛在了架子上,正在等待著開膛剖腹。
可是這年輕人表情卻十分冷靜,甚至近乎有些淡漠了,鐵勾挖進他腳掌時,骨肉被釘穿的撕裂聲在眾人耳朵邊響起,那鐵勾尖上暗紅的鮮血一滴滴的往下掉,眾人看著仿佛都感覺自己腳掌疼痛了起來,可偏偏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既不大聲喊叫,也不拼命掙扎,只是嘴里發出痛苦而無助的**聲來。
若是他表情上也露出一點兒吃疼之色倒罷,可偏偏他這樣的冷靜配上這種痛苦的叫聲,仿佛就讓人好像看到面前倒掛的只是一個會發音的假人一般,讓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這,這是怎么回事?”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只是因為恐懼,而使得這個年輕人被倒掛起來的過程仿佛時間被拉長了般,等到眾人回過神來時,這年輕人已經被掛得齊整了,也開始像旁邊倒掛著的白骨架一般,輕輕的在空中晃蕩了起來,四周慘叫聲仿佛越發響亮刺耳了些,在場幾人嚇得不住吞口水,下一刻年輕人本來夾在雙腿兩側的雙手像是被人強行掰了下來,夾在臉頰兩旁甩落下來,十指無端破開一個大洞,血液開始順著他的十指,‘滴滴答答’的往下滴了。
周圍濃郁的血腥氣傳來,四周那種黑霧仿佛更爆燥了些,耳旁那種**聲越發響亮,眾人手里舉著的白骨火把光亮被逼得越來越暗淡,一副隨時會熄滅的樣子。
年輕人被吊起來的地面上很快滴了一大灘血液,濺得四處都是,這些血流似小溪一般開始往四面八方緩緩流去,像一條條蜿蜒的小蛇,朝眾人這個方向流了過來。
“這里不能久留!”百合看到這樣的情景,心中不由苦笑了起來。
開始她看到這里如此多尸骨只是感覺此地怨氣極重,便感覺到這里危險,所以連人都不打算救完便想速速離去,這會兒怨靈們復蘇了,她才發現此地的危險遠超了自己想像。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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