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涼氣!路修睿卻很平靜,因為,十八歲那年,他在養(yǎng)父母的門前,聽到養(yǎng)母的哭訴,那時,他激動過,怨恨過,事后卻釋然了!
他該感謝,是范晴養(yǎng)大了他,讓他有機(jī)會兒受教育,十八年里感覺不出任何自己不是親生的不適!也許,即使呆在親生母親身邊,他也未必有現(xiàn)在的成功和心態(tài)!
所以,他一直隱藏著這件事,從來不曾提起,因為他也以為親生母親去世了!也沒有必要再提,可是說什么也沒想到生母隱姓埋名活了這么多年!
范晴抹了一把眼淚!
“裴震,我比你更可惡吧!我那時還沒跟華安結(jié)婚,我理解不了作為母親的心情,我想把孩子送走,她當(dāng)時只是難過,她總會跨過去的!可是我錯了,等我以后做了母親,我才理解到錦書當(dāng)時的心情!我是最可惡的那個人!”
“我自作主張的把睿睿送走了!錦書一下子瘋掉了!她的情緒崩潰了,她瘋掉了,然后昏了過去!我嚇壞了,我趕緊去抱孩子,可是等我抱回來孩子的時候,她不在了!華安讓部隊的戰(zhàn)友去找人,部隊營房外就是大海,我們只找到了她的一只鞋子,她這次真的跳海了!我們在海邊找了三天三夜,我真的以為她死了,我抱著孩子在海邊哭,睿睿也哭,可是錦書卻找不到了!再后來,我們找了十多年,一直沒有找到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是我,都是我的錯!所以,這些年,我一直遭受良心的譴責(zé)!我想夜里被噩夢驚醒的不只是我,還有你吧?裴震,你和我,都是罪人!裴震,我范晴,下了黃泉自會跟顧錦書賠罪!但是你,下了黃泉都沒有機(jī)會兒了!因為她再也不想見你!因為你,不配跟她相戀過!我也不配做她的朋友!”
范晴的眼淚越來越多,曾經(jīng)驕傲的范教授,這一刻,悔恨無比!哽咽的咽下淚水,可一瞬間想起當(dāng)時錦書聽到孩子沒了的話時瘋了的樣子,瞬間淚滾滾落下,錦書那神色凄楚的眸子三十五年來一直在她眼前晃動。
她當(dāng)初理解不了,可是她生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她才真的體會到錦書當(dāng)時的心情。若是有人為了自己好,把自己的孩子送走,那么她一定不會原諒那個人的!
“睿睿,我對不起你媽媽,對不起她啊!你恨我吧!恨我吧!”范晴哭得泣不成聲,真是的悔不當(dāng)初,她知道自己才是把錦書推向悲劇的罪魁禍?zhǔn)住E嵴鹨坏稕]有捅死她,而自己卻又補(bǔ)了一刀。傷的錦書鮮血淋漓,這讓她情何以堪!
路修睿伸手將范晴攬在自己的懷里。“媽,我不怪你,你跟她,都是我的母親,這個世界最好的母親!”
他唯獨不能原諒的是裴震!
他只是覺得一個男人,就算再氣也不該在離婚不久就結(jié)婚!這是對自己的不負(fù)責(zé),對別人的不負(fù)責(zé)!
燕菡聽著這些話,依靠在墻邊,孤獨無助!媽媽居然承受了這么多,媽媽一輩子不提一個字,媽媽心底到底埋藏了多少苦!她感到光是聽著這些心尖都痛了。
裴瑜宸滿眼的心疼,他知道她消化不了這些信息,他知道這些信息會把她壓垮,此刻,她這樣眼神空洞的樣子,真的讓他無比的心痛。
她是如此的憔悴,眼睛紅腫,貝齒咬著唇瓣,她的眼神像是從十萬英尺的云端投向他,卻依然隔著空氣讓他品嘗到眼淚的滋味!
裴瑜宸心痛的手落在燕菡的肩上,不安地看了一眼悲痛欲絕的燕菡,疼惜的將她顫抖的身子樓在了懷中。
“菡菡,哭吧,哭出來就好了!”裴瑜宸安撫著拍打的燕菡的肩膀,低垂下的目光里有著同樣的心痛!
“不,我不哭,哭又有什么用。我媽不會活過來!”似乎沉默了許久,燕菡顫抖著羽睫,那一層水汽,稍縱即逝,紅腫的眼中空洞的散發(fā)出一股決絕!身子一怔,她隨即猛的一把推開裴瑜宸,退到了一旁,冷眼看著裴瑜宸!哀怨的面容上清絕冷漠!
裴瑜宸被她推開,一再的被她推開,他幽深的眼中有比山高海深的痛苦。“菡菡”
燕菡垂下頭去,她不可以發(fā)火,他是裴瑜宸啊,是待她情深似海的裴瑜宸啊!
“裴瑜宸,我”她呢喃一聲,撲上前去,抱住了他的腰,將臉埋在了他寬闊的胸膛上。這個胸膛,不離不棄,始終為她留有一片溫暖的港灣,她的裴瑜宸啊!愛她寵她的男人,她怎么能推開他!
悠長的嘆息一聲,裴瑜宸伸手,無聲的環(huán)住她孱弱的身體。他都懂,什么都懂!
燕霜已經(jīng)哭倒在譚銳的懷里,像個悲鳴的小獸,抽噎不止!“你們都太殘忍了!怎么可以這樣對我媽媽?”
裴震一瞬間陷入了痛苦的往事中,三十五年,人生有幾個三十五年?錦書兩個三十五年都沒有活到!手背上的血一滴滴滴落,顯示著裴震的悲切和痛苦。
路修睿把范晴擁在自己的懷里,“媽,你不用自責(zé)了!我媽也不會怪你!”
因為路修睿的不責(zé)怪,讓范晴更是愧疚。“我真的對不起錦書,對不起她啊!”
“讓我再見一面!”裴震沉默良久,才說出一句話。他的手背上滴著血,鮮血淋漓卻不及心頭的痛深!
“你走吧!”路修睿視線冷漠。“該說的,你該知道的,都告訴你了!對了!那個叫王根生的大洼村光棍,在解放戰(zhàn)爭時候被炸掉了某樣?xùn)|西!”
所有人都不解!
范晴卻是知道王根生。
裴震也呆了。
“他跟太監(jiān)一樣,四八年在錦海當(dāng)搬運工時就被炸成了太監(jiān),我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我母親通奸的?”路修睿冷然一笑。
裴震一下子臉如死灰,“你說的真的?”
路修睿冷笑一聲:“人已死,說什么都沒有意義了!但,十年前,我就找到了王根生,他跟我懺悔,裴部長,你想知道陷害我母親的人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