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他,那么多的記憶,那么多的情感,她控制不住自己心底蔓延的疼痛。緊損著唇,抿出一種蒼白的顏色,沒有人發現她手中的煙被夾住的部分一片凹痕。
“靈波”裴啟辰不知道該說什么,千言萬語都只化為了一句話。
程靈波輕聲地開口:“裴啟辰時隔一年,我再問你一次,你對林箏可有一瞬間的動心過?”
裴啟辰一下怔住,搖頭:“沒有!”
“你去看畫吧!”靈波輕聲說道:“如果你在看到那幅畫,還能堅決地說出的話,我可以原諒你!”
說完,靈波起身就走了。
裴啟辰不知道她說的畫是什么。
他再度回到展廳的時候,曉水和肖恪走了過來,兩人看著裴啟辰,肖恪的臉上是無比的同情,“陽子,靈波真不是一個一般的女人,比攝像機還會記錄她心底深處的東西!”
“什么意思?”他又何嘗不知道,靈波能夠完全再現她腦海里的記憶,只要入進去,就會記住。他早就料到了。
“你去看吧!”曉水在一旁語氣帶著一絲譏諷:“所有的一切,都在畫中,如果你能解釋那一幕,不違心,或許你還有機會兒!”
裴啟辰錯愕著。
“愣著干嘛?不快去看看!”
整個畫展分了四個區域。
第一季。題為《童年》。
整個的題目都是以童年為背景的。畫面只有十幅,每一幅的色彩都是如此的晦澀,真實。
而那畫面上,始終是在最陰暗的角落里,一個屈膝坐在地上的小女孩,有著一雙貓眼,倔強的神情,每一幅都可以感受到她絕望背后的隱藏力量。
整個作品無論是風景寫實,還是象征手法,不論大幅或小品,都充滿了倔強之氣。
落水,毒蛇,黑屋等等,都是她童年的真實寫照。
第二季。題為《陽光》。
那應該是在桐城跟姑姑程若清在一起的時光,很美,油畫布上,那一個個餃子圓滾滾的展現在畫布上,極具東方韻味。而灶臺邊,是程若清的背影,柔和,溫暖,光線從窗外照進來,光和影交織,形成一種很溫暖的氛圍。
再然后是,剩下的九幅,每一幅上面都只有一個主角,千篇一律的畫的是同一個男人。
每一個線條都細致入微,每一個細節都真實地刻畫,精雕細琢,唯獨面容是模糊的,用寥寥幾筆的線條帶過,打上大片的陰影,或者,干脆只是一個像皮影般煢煢孑立的背影。
但,認識裴啟辰的人都知道,那個是畫的他。
第三季,題為《愛情》。
畫面上,牽著手的人,背景是北京花家地小區的家。
溫馨的一幕一幕,在畫面上展現,當看到背景飛快一轉,他看到了一副名為《眼神》的畫。
那一剎,他呆了。
畫面上是他跟林箏,寫實筆觸,那眼神畫的如此逼真,他的手牽著林箏的手,在黑暗里,眼睛黝黑發亮,一汪溫情。
他整個人呆住,或許連他自己都無法面對自己這樣的眼神。
肖恪走了過來,在旁邊道:“或許你不記得了,但,這個眼神,真的傳神,不知道對靈波有多大的傷害,才讓她用畫的形式展現在畫面上!陽子,到此刻,你能還否認嗎?”
裴啟辰的臉是蒼白的,仿若謊言被揭穿,那一剎,他的臉,死寂一片。
裴啟辰微微一震,心口便無可抑制的痛了起來,那個眼神,畫的真是傳神,真是含情脈脈,想要他否認都無法。
只是,他想說,不是的!
可是,語言似乎又如此的蒼白無力。
當某個瞬間以畫面的形式再現時,的確讓人很是震撼的。尤其有些畫面,或許自己都不曾意識到,卻是實實在在的發生過。
怪不得連靈波那樣冷靜自持的女孩都不會原諒他,原來如此。
裴啟辰此時如被釘子釘住了一般,挪不動腳步,大腦一片空白,他想反駁,卻無法反駁,想吶喊,卻喊不出一個字。
肖恪轉頭望著他,在看到他同樣受傷卻難以置信同時又百口莫辯的神情時,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曉水走了過來,淡淡地開口:“換做是我,也會離開!”
不知道當時靈波到底承受了什么樣的一種心情,誰也不是靈波,所以誰也不知道靈波當時到底什么心情。
畫展沒有看完,裴啟辰深呼吸,閉了閉眼睛,邁開沉重的腳步,朝外走去。誠然,他是倍受打擊的,他的自信,在這一刻,完全的瓦解,毫無力氣。
“喂!你去哪里?”肖恪喊他。
他充耳不聞,只是朝外走去,背影,孤寂,而落寞。
曉水搖搖頭,繼續看下面的畫。《愛情》這一季,在背叛處戛然而止,從甜蜜,走向背叛,愛情經得起風雨未必經得起平淡。
楊曉水立在這幅畫前,良久,沒有動,也沒有感覺到有人走過來,望著這幅畫。
肖恪沒有追上裴啟辰,也沒打算去追,再回來時,拉了曉水要去找靈波。
“我還沒有看完!”曉水搖頭。
兩人拉扯,讓旁邊賞畫的一名高挑女子轉過身來,沖著肖恪道:“肖哥,好久不見!”
聽到聲音,兩人同時看過去。
肖恪錯愕地驚呼一聲:“林箏?”
曉水也跟著愣住了,這就是畫中的女主嗎?靈波畫林箏的手法是一切細致,唯有臉沒有細畫,但當真人站在面前時,曉水也不得不感嘆,是個漂亮的女孩子,眉宇間有著淡定的氣質。
“對,是我!”林箏笑著點頭。
“你來看畫展嗎?”肖恪真是沒想到,而且林箏看到的是這幅畫。
林箏再度點點頭。“對,看畫展。這幅畫不錯,我想訂購!”
曉水驚愕,忍不住嗤笑出聲:“你想訂購?”
聞言,肖恪也瞇起眼睛,打量著林箏,想要訂購這幅畫,她骨子里賣的什么藥?
“難道畫不賣嗎?”林箏笑得很是淡然,唇邊一直維持著優雅的弧度。
曉水本就為靈波不平,一聽林箏這話,也笑了,她揚起璀璨的笑容,語氣卻是無比的譏諷:“林小姐,買這幅畫回去做什么?難道是想日日看著畫里的男主角,以解相思之苦?看你這樣子,分明是對畫中的男人有心思吧?”
“這樣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嗎?”林箏笑著反問。“帥哥,誰都有權力喜歡!”
“林箏,我還真沒看出來!”肖恪也在旁邊開口,視線犀利了起來,掃過林箏的臉:“原來你對陽子真的是有他心!看來當初陽子為你姐收留你,真的是錯了!帥哥誰都可以喜歡,但你忘記了,裴啟辰此時已經非單身了,愛爾蘭的婚書,他要給靈波的是一輩子。”
林箏還是笑笑,倒也沒有說什么,轉頭又看向畫:“畫的真是傳神,不得不感嘆程靈波的畫技,也許畫技未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但每一幅畫傾注的感情,真的是無以倫比。這幅畫,我真想買。至于別人結婚,不是還有離婚的嗎?”
“你想買就賣給你嗎?”曉水冷笑,轉頭質問肖恪:“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好友的妹妹?這就是你們說的讓人心疼的女人?我真沒看出來她哪里讓人心疼了~!林小姐,別人結婚是有多數離婚的。但不代表,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搶別人的男人。”
“這位小姐好像對我很有敵意!”林箏輕笑著開口:“就算我搶,搶得也是程靈波的男人,又不是肖恪,你急什么?”
“我不急什么,我只是為靈波感到惡心,有這樣的情敵,真是跌份了!”
林箏眨了下眼睛,“哦,看來我在你們心底真是很差勁了!”
曉水冷笑:“你差勁不差勁與我們沒有關系,記住一點,就算你把裴啟辰搶過去,他也只是靈波用過的垃圾,那垃圾愿不愿意讓你收留,還不一定。做人別太狂妄,別把別人當傻子,你再聰明,也不過是一枚不要臉的小三而已!”
“楊小姐難道不是小三嗎?”林箏突然開口反問:“如若伊纖黛沒死,你還有資格站在肖恪的身邊嗎?”
話一出口,曉水身子頓時一個搖晃,被這話震得臉色蒼白。
她怎么會知道纖黛?
肖恪也驚愕,“林箏,你胡亂說什么?”
“肖哥,如果我說,伊纖黛還活著,你會怎樣?”
肖恪瞇起眼來,冷笑一聲:“林箏,往日情分,看在林蕭雨的份上,我們對你,對你的家人都有一份心疼之心,尤其陽子,念你年紀小小出來闖蕩不易。我沒想到我認識的那個活潑開朗溫柔可愛的女孩變成了一個這樣帶著目的而來的心機女人!你走吧,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
言辭十分的凌厲,卻沒有高聲,肖恪還算理智。
林箏卻笑得非常玩味。“這樣就怒了?”
楊曉水沒再說話,整個人的臉色白的難堪。
“憑你,還真不配讓我怒!”肖恪忽然就揚起一抹微笑,伸手,將曉水擁在懷中,攬著她的腰,看向林箏:“看著別人幸福就想去破壞的人,一般都挺變態的,為變態生氣,不值得!倒是有點可惜了,虧我當初還覺得你可憐,看在林蕭雨那傻女人的份上可憐你幾分,同情你爸媽幾分,倒是你,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了。”
“呵呵,我覺著我也挺變態的!”林箏又轉向這幅畫。“不奉陪了,我去找畫者,購買這幅畫!”
說完,她就朝后面走去。
曉水凝眉,推開肖恪,也跟著走去。
肖恪大驚,丫這下好了,熱鬧了。
“曉水,你不要生氣,她這趟過來,看著就是別有用心嘛!你生氣不是著了別人的道了?”
“肖恪,你跟裴啟辰就是一雙瞎子,你們口中所謂的人才,這就是你們的所謂的人才,哈,我分明看到了一只蛇蝎。”曉水真是氣急了,這女人居然親自找上門來,還要購買這幅畫。這不是存心給靈波添堵嗎?
走到后面,林箏被兩個身著黑衣的外國男子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