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啟辰又打了一次電話給靈波,卻無人接聽。
裴啟辰有點擔(dān)心靈波,抱著湛湛先一步離開,回去看靈波。
打開家里的門,屋里一片漆黑,沒有開燈。
裴啟辰驚了下,趕緊開燈。
“爸爸,媽媽呢?”湛湛一看沒開燈就先找媽媽!“媽媽”
沒有回答。
裴啟辰把兒子放下來,給換了鞋子,湛湛往臥室跑去,裴啟辰也跟著進去。
靈波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眼睛閉著,開燈的瞬間,她的眼睛被刺得一顫,裴啟辰松了口氣。還好,她沒事!
“媽媽!媽媽!”小家伙看到媽媽躺在床上也跟著爬上去,看媽媽不說話,有點擔(dān)心。
裴啟辰在床邊坐下來,把兒子抱到里面,低頭看大靈波微紅的眼,知道她哭過了,他也不愿意說別的,所有規(guī)勸的話都不再多說。
“媽媽,太姥爺死了!”小家伙很是傷心地說道。
裴啟辰伸出手,握住靈波的手,才發(fā)現(xiàn)她的手握成拳頭,握的那樣緊,指甲都陷進了皮肉里,他用了好大的力氣也沒有把她的手掰開,只好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靈波,他走的很安詳,姑姑來了!姑姑帶了一個中年男子來,不知道是誰!”
他想要岔開話題,不去觸及靈波的痛,但是又感覺一些事,或許是她想知道的。
“肖英然帶著哲兒回來了,沒有跟你爸爸置氣。只是哲兒那孩子得了病,一種看起來很可怕的精神病!”
這話一出口,靈波突然睜開了眼睛,她的眼底有一抹黯痛,那樣的清晰。
“媽媽,小舅舅是傻瓜!”小家伙在學(xué)舌。“小舅舅很笨,咬他媽媽,還咬姥爺,他還說我是傻瓜,媽媽我不是傻瓜!”
小人是多么委屈啊,他才不是傻瓜呢,他很聰明很善良的,是最可愛的小心肝兒。
靈波的手終于緩緩的松開,一只手輕輕地?fù)嵘蟽鹤尤崮鄣哪橆a,她的眸中滿是痛苦,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圈暗影,卻沒有說話。
“媽媽,你眼睛紅紅的,小兔子!”小家伙一下子真相了。
靈波聞言一僵,卻沒有動。
裴啟辰知道她哭過,她在堅強,只怕此時心情也是復(fù)雜的。
“哲兒應(yīng)該會好起來的,他只是被嚇住了。長得很漂亮,跟你也有點像呢。靈波,累的話,就好好睡一覺!”他的手撫上她的發(fā),幫她順了下耳邊的發(fā)絲。
然后將薄被拉過來幫靈波蓋上,俯下身在她額頭印了一吻。
“媽媽,湛湛也親親!”小家伙學(xué)著爸爸的樣子,在媽媽的額頭也印了一個吻。“媽媽,湛湛也好難過哦!”
靈波伸手環(huán)抱住兒子,把他抱在身邊,蓋在被子里。
湛湛似乎感受到媽媽的難受,不說話了。來的時候爸爸告訴過他,不要惹媽媽傷心,媽媽的爺爺去世了,媽媽傷心呢!所以,他記住了。
看靈波抱著兒子,似乎在尋求依靠,裴啟辰也躺上床,擁住她們母子,語氣中有著掩不住的深情:“一切都會過去的,不要勉強自己,也不要讓自己后悔!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
裴啟辰望著她,連眉梢都寫滿了愛戀,眼光灼灼炙人,一瞬不瞬地凝視她,等待著她的回應(yīng),說句話,可是,她的臉上仍然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更加抱緊了兒子。
裴啟辰的眸子里劃過無奈,最后長嘆了口氣,歸于一片冰冷漆黑,如暗夜沉沉。
“我不會參加葬禮,不會出現(xiàn)!”終于,靈波說了句話,她的聲音十分的沙啞,晦澀。聽得出來她內(nèi)心深處的拒絕,同時還有痛苦。
她的決定,依然是不出席。
在大哭后,宣泄了一切的一切的情緒后,她依然堅持自我,錯了,她也錯到底!無論多難受,無論是否還難受,都不出席了!一切,到此為止吧!
“好!不出席就不出席!”裴啟辰點點頭,沒有強迫她。“堅持你想做的吧,能堅持自己,人生也不虛度!”
只是,他輕輕的一聲喟嘆,凝望她良久,最后語重心長地開口:“但你要好好的,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
靈波沒有再說話,擁著兒子躺在裴啟辰的身邊,一動不動地看著天花板。那明亮的光線,讓她有一瞬間的腦海空白。
她也不想去想,但是,那些記憶,太難忘了!忘這個字,本來就是亡和心的結(jié)合,要死了人,心才跟著死去嗎?要到她死了以后才能行嗎?
或許她真的太無情,或許她的軀殼只剩下了冷漠,就連他死了,她難受的要死,也依然不肯低頭去參加他的葬禮,她的誓言她遵守了,老死不相往來,她做到了,卻沒有一絲的快感。再一次證明,人,果然都很賤!
她不知道是冷漠還是怨恨,而此刻,她也只想一切都和自己無關(guān)。可是,怎么可能無關(guān)?骨子里流著的血液就注定了一切無法無關(guān)。
這一夜很是難熬,對于裴啟辰和靈波來說,同樣是個不眠之夜。
而肖恪帶著楊曉水去見纖黛,定了餐廳,三人在離別多年后,###第一次一起吃飯,頗有點老友相聚的感覺,到達的時候纖黛已經(jīng)先一步定了房間,人已經(jīng)在等候他們了。
三個人的再度再度的相見,因為肖恪的立場堅定,曉水也放下了心,不見太小心眼,見面坦蕩,釋懷,一切才對自己和肖恪以及纖黛最有利。所以,見到纖黛的時候,曉水大大方方地跟纖黛打著招呼:“纖黛,久等了嗎?你來多久了?”
“是久等了呀!不過很開心啊,很久沒有見到你們了,這么多年,我們還能坐在一起吃飯,一起暢談一下人生,我感覺很幸福啊!”伊纖黛的眼中有著真誠而坦然的微笑,站起來幫曉水拉椅子。“恪哥哥,讓曉水跟我坐!我有很多話想跟曉水說呢!”
“我得照顧孩子的媽,還是跟我坐吧!”肖恪扶著曉水坐下來,他現(xiàn)在每天都伺候老婆孩子用餐,給楊曉水挑挑揀揀,剝剝摘摘的方便老婆吃東西。
“跟你借人這一會兒都不行,你真是愛慘了曉水了吧?得,我坐過來,跟曉水坐一起,你坐左邊,我坐右邊,總行吧?”她把自己的位置移了過來,就跟曉水坐在一起。
肖恪無奈。“行!你愛坐,就坐吧,幸好沒到六月天,不然膩味在一起要起痱子的!”
“我就愿意起痱子!”纖黛坐下后,挽住曉水的手,倒是比之前性子開朗了許多,動作也很親昵,這倒讓曉水生不起一點的尷尬了。這樣親密的動作,倒像是她們之間沒有過去分開的那些年,一直都是最好的姐妹,從來未曾分開過,依然一樣的好。
但,時光卻真的過去了那么多年!纖黛因為自己的確受了苦,而自己也因為纖黛傷了很多年,她知道一些事沒辦法扯平,往事只能釋懷。也希望纖黛可以真的釋懷。
三人落座,服務(wù)生送來花茶,伊纖黛卻是體貼地為曉水要了一杯白開水,孕婦不宜喝有色飲料,她還是有點常識的。
“謝了啊!”肖恪試了下水溫,這才給曉水。
纖黛瞥了一眼肖恪,看他連水溫都要幫曉水試一下,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再看向肖恪時,俏皮地眨了下眼睛。“你們兩個親親我我,恩恩愛愛的,我會吃醋的哦!不知道當(dāng)著單身的我的面要克制一下嗎?”
這一句話倒是讓肖恪哈哈一笑,并不在意。“克制什么?我們是合法的!以后你要記得喊曉水嫂子!”
“憑什么啊?”伊纖黛不依地反問:“誰說我跟你關(guān)系好了?我跟曉水可是鐵著呢,要論起來,我喊你姐夫還差不多!”
他們兩個人倒是很隨意地扯著,毫無顧忌,就像當(dāng)年一樣,還是很熟稔。
曉水卻有點尷尬,但很快她也調(diào)皮地眨了下眼睛,跟纖黛開了句玩笑:“要不,你跟我一起共侍一夫好了!咱三一起過!”
“咳咳咳”肖恪聞言剛喝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咳咳咳”伊纖黛也跟著猛咳嗽了起來,憋地一臉的通紅,然后大笑了起來:“哈哈哈”
“笑什么?”曉水聳聳肩,想當(dāng)年她不是不開朗,不是不愿意開玩笑,只是因為心情太晦澀,而肖恪的心思當(dāng)年都在纖黛的身上,現(xiàn)在,肖恪的心思在她身上,她自然也自信了起來。
“水,你以為我跟你一樣,這么喜歡恪哥哥啊?”纖黛手撫著胸口。“恪哥哥,真是讓曉水給驚悚死了!她自己把你當(dāng)寶還以為我把你當(dāng)寶呢!”
“臭丫頭,你這么說,我很沒面子的!”肖恪先說了纖黛,又轉(zhuǎn)向曉水,用十分哀怨的眼神望著她,“老婆,就算我不是你的寶,你也不能這么糟蹋我啊,我多不容易啊,現(xiàn)在你讓我消停會兒好不好?我實在不想一輩子不安生!”
曉水卻是瞥向他,道:“我沒糟蹋你啊!”
“水,看來恪哥哥在你心里也不咋地,不如你休了他,跟我過吧,咱兩個把你的孩子拉扯大,我保證比恪哥哥專一,比他更愛你!”
楊曉水笑,繼續(xù)開著玩笑:“行啊!跟你過,休了這個花心的男人!”
“我沒得罪你們吧?怎么來了竟找我麻煩了啊?”
“你才知道啊?女人在一起的時候就是聲討男人的時候!”
“伊纖黛,你再胡說八道哥哥我真的生氣了!”
“哎喲喲,這就生氣了啊?你什么時候這么小心眼了啊?”纖黛才不管他。“曉水,我說真的啊,你跟我過吧,我好喜歡你好喜歡你啊!”
“纖黛,你別告訴我,你不喜歡男人喜歡女人!”
“對啊!我喜歡的就是女人,就是曉水啊,我愛她呢!”纖黛眨巴著眼睛,說得亦真亦假的。
肖恪卻完全不信:“你就氣我吧你!”
曉水也不在意,開玩笑的場景她經(jīng)歷了太多太多了。
而肖恪和纖黛兩人你來我往,一陣斗嘴,氣氛倒也熱鬧,至少多年后的再見沒有冷場。
楊曉水卻從兩個人的眼中再也看不到一絲的曖昧。肖恪雖然有時候會在某個瞬間有點微怔,但,那不是愛了!一個女人還是分得清楚自己的男人一顰一笑的,在一顰一笑里,可以洞察秋毫。如果你的心在,他的心也在,那么彼此就會感受到對方的愛。
曉水看向纖黛的時候真的覺得她變了個人,以前的她不愛化妝的,今天卻是施了粉底,還有腮紅,妝容很淡,卻很雅致。纖黛都化妝了,她們真的是長大了。
纖黛也不怎么看肖恪,多數(shù)時候都是笑瞇瞇地看她,眼底坦坦蕩蕩,卻也真心為她高興,幾次三番地摸她的肚子,“新生命啊,我一定要看著寶寶出生,曉水,你生了女兒要認(rèn)我當(dāng)干媽的!”
“好!”楊曉水點頭。
用餐的氣氛一直歡聲笑語,一起回憶了就舊時光,一起暢談了未來,暢想了新生命降臨后的人生,而吃過飯后,肖恪和曉水要送纖黛去她住處,那丫頭居然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