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宋雪晴是散修,又是逃出宋家的,本來也沒積蓄,很長一段時間都是一窮二白。
進入玄天宗之后,待遇上倒是跟蜀山劍派一樣,每人發了兩身道袍,也有份例可領,然而她一開始畢竟只是外門弟子,那點靈石……只用在修煉上都不夠,哪里還能奢侈的用在打扮自己上頭?
直到后來筑基期后成了內門弟子才好些。
相比起今生而言,她前世是真正的草根弟子成長記,一步步從不起眼的外門弟子爬到精英弟子的位置,卻從不敢太招人眼。
怕被姜家發現要趕盡殺絕,也怕自己的秘密暴露,保不住寶尊。
她沒有注意過門中那些弟子服裝的問題,事實上,玄天宗的道袍款式比蜀山劍派要好看的多,飄逸純白,一股仙氣兒,瞧著就舒服,當然大多數弟子都愛穿。
她就以為在宗門是必須穿道袍的。
偶爾見到同門的師姐妹穿自己的衣裳,也只當她們比較得寵,不會被苛責。
從沒張嘴問過,自然也不會有人特意告訴她。
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是她自己想歪了。
又想起下山時身邊擦肩而過的弟子,似乎沒幾個穿著道袍的。
臉上就添了幾分燥熱。
長絮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笑了起來:“給你做幾身,我自己也做幾身,咱們天綾峰的道袍實在不大好看。”
“不用了。”長卿連忙搖頭:“我這樣就挺好的,這些衣物還要清洗,太麻煩了。”
道袍是不會臟的,偶爾拿去清洗,也只是穿的時間長了,心理作用覺得不干凈罷了。
“有什么麻煩的?咱們的起居都有人打理,不用你自己動手的。”長絮覺得小師妹到底是女孩子,也該好好打扮,就極力勸她:“師姐買給你。”
有人打理內門弟子的起居,長卿是知道的,玄天宗亦是如此的。
但她并沒有添置衣物的想法。
或許是前世養成的習慣,她幾乎從來不穿別人做的衣服。離開宋家之后,她就自己學會了制衣,有時得了好材料,就自己動手,寶尊會教她在衣服上做陣法——她并不擅長布陣,但能在衣物上用的陣法不多,大多數也都很簡單,基礎陣法還是會一些的。
身上的飾物也是一樣,而且對她來說,比較有難度的飾品還容易做一些——她前世煉丹煉器學的都很不錯,主要是寶尊這個“師父”最擅長的就是這個。
丹爐的器靈當然精通煉丹煉器了。
不過這輩子她可能沒什么機會通過這方面大放異彩了,蜀山劍派和玄天宗不一樣,不鼓勵弟子全面發展,也不覺得一技之長有什么好。認為修士就應該專注于修行,不該為“旁門左道”而分去大半的心思,除非是自己真的喜歡。因此弟子們雖然也有涉及,卻并不注重。
長卿也說不清楚,哪一種方式對修士更好。
畢竟不管是只重修行的蜀山劍派,還是全面發展的玄天宗,雙方的弟子都為修真界所稱道。
只能說,是各個門派的側重點不同罷了。
今生她既然進了蜀山劍派,就要遵守門派的規矩。再者她如今也不需要靠煉丹和煉器來給自己加分,或是換取修煉資源,當然就沒必要再浪費時間“重頭學起”。
她的目標不再是復仇,卻更應該努力修行。
飛升比復仇要困難百倍。
“師姐,真的不用,以后再說吧,我還小呢!”她搖頭拒絕道。
這是長絮第一次聽她說自己還小。
長卿的樣子看起來也不像是怕占她便宜,而是真的沒有興趣,她也就沒有強求。
不過還是給自己定了幾件,約好了五天后來取,又在柜臺上看到幾塊繡了花的手帕樣板,直接買了一打,分了兩塊給長卿。
只是手帕而已,價格也不貴,她就收下了。
“這手絹挺好看的,凡人女子就是手巧。”長絮指著那漂亮的繡花道:“我就從來不會這樣的。”
修士就沒幾個拿過繡花針,便是如長卿這樣會自己做衣服的,都極少。
“是好看。”長卿也十分贊同,不過真讓她說好在哪里,她還真不懂,雖然會點簡單的云紋,但精細的花樣就只能抓瞎了,制衣甚至都是跟寶尊學來的——他就像是多啦A夢的寶庫一樣,仿佛什么都會。
店小二收了定金得了打賞,滿臉笑容的把二人送出門:“二位仙子再來啊!”
長絮沒理會,店小二也絲毫都不放在心上,依舊笑盈盈的。
在凡人面前,修士總是高高在上的。
真要放下身段去跟他們說話,他們反而會忐忑惶恐。
這感覺,就跟平民偶然見了皇帝一樣,甚至還要更甚一籌。
長絮又帶她去看散修們擺攤的地方。
也和凡人一樣,有開店鋪的,有擺地攤的,不過都不怎么吆喝。
一路走一路看,有看上的,就停下瞧兩眼。
兩人并沒有找到什么看上眼的。
長絮和長卿都是有幾分眼力的,但長卿也知道,有些寶貝看起來并不起眼,也很少有人能透過外表看出本質,便是元嬰修士都有打眼的時候。
前世長卿就聽說過好幾次,很多修士的成名法寶,都是偶然得來的。
但她沒來過蓬萊島,甚至和蓬萊島有關的傳聞都很少,她也不知道這里的市集里是不是藏著什么不為人知的好東西。
這時候就免不了越發想念寶尊,如果寶尊在的話,就是有那不起眼的寶貝,他也能輕易的感知到,然后讓她買下來。
她是不是應該提前去把他找回來?
長絮卻對長卿淵博的知識感到驚訝。
有好幾次,她在那些擺攤散修的鼓動下差點買了幾件她看不出來歷的東西,長卿卻都能一一分說出來它們的來歷,是不是作假的,是不是有用的,甚至有什么用處,用來做什么,她好像都知道。
原本將信將疑的,但一看那些散修的臉色,就知道她都說中了。
心里就越發好奇了。
但她并沒有馬上詢問。
……
回了天綾峰,把長卿送回了長安的洞府,又與她打了個照面。長絮心情不錯,還主動跟六師姐打了個招呼,驚得長安瞪著她看了好久。
不是病了吧?
等長絮走了,長安又去問長卿。
長卿就說了些市集的見聞。
長安聽得很無趣。
長安一直追問,不相信她們出去會空手而回——所謂的空手當然不是以為她們能在那種小規模的市集上買到什么寶物。
寶物要是那么容易得到,也就不會被人趨之若鶩了。
她是覺得長絮應該是出去做了什么事情。
可長卿只肯說一遍。
出去了一整天,長絮也不過訂下幾件衣物,還得幾日后才得——這或許是為她下一次下山做準備找個借口,畢竟蜀山劍派雖然不禁弟子出入,但不好好修煉反而頻頻去逛市集,總會讓人覺得有些古怪。這借口并非天衣無縫,但誰也不能說不讓她去。——其他就再沒有什么斬獲,那些凡人用來哄小孩子的玩意兒,擺在長安面前,她都不會多看一眼。
她仔細琢磨了長卿說的每一個細節,沒有太大的破綻。
但長安心里死活就是不愿意相信,長絮會什么事情都沒做。
這幾日她的這兩個師妹來往過密,這讓她覺得長卿已經被長絮收買過去,不會對自己說實話。
認為她再隱瞞自己。
長卿也不惱,只是覺得好笑:既然如此,又何必巴巴的跑來浪費她這些口舌?分明不管她說的再多,長安都不會相信,又有什么可說的?
就干脆做出一副閉目養神的模樣來。
看她索性不理自己,面上還難得流露出不耐煩的神色,長安心底就動搖起來。
若是有所隱瞞,裝的再好,也會露出痕跡來的。
可長卿卡起來似乎是惱了。
換成自己,說了真話而不被相信的話,脾氣再好也會不耐煩的。
恐怕只是礙于師姐妹的名分,又是在她自己的洞府里,長卿才不好開口趕人罷了。
“師妹,師姐沒別的意思,只是擔心你們……”
這話不管是說給長絮還是長卿聽,沒一個人會相信,但她還是不得不說。
長卿并不理她。
長安向她看去,卻發現她已經入定了,笑臉就有幾分僵硬。
分明是不想再跟她多說的意思。
這次還是和之前一樣,一點兒像樣的消息都挖不出來,只好悶悶不樂地離開。
現在她有些后悔,不該將長卿領到自己的洞府,令她想安插個人在她身邊都不行。
自己每日都忙碌的很,根本沒有整天盯著長卿的閑工夫。
長安走得有些郁卒,她第一次遇到這么難纏的新弟子。
六師姐剛走,長卿就睜開了眼睛,她入定容易,出定自然也簡單。
端坐在石室內的蒲團上一動不動,就這么發起呆來。
今天的市集并不是真的一無所獲。
快回山的時候,長絮說有些上次下山時定做的東西忘了去取,讓她等著。
說是離得比較遠,帶著她會慢一些,所以把她留下了,又叮囑她不要亂走。
市集是很大,但不至于帶個人就拖延多少時間。
不過長卿并沒有說破。
長絮就離開了大約半刻鐘。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