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天氣有異。 空氣悶熱,晚霞如血。蜻蜓密集,海平線外云團凝聚不散,這都是颶風來臨的征兆。”陳勝蹙眉說道:“閩中本來每年就是颶風多發區,但今年自春以來,閩中干旱無雨,氣候反常。倘若有颶風降臨,風力和降水量必然會恐怖,所以我才不讓漁舟出遠海,以防不測。”陳勝苦笑了一下,他辨別颶風的方式都是土法子,準確率很低。但不知為何,自從閩中大旱以來,他內心便認定閩中接下來的時間里必然會接受一輪颶風洪水的襲擊。為此陳勝廣筑堤壩,加固河防,用海鹽和紙張兌換了大量了糧食藥物,庫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那這颶風何時才會來啊?”季布把濕漉漉的頭發扎起來,擦去額頭上又冒出的汗水說道。
“不清楚。或許會來,或許不會。”陳勝兩手一攤,無奈說道:“就算這颶風來臨,也未必會在東冶附近登陸,閩中郡如此大,哪一個地方都可能會是颶風要走的路線。但颶風到臨,所引發的狂風暴雨,影響范圍卻是巨大的,我們要警惕的便是這一點。”
靈珠兒連連點頭,她附和道:“這幾天的鳥獸也煩躁不安,想來也是因為這天氣異變的緣故。”
陳勝和季布對靈珠兒的話深信不疑。陳勝想了想,又對著季布說道:“我找你過來,還有一件事安排你去做。”
“大人請講。”季布見陳勝神色出現一抹凝重,語氣也變得穩重。
“日前我接到咸陽那邊的消息,說朝廷很快對我另有啟用,雖然還不具體職位如何,但跟領兵有關。”陳勝皺著眉頭說道。這消息是扶蘇通過渠道,以最快的速度傳達到他的手中。扶蘇這消息則是從安插在軍部的心腹手中得到,內容并不詳細。但扶蘇是個精明之人,從朝廷近日所得的情報里梳理出了幾個可能,認為軍方準備讓陳勝領軍出征,支援南方。
“打戰?”季布一聽這個,頓時來了興致,說道:“大人,你可要帶我去啊!”整天悶在海邊鹽場曬太陽,季布早就受不了這種枯燥單調的日子了。尤其是近來無事便集中手下,按照陳勝所教導的方式進行特種訓練,如今的季布早不是當初被陳勝一人就能夠輕松擒獲放倒的倒霉山賊頭子了。
“打戰有什么好高興的!”陳勝翻了個白眼,說道:“如果是南征,我肯定會帶你們去,顯露一番身手的。不過在此之前,你先帶我手書,回泗水郡幫我找幾個人過來!”
“誰?”季布有些不解。他知道,陳勝在泗水郡逗留的時間并不算長,認識的人并不多。
“沛縣的幾個舊相識。”想到這幾個人,陳勝感覺到頭有些發疼。“沛縣的郡丞蕭何、郡尉周昌,還有泗水亭的亭長劉季和賣狗肉的樊噲。”
“原來是他們。”季布對幾人也有所耳聞。曾經和陳勝一同協助蒙毅扶蘇,搗毀了張良儲蓄糧草的倉庫。”大人若是要召他們過來,一封書信便可,哪用得著我親自去。”季布有些不樂意。陳勝所找的幾人,個個職位都比陳勝低,連販肉屠狗之輩都有,哪用得著要他親自去?這倒不是季布看不起那幾人,而是想若自己離開閩中而去泗水,千里迢迢的,一個來回,陳勝早已經帶兵出征了,他那趕得及?
陳勝冷冷一笑,說道:“哪有這么簡單?去年御史舉薦蕭何等人入京為官,都推辭不去。我一個小小的郡守,能請得動他們,算我面子比天大了。”說到這里,陳勝輕嘆一聲,說道:“若不是閩中多事,我騰不開身,否則我親自去請他們。”
“大人……”季布一臉訝然。陳勝求賢若渴他素來知道。從陳勝敬重李左車重用徐無鬼便可得知,即使對待他這個山賊出身的季布,也無鄙色,可謂是用人不問出身的賢人。但即使如此,陳勝也不至于如此,屈尊千里去拜訪地位名聲都不如自己的人。季布心里大所感動,對著陳勝躬身一拜,說道:“季布定然不負大人所托。”
陳勝微微頷首,好一會才說道:“愿來的,你可要恭敬對待,須對我這般,處之如兄弟。若不來的,切不可為難交惡,贈之厚禮,以后等我自己再慢慢計較……”說道后來,陳勝竟然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語氣里竟然有些陰森。
在陳勝看來,劉季、蕭何樊跖諸人。都是大秦潛在的巨大威脅。這些人的能耐,陳勝在史書上可是拜讀過的。雖然今日尚貧賤,可*******,風云際遇即為龍,陳勝現在想做的,便是把這些豪杰人物尚未發跡之時便掌控住,若不能掌控的,陳勝并不介意尋個由頭把他們給鏟除。只是陳勝更清楚,自己在這段歷史上更是一個關鍵,歷史上第一個出頭鳥,那可是“陳勝”啊!也因為這個原因,陳勝才會躊躇,遲遲沒有決斷。
“是。”季布倒是沒有發現陳勝的不妥。只有靈珠兒臉色有異。靈珠兒感覺異常敏銳,陳勝內心深處的凜冽殺意,并沒有瞞得過她的感覺。
“劉季、蕭何……”靈珠兒心里默默記著。她想道,如果大人真的想取這些人的命,她肯定會在第一時間里把這些人給殺死。在靈珠兒看來,陳勝便是一個絕世大好人,凡是陳勝想要殺死的人,都不會是好人。雖然她還不明白,有時候,要殺一個人,并不是一定需要仇恨,或者那人是好是壞。
季布為人看似粗略,實際心細如發。待人豪爽大方。陳勝是幾經遴選之后,才決定派他去泗水幫他招攬那幾人。吩咐完季布之后,陳勝問靈珠兒:“靈珠兒,左車大哥去哪里了?”
“跟無鬼大叔一起,應該是在城外的堤壩上。”靈珠兒想了想說道。
“走,叫上樊跖那廝,我們也出城看看那堤壩修得如何了。”陳勝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