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手中的枕頭狠狠地朝茨木童子擲去, 那個紅色鴛鴦枕頭不偏不倚的砸在茨木童子的臉上,枕頭彈跳了一下,便滾落到了地面上, 隨后那扇雕花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哐啷一聲巨響!可憐的雕花大門已將搖搖欲墜, 嘎吱作響。酒吞童子帶著三分醉意七分清醒, 搖搖擺擺踉踉蹌蹌的走了進來, 一襲紅袍的酒吞童子朝茨木童子擺了擺手, 有點含糊不清的道:“你先下去,這里有我就好了?!?
站在一旁的茨木童子恭敬作揖甩袖而去,茨木童子臨走時還將那扇搖搖欲墜的大門給狠狠的帶上了, 又是一陣哐啷聲!刺耳得不得了。
可惡的酒吞童子,竟然喝成這般模樣, 真是令我氣節不已, 他整個人啪嗒!一聲倒在了我的身上。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將酒吞童子給駕到了雕花大床上內, 他腳下的皮靴,已經被酒吞童子踢掉了一只, 我看了看迷迷糊糊的酒吞童子,搖了搖頭,干脆替他將另一只靴子也除去,這樣他睡起覺來也舒坦些吧。
我急得香汗淋漓才成功的將酒吞童子另一只皮靴給除去,隨后我將那對皮靴放在雕花大床下的板子上。
我盯著酒吞童子看了半天, 有了, 何不趁現在找個機會逃離呢?反正鬼王已經酩酊大醉了, 想來, 那般屁顛屁顛的小鬼也一定東倒西歪了吧, 我在心里偷著樂呢,總算被我逮住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了。
為了確定酒吞童子是否已經入睡, 我還特地輕輕的叫喚了幾聲:“你睡了嗎?”
幾次之后,躺在雕花大床內的酒吞童子似乎都毫無反應呢,我還偷偷將小手伸到他那挺直的鼻梁下,探了探鼻息,呼吸均勻!
OK~行動開始。
“你打算趁我喝醉時偷偷離開嗎?”身后傳來了酒吞童子那調侃的聲音。
我扶住門板的手狠狠的得瑟了一下,臉上滴下下三滴冷汗?。?!
我陪笑道:“哪里·····我只是想幫你倒點清水·····眼看大家都喝醉了·····池田姬也回屋休息了·····”我斷斷續續的將這番違背心意的話說了出來,小手卻依舊搭在門板上。
可是,我總覺得周遭有絲危險的氣息呢。
我的頭頂上熱乎乎的,似乎有人正在朝我呵著熱氣一般,令我全身都開始發熱。
還未等我回過頭,我就以九十度的姿勢跌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內,隔著薄薄的袍子,我能清晰的感覺到布料下的熱氣,是男子特有的熱度,那熱度正在燃燒著我的每一寸神經。
酒吞童子那奪人心魄的眼眸仿佛會勾魂一般,讓我心神蕩漾著!“我親愛的新娘,為何擺出一副如此懼怕我的表情,你知道嗎?你越是如此,越是會令人產生幻想。”這聲音是如此曖昧,他一邊說,一邊呵著熱氣,那股熱氣絲絲飄在我的頸項處并且一直蔓延到我的心里。
他冰涼修長的手指慢慢劃過我的肌膚,令我忍不住產生一陣陣震栗,“為何你要這么懼怕我呢?”酒吞童子將那紅潤的雙唇貼近了我的頸項。只差那么零點零零米的距離,他的唇就要貼到我的頸項上了。
我鉚足了全身最后一絲力氣,使命將抱住我的酒吞童子給狠狠的推開了,可是我發現自己的力氣真的很小,可惡的妖怪竟然越來越過分了,他不禁樓主金額我,還將我打橫抱了起來,我驚訝得大喊大叫!
我使命的捶打著身上的紅衣少年,我眼淚汪汪的,說什么也不肯讓他碰我。哐啷!一聲巨響,那扇搖搖欲墜的雕花門又被人狠狠的給踹了開來。
“你們還在這里蘑菇些什么?酒吞童子的人馬已經將我們全部包圍了。”聽著聲音,怎么這么熟悉?
我忙不迭的從雕花大床內坐了起來,站在門口的男子竟然是源博雅,那么,眼前的酒吞童子是怎么回事?我開始陷入崩潰邊緣了,冷不防我的臉頰被酒吞童子給刮了一下,我摸了摸被刮得有些生疼的臉頰,怔怔的盯著眼前的酒吞童子!
“我的傻丫頭。”酒吞童子漫不經心的調侃道。
“晴明,你就不要再捉弄小萱了,快點想辦法出去才是正事呢。”一身黑色狩干的源博雅頭上的那頂卷櫻冠已經有些歪斜了,看樣子剛才已經經過一陣混戰。
“晴明?”我微囁道,我盯著眼前的酒吞童子看了半天,都不能將眼前的男子和那個翩翩白衣少年聯系到一起。
酒吞童子狠狠的在我的眉心彈了一記,“痛······”我齒牙咧嘴的叫了出來。
“哎呀,你們要在這里呆到什么時候阿?”總是一副慢性子的源博雅已經是風急火燎的模樣,他急得開始跺腳了。
“幻姿隱去。”眼前的酒吞童子飛速默念咒文,一道白色的光芒后,紅衣少年竟然就幻化成了那個我熟悉的白衣少年。
我忙不迭的湊近了晴明的胸口,狠狠的嗅著,沒錯,是那股熟悉的白梅香,香味是最難作假,剛才的我分寸發亂,竟然連這么明顯的破綻都沒有看出來呢。
晴明一把抓起了我,大搖大擺的就朝雕花大門外走去。我還有一個很大的疑問,我扭過頭問:“晴明,剛才的茨木童子是怎么回事?”
晴明懶洋洋道:“不是在這里嗎?”
他從懷內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張人形剪紙,我的下巴就快掉下來了呢?這張薄薄的剪紙竟然就是剛才的茨木童子??!
我將那張人形剪紙反過來,又翻過去,瞧了半天,也沒有瞧出什么玄機,緊接著,我手內的那張剪紙突然發出一陣嬌滴滴的聲音:“小萱,你這個笨丫頭。”
我一驚,手一抖,那張人形剪紙便又自行飛向了晴明的懷內,晴明盯著我,他那奪人心魄的媚眼朝我壞壞的笑了起來!到底是千百白狐的后代,整一個狐貍精!
“我可沒答應讓你們走?”一襲紅衣,夾雜著淡淡血腥味的酒吞童子慢吞吞的從大門外走了進來。
這回,我可以很確定,他就是真正的酒吞童子,因為他身上永遠都是抹不去的血腥味,同樣身著紅袍的晴明漫不經心的睨了酒吞童子一眼,緊接著將我藏在了他的身后。
酒吞童子的眉頭微微一皺,很是不爽。從天而降一個人,確切的說,他不能算是人類,“星熊童子和茨木童子在此,你們憑什么在這里撒野?”一頭短發的星熊童子氣宇軒昂的屹立在那廂的假山上,站在其旁的就是一襲紫衣的茨木童子。
原本熙熙朗朗的院子內變得鴉雀無聲,我重新陷入崩潰邊緣,這都亂成一鍋粥了吧。
晴明漫不經心的開口:“酒吞童子,你不要蠻不講理,我只是將這個闖禍的丫頭帶走,你就高抬貴手,反正你后宮佳麗眾多,也不缺這么一個黃毛丫頭?!?
晴明以余光瞟了我一眼繼續道:“把她帶走能省了你不少麻煩?!?
安倍晴明,你是在夸我還是在損我?晴明回過頭,很輕佻的在在我臉上掐了一把,我瞪著漫不經心的晴明,簡直無語——這種時候,他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這下可好,他這輕佻的舉動將原本還算理智的酒吞童子給徹底激怒了。晴明假裝看不見已經被他激怒的酒吞童子,而是卻拽著我的手,笑嘻嘻的往大門走去。
酒吞童子原本微蹙的眉頭,這回皺的更深了,一晃眼的功夫,星熊童子已經攔截在了我和晴明的面前了,晴明不似剛才那般輕佻了,他的眼神冰涼剔透,笑容也隱去了。
我嚇了一跳,第一次看見晴明這般冰冷的眼神,我連忙朝晴明擺了擺手:“我們要怎么離開······”我的聲音細碎得像蚊子在飛一樣。
晴明似乎沒有聽見我說話一樣:“博雅,你先帶小萱離開?!闭Z畢,就將我朝站在一旁幾乎幾乎快要睡著的博雅一推,我整個人就跌進了博雅的懷抱,傻乎乎的博雅,這回終于清醒了,他擋在我面前,手里拿著那柄亮閃閃的太刀,還真有那么幾分武士的風范呢。
我站在博雅身后,偷偷打量著站在一旁的酒吞童子,他那頭整齊的紅發已經被他從發帶內放了下來,隨意飄散在肩后。
酒吞童子狠狠的盯著晴明,他們四目相接,酒吞童子那烏黑的眼波內不知有何玄機,我覺得讓人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晴明飛速從懷內掏出一張靈符,默念咒文后那張靈符幻化成無數利劍,朝著酒吞童子的方向嗖嗖飛去。
星熊童子和茨木童子二人,以自己的身體擋在酒吞童子面前,那些銳利的剪刀悉數折斷,一一飄散在地面上,高挑的博雅將我的視線擋住了一部分,我撥開博雅,欲朝前走去。
頓時,一陣山崩地裂,窗戶門檻搖搖欲墜,地動山搖。
晴明默默念了一遍咒文,一陣云霧團聚集了過來,讓我原本輕飄飄的腳底有了穩固的根基,我正穩當當的站在那團云霧上,周遭的人早就東倒西歪,左搖右晃。
可憐的博雅,整個人都斜斜的掛在了假山的峰尖上,頭上的卷櫻冠已經耷拉在了腦門上,博雅顫顫巍巍的扶住一旁的石塊,吃力的站了起來。
這里已是一片鬼哭狼嚎,那些看守結界的小鬼們經齊聚一團,手持各色兵器,隨同高大的星熊童子與嬌小的茨木童子二人將晴明團團圍住。
一襲紅袍的晴明,鶴立雞群,酒吞童子俊美的臉龐上飛速閃過一絲詭異的冷笑。
“你們早就被我困在結界內了?!本仆掏釉幃惖男χ?
我低頭看了看腳下,地面上那層層密密,宛如蜘蛛網一般的藍色光芒,都是酒吞童子下的結界,我怎么一早都沒有注意到呢?
難道,酒吞童子一早就料到晴明會過來營救?
“早在茨木童子對我說有大唐商人前來投宿的那時起,我就警覺了起來,這么荒山野嶺,哪里的大唐商人?你們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嗎?普通人類只要一接近大江山就會被我們將魂魄取走,哪里還輪得上你們住店投宿?”
酒吞童子冷冷的掃了我一眼,那眼神,冰涼徹骨,我冷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我跳下云霧氣團,來到博雅身旁,將博雅從地上扶了起來,博雅咳嗽了幾聲,似乎剛才受到不少驚創。
“既然如此,何必繞彎子呢?”屹立在結界內的晴明漫不經心的接下了酒吞童子的話。
晴明繼續道:“我們談個條件如何?”
酒吞童子臉色一斂:“你憑什么和我談條件?”
晴明接著道:“只要你答應將小萱和池田姬等人安全交到我們手中,一切都好說。”
“·····”
“·····”
酒吞童子和星熊童子目光交接,星熊童子瞇起細長的丹鳳眼,詭異的笑了笑。
從天而將一道巨大的紅色靈符,正好將晴明牢牢困在了那道靈符內。
晴明身處酒吞童子的結界,也無法施展法力。
那道靈符飛速變幻,已經結成一張金絲龍網。
“晴明·····晴明!”我用力掙脫了博雅的勸阻,奔向結界。
我還未能踏足到結界內,整個人就已被狠狠的反彈了回來,酒吞童子飛身一躍,伸出雙臂,接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