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希望我回去還是不回去？”榮寬悠閒地靠在椅背上，這些年他帶著孩子和她，性格轉變了很多，身上的殺氣已經全部退去，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呃，老男孩。
“你是成年人，自然有自己的打算。”陸小曼錯過他灼熱的視線，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榮寬從不會逼她，這些年即使對他照顧得無微不至，一旦她察覺出什麼，他就會很快收斂自己的情感。
正是因爲這樣，陸小曼才覺得不能一直賴在他身邊。
他應該開始新的生活。
“你們先回去，我已經在那邊安排好了房子。等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之後再去看你們。”榮寬臉上被柔和的陽光照著，格外溫暖。
他在賭，也在等。等陸小曼徹底忘記那個人，選擇從新開始。可是顯然，五年過去了，她仍然忘不了他。既然忘不了，他就應該放她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陸小曼站起來，出門的時候又回頭問了一句：“你和他們還有聯繫？”
榮寬失笑：“放心，只是以前認識的房東大叔，人很好。”
陸小曼點頭，去給元寶準備晚飯。
一個星期之後，榮寬送他們到機場。臨別沒有什麼生離死別的感覺，只是元寶捨不得他，不停地說：“榮爸爸，一定要早點來找我們。”
榮寬摸著他的腦袋，鄭重地答應他。
上了飛機，陸小曼感到一種莫名的輕鬆。或許是終於要回家，或許是終於能擺脫自己是個包袱的心理壓力。
總之，陸小曼覺得，以前的自己又回來了！奔跑吧，陸小獸！
“這是你的孩子？”坐在旁邊的恰巧也是一箇中國女人，看著元寶挪不開眼睛。
“是的，元寶，叫阿姨。”陸小曼把元寶嘴裡的棒棒糖拿出來。這孩子或許是在媽媽肚子裡吃了太多苦，出生後就特別喜歡吃甜食。
元寶沒了糖，委屈地看著陸小曼。陸小曼眼神往鄰座看了一眼，他乖巧地撅著嘴巴喊：“阿姨好，阿姨好漂亮。”
“哎喲，嘴巴好甜，阿姨給你吃巧克力好不好？”女人拿出一塊巧克力，很熟悉的牌子，德芙。
元寶詢問地看向陸小曼，陸小曼點頭，他才禮貌地對那女人說：“謝謝阿姨。”
那女人整張臉笑得跟菊花似的：“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孩子。”
“您有孩子了嗎？”陸小曼覺得這問題問得有些唐突，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那女人卻也不在乎，有些不自在地笑道：“我們現在不方便要孩子。”
陸小曼點頭，不再言語。別人的私事，她向來沒有多大的興趣。
“我叫蘇雪，很高興認識你。”蘇雪大方地伸手，陸小曼客氣地握上去：“我叫陸小曼，很高興認識你。”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啊？”蘇雪自我介紹完了，就去逗元寶。
元寶眨巴著眼睛回答：“我叫元寶。”
“元寶？真是好名字。你是不是姓金啊？”金元寶，這名字太可愛了。
“我不姓金，我姓陸。”元寶癟著嘴，求助地看向陸小曼。他不喜歡這個羅嗦的阿姨。
蘇雪卻好像逗他逗上癮了，孜孜不倦地問：“你姓陸，那你爸爸姓什麼啊？”
陸小曼的心往下沉了沉，可是看到元寶近似於翻白眼的表情，又忍不住拍著他的腦袋笑了笑。
“阿姨，我只是年齡很小，可是我不是白癡。”元寶終於受不了了，從陸小曼手裡搶回棒棒糖，屁拽地閉著眼睛不理人。
這大概就是遺傳吧。那個人生氣的時候也喜歡這樣，屁拽地不理人。
陸小曼呼吸有些不暢，深吸了好幾口氣。蘇雪有些尷尬地說：“你孩子真有趣。”
“小孩子不懂事，你別介意。”
“怎麼會？我喜歡還來不及呢。”蘇雪的爪子忍不住去捏元寶的臉，元寶好像睡著了，毫不留情地打了她手一巴掌。
陸小曼也覺得有點無語，這女人未免興奮過頭了，要不是看她穿得講究得體，她都要懷疑她是人販子了。
可是，看到她眼裡流露出來的苦澀和希望，陸小曼又覺得不忍。想當初，她想懷孩子懷不上的時候，應該也是這個樣子吧。
陸小曼對她笑了笑，轉過頭閉目養神。這一路過來，本來有些疲憊，可是怎麼也睡不著。每次迷迷糊糊的時候，心裡就猛地一抽，把她嚇醒。
下了飛機，陸小曼去取行李，蘇雪自告奮勇地幫她照看元寶，因爲她什麼行李都沒有。
可是陸小曼取完行李回來，卻發現蘇雪和一個女人打起來了，而她身邊並沒有元寶。
“蘇小姐，蘇小姐！”陸小曼擠進看熱鬧的人羣，依稀聽到另外一個女人在罵蘇雪：“不要臉的賤人，專門勾引別人的男人……”後面言語粗陋露骨，不堪入耳。
女人見陸小曼過來，以爲她是來幫蘇雪的，就一腳踹了過去。陸小曼反應敏捷，抓住了她的腳反過來一擰，女人摔倒在地。
“哈哈哈，活該！”蘇雪臉上有幾道觸目驚心的抓痕，配上現在猙獰的笑容，有些可怕。
“蘇小姐，我兒子呢？”陸小曼急切地問。
蘇雪慌張地四處看，沒有看到元寶的影子，恐慌地給陸小曼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他剛纔還在這裡的，我不知道……”
陸小曼顧不得聽她那些，拉著人就問。蘇雪想過來幫忙，卻被剛纔的女人拉住，又打罵起來。
而元寶此時正趴在玻璃上對著一塊巧克力蛋糕流口水。秦瀚宇坐在玻璃裡面，看這孩子眼睛靈動，長得粉嫩可愛，忍不住向他招手。
元寶猶豫了好一會，才邁著小短腿往裡跑，怯怯地走到秦瀚宇身邊，秦瀚宇跟服務員要了那塊他眼饞很久的蛋糕，放在他面前他卻不動。
“叔叔請你吃。”秦瀚宇解釋了一句，元寶在家人面前是可憐巴巴的小白兔，在外人面前可就繼承了某些人的基因。
“我好好地趴在玻璃上看蛋糕，你叫我進來幹什麼？叫我進來就該給我跑路費，還說什麼請我吃蛋糕，你這大人太賴皮了。”元寶振振有詞地說。
秦瀚宇看得失笑：“好，就算是我給你的跑路費。”
元寶眼睛一亮，拿著小叉子一邊吃一邊嘀咕：“本來就是，你
要是覺得勉強的話，我也不會到處宣揚你是個欺壓兒童，敢做不敢當的人。”
秦瀚宇越發覺得這小孩有趣，看他吃得開心，好像餓了很久似的，便又跟服務員要了一盤蛋糕。
元寶吃完那一小塊，留著口水眼饞秦瀚宇那塊。秦瀚宇也不主動說話，看他能掰出什麼理由。
元寶眼珠子轉啊轉的，秦瀚宇看得心裡一動，這耍鬼精靈的樣子，跟某個人好像。那個人，離開五年了，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的孩子，應該比這個小孩，還大一點吧。
“叔叔。”元寶扯了一下秦瀚宇的衣袖，這一投降的笑得無比狗腿的樣子，看得秦瀚宇一愣。
元寶看他沒反應，笑得越發諂媚，兩隻眼睛彎得只剩縫了：“叔叔，你告訴我你的號碼，我讓我媽媽還你錢好不好？”連這上揚的語調都一模一樣，秦瀚宇連呼吸都放緩了。
“萬一你媽媽賴賬怎麼辦？”秦瀚宇拋卻心裡的猜想，存心想逗他。
元寶擰著眉頭說：“媽媽雖然經常賴賬，可是爸爸不會的。爸爸會幫我買蛋糕的。”
已經有爸爸了，怎麼可能是她？秦瀚宇愣怔不回答他，好像在考慮。元寶心想這個叔叔真摳，在日內瓦的時候，他端著一張臉出去就能騙吃騙喝一整天。
看著元寶略帶嫌棄的眼神，秦瀚宇笑道：“你知道你媽媽的電話號碼嗎？叔叔現在打給她，讓她過來給你買蛋糕好不好？”
一個小孩子單獨出現在這，父母肯定急壞了。
“媽媽沒有電話，媽媽是窮光蛋，我都好久沒吃肉了。”元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連忙捂著嘴巴，那樣子要多呆萌有多呆萌。
元寶怕秦瀚宇不肯，又補充道：“可是爸爸很有錢的，爸爸可以還給你幾倍的錢。”
秦瀚宇好笑地把蛋糕推給他：“趕緊吃完，我帶你去找媽媽。”
“謝謝叔叔，您這麼帥，簡直亮瞎了我24k純金的狗眼。”元寶笑瞇瞇地盜用了一句媽媽的口頭禪。
秦瀚宇端著咖啡的手一抖，咖啡灑出來一點。他不確定地問：“你媽媽叫什麼？”
元寶卻突然扔掉叉子叫了一聲：“媽媽。”跑出去了。
秦瀚宇看到他穿過人羣，撲進了一個人懷裡。但是人太多，他連那個人的身影都看不到。他有些懊惱，爲什麼那個小孩聽到了媽媽的呼喚，他卻一點都沒聽到呢？
陸小曼牽著元寶的手數落他：“不是跟你說過不能亂吃別人給的東西嗎？你這張小饞嘴，到時候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元寶委屈地低著頭，眼裡裡卻滿是狡黠：“我覺得那個叔叔是好人，他長得好帥，比榮爸爸還帥。”
“不是長得帥的就是好人，你看那披著羊皮的狼，多可怕。”
“可是我覺得灰太狼和小灰灰很可愛啊。”
陸小曼真想一板磚扔到日內瓦去砸在榮寬腦袋上。元寶兩歲生日的時候，他不知道從哪弄了一套中國動畫片來，《喜洋洋和灰太狼》。
元寶超級喜歡看，看完了就以爲自己能和狼做朋友，每次去動物園都想爬進去看。嚇得她心驚肉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