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廳去紫竹園的路,較長。曲折的小路,叫季雪晴看了心煩。路邊的早已沒有沒了鮮豔的花,連菊花也敗了。季雪晴也沒了心思欣賞這秋高氣爽的天氣帶來的別樣景物了。容娘聽了朱鳳儀的吩咐,閉上嘴,不敢泄露半分。
容娘是上了年紀的人,行動起來很利索,就是身體看起來臃腫得很。滿臉的皺紋,襯得眸子更爲精明。
“容娘,你也聽了大夫人說了。”季雪晴故意放慢腳步子,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你是一句也不肯說呢?還是一句也不肯說呢?”
季雪晴倒是想不透,有什麼事情是不可以說的,搞得這麼神神秘秘,難道是有什麼更爲稀奇的事。如果事情的真相,並未他想象地那般有刺激力,真就叫她失望了!
容娘明知鬥不過季雪晴,老老實實地說了。
下了早朝,季國辰便跟隨皇帝去了御書房。皇帝也覺察出今日的季國辰有些不對勁兒,對於朝政,其他人倒是不說,季國辰對此是非常有見解的,哪是今日這般沉默寡言。
隨後,季國辰便請求皇上賜婚季雪晴與林蕭凡。這倒是讓皇帝很驚訝,林蕭凡是個什麼樣的人,季國辰這樣的老狐貍會看不清,這年頭羊入虎口的事,也有人幹。
皇帝當即便沒有同意。只是說了,當日已下旨,季雪晴本爲閔華揚之妻,朕既已答應了林蕭凡之事,爲了公平起見,斷然是不會更改的,我看你是老糊塗了,要不回家頤養(yǎng)天年吧!
這話嚇得季國辰兩腿發(fā)軟,去了丞相這個職位,他的女兒就不值錢了!哆哆嗦嗦地兩條腿就跪在了地上,官府成了擦汗巾,不停地抹去額頭的汗。整個人的精神便瞬間坍塌了,迷迷糊糊不知道要做什麼了。
皇帝體貼是操心國事,便叫了人親自送季國辰回覆。按理說,休息一陣子便會見好。可是,季國辰醒來也是茫然地看著衆(zhòng)人,嚇得朱鳳儀以爲是他迴光返照。等了多時,季國辰仍舊是這樣子,依著太醫(yī)那話,季國辰是精神被擊潰,休息個一時半會兒便會好的。
整個上午,季國辰仍舊是昏昏迷迷的,時而凝視看著瓦楞,時而打量著周圍。嚇得家裡人趕緊背下了身後事,朱鳳儀還在懊惱尋不到季雪晴,便聽見季國辰要喝水,又請來太醫(yī)把脈,這才放下心來。
事情還未完。季國辰這會是醒來,但記不到之前發(fā)生過什麼事了,惹得朱鳳儀操心不已。見季國辰操心季雪晴的婚事,便沒讓季雪晴見季國辰。
季國辰這事一完,途中朱鳳儀便聽見別院的下人來報,說是季如景懷孩子了!這消息猶如晴天霹靂,暗想著,季如景如今已是瘋了的人,別院家丁看得嚴,便猜出是冷澤陽的孩子。這倒是讓她如何說呢?平白無故地多了一個孩子出來,冷澤陽若是不管,這季府的臉可就丟乾淨了!
容娘一五一十將事情的原委,仔仔細細地說與了季雪晴聽。季雪晴的淡定,讓容娘多
了份猜疑,難道四小姐早已知老爺與二小姐的事?
季雪晴聽完,劍走偏鋒,總算是安然無恙,內心也感到安慰。
“爹爹這病過了今日便會好的。”
容娘聽不出季雪晴是有意還是無意說這話的,反正她是信了。
“大夫人又沒說如何處理如景的事?”到了紫竹園,季雪晴吩咐綠英沏茶來,拉著容娘來看了爲朱鳳儀準備的綢緞顏色。
容娘畢竟是下人,不該說的自然是不會說的。
“你且放心,這裡說話最方便了。”季雪晴也理解容孃的顧忌,畢竟容娘是在朱鳳儀手下當差。
“夫人,未說。”容娘說道,“只是說了讓老爺決定。”
季雪晴手中挑了一塊淡綠色的綢緞,反覆看了一下,說道,“這綢緞顏色如景可會喜歡?”
“二小姐自然是喜歡得很。”容娘頓了一下,說道,“只是,拿給了夫人與如景,會不會惹得其他房看得眼紅。”
容娘也是擔心季雪晴招來非議,好心提醒。
“容娘說得也是,只是這綢緞斷斷是不能與家中供給的相比,就算我好心給了,人家也只認爲是我不要的拿與別人,還不如算了。”
容娘雖爲下人,但長年在丞相府待著,見得多了,耳濡目染,說話自然得體得多。與季雪晴兩人說話,逗得季雪晴哈哈大笑。
兩人正說得開懷,見綠英慌慌張張地從紫竹園跑了進來。
“你這小蹄子跑這麼快,嚇壞了小姐!”容娘見綠英這般不懂事,便訓斥道。
“容娘,你就放過她吧!定是發(fā)生了什麼事情?綠英趕緊說說吧!”季雪晴想著,才放下一件事,怎麼又來了!
“大少爺與林公子打起來了!”綠英被嚇哭了,淚水嘩啦啦地落下。
“什麼!”季雪晴放下手中的布匹,便趕緊地出去,顧不得容娘與綠英。
待到季雪晴來到花園的時候,林蕭凡與季逸文打得正火熱。見季逸文板著一張臉,雙眼裝著怒火,青筋在額頭突起。每出一招,便招招奪命。林蕭凡也不示弱,臉上的黑霧逐漸濃厚,季雪晴暗叫不好。在這麼打下去,季逸文會將林蕭凡逼入絕境。
“大哥,別打了!”季雪晴情不自禁地喊出來,臉上露出擔憂的臉色,視線鎖定在季逸文的身上,手死拽著絲巾,放心心坎。到底要如何才能化解這對冤家,這大白天的,她也沒有料想到會碰到夏煙兒與林蕭凡的這對冤家。
季逸文雙眉緊皺,表情凝重,目光兇惡,沒有要停下的意思。林蕭凡回擊招招都是帶著惡意,看得季雪晴心驚膽戰(zhàn)。朱鳳儀雙眼噙著淚水,擔心得說不出話來,將希望寄託了季雪晴的身上。
身後趕來的是容娘和綠英。兩人也是驚訝不已。
季雪晴悄悄與容娘和綠英說了些事,便又將視線回到了季逸文與林蕭凡的身上。刀
劍相碰撞發(fā)出的乒乒乓乓聲音,引來很多的人聚集。林蕭凡的臉色愈發(fā)地難看了,深黑色的眸子裡,燃燒著黑色的火焰,足以吞噬季逸文。
季雪晴四處張望,從人羣中終於看見容娘與綠英的身影。兩人各自端由兩盆東西,兩個人還算是伶俐,分別從季逸文與林蕭凡的正面潑去,兩個人完全沒有意識到,只見一大盆水潑了過來。
兩個人總算是動作緩慢了,但仍舊想要開始動手了。季雪晴來不及思考,衝到兩個人的中間,狂吼道,“你們要在丞相府鬧多久?”
趁著這個間縫,家中的人涌了過來,纔算是隔開了憤怒中的兩人。季雪晴恍惚間,在門口處,見了夏煙兒的影子。難道是林蕭凡將夏煙兒帶了回來?
季雪晴與季逸文拉拉扯扯地總算是到了書房。
“大哥,你到底是怎麼了?”季雪晴端來了綠英準備的茶水,擱置在季逸文的面前,見季逸文的臉色仍舊還很凝重,雙手握拳,起伏的胸膛努力在壓制情緒,兩頰不停地動著。
“那個賤人!”季逸文咬牙切齒地說道。
季雪晴自然明白季逸文口中的賤人說的是誰,見季逸文不想多說,便拿了一本書就坐在一旁看著。剛纔翻開一頁,便見了朱鳳儀來了,神色擔憂。季雪晴擔心朱鳳儀惹惱了季逸文,便將朱鳳儀拉了出去。
“雪晴,可知是爲了何事?”朱鳳儀的淚水都快掉了下來。
“大夫人,你且不必擔心。大哥現(xiàn)在還未冷靜下來,這裡的事情就交給我了。倒是爹爹,別叫林蕭凡去見他,千萬記住了!”季雪晴拉著朱鳳儀的手,擔憂地說道。
“難道這林蕭凡有什麼古怪?”朱鳳儀不解問,想著近日季國辰的古怪和今日與季逸文的事情,總覺得這些事情太不正常了。
季雪晴笑了笑說道,“沒有古怪,只是爹爹現(xiàn)在身體不好,見了林蕭凡又會想起今日的事情,倒是叫他多添了幾層悲傷。”
朱鳳儀覺得季雪晴也說得有理,離開的時候,又看了一眼季逸文,只嘆了一聲,真是多事之秋。
已是午時了,陽光依舊不明顯。風也是通人性的,陪著丞相府裡的人一起悲傷起來,又像是想要將整個府中的人帶入悲傷之中,說不清楚到底是誰悲傷了誰。
芭蕉的葉子笨拙地在風中顫抖著,害怕大雨將至,將整個丞相府暈染成大自然色彩的風情,天色便逐漸地暗了下來,季雪晴突然覺得有些沉悶,本是夏季纔有的雲(yún)雷,在這秋天裡囂張了起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季雪晴想著屋子的空氣肯定是更加地沉悶,倒不如在外吹吹風,也算是解了一時之不爽快。很快雨點便打在了芭蕉葉上,噼裡啪啦的,有點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感覺。季雪晴躲在下面,看著那些雨浸入土地,洗刷著凡塵的污穢。如果說,世界什麼時候最乾淨,便是天氣初晴的時候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