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身居選定了車站的地點,在秋落葉地界上一座森林里。
車站修在地下,隨身居有把握避開秋落葉和一眾異怪的視線,但他需要李伴峰的掩護。
秋落葉現(xiàn)在也沒有時間關(guān)注別的,他要應(yīng)對開荒和考校,還要防備內(nèi)州來人,整天忙得焦頭爛額。
李伴峰掩護著隨身居修車站,同時聯(lián)絡(luò)羅正南,讓他通知馬五,繼續(xù)招人開荒。
馬五挺好奇,上千人在新地開荒是什么場面。
老七還要招人?
馬五看了看賬本,這段時間,錢花的比流水還猛。
乞丐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比李伴峰豐富,他低頭撿石頭的時候,就是引誘李伴峰出手,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厚臉厚皮之技。
李伴峰一怔,卻見乞丐依舊站著,沒太大變化。
乞丐低頭找石頭,李伴峰機會來了。
李伴峰把干糧送了過去,老乞丐用碗接著。
李七賞錢給的高,綠水城里,但凡日子過得苦的,都想過來試試。
唐刀忽然出鞘,一刀捅翻了乞丐的缽子。
嚓!
乞丐臉上裂了一道口子。
就憑他和馬五那點根基,想經(jīng)營起一塊正地得有多難?
這種事連四大家族都做不成。
通過敲打這七顆老樹,演奏一曲《假正經(jīng)》,才能把入口打開。
他沒有急著搜尋李伴峰的蹤跡,站在原地靜靜等待。
他攔我做什么……
乞丐搖頭道:“沒有,臉上癢癢,我自己給抓破了。”
這是乞修的九層技,一旦得了施舍,乞修會繼續(xù)索要東西,可能要肢體,可能要內(nèi)臟,可能要法寶,修為差距足夠大,甚至可能會要命,這時候不給也得給。
唐刀突然縮了回來,沒敢往上刺。
乞丐抿抿嘴唇:“有個人,好像是他,我也說不準(zhǔn)……”
李伴峰一撒手,干糧即將掉進碗里,忽聽老乞丐用極快的語速說道:“給都給了,那就……”
東西一旦被他搶走,乞丐的技法就能得手。
乞丐沒能抓住唐刀,伸手抓向了李伴峰。
李伴峰真沒想到,一塊石頭也算施舍。
難道這個乞丐就是袁瘦驢?
李伴峰打開金睛秋毫一看,這人身上有鬼火。
一個乞丐,帶著滿身膿瘡,站在逍遙塢門前,靜靜看著報名開荒的人群。
唐刀一揮刀鋒,來砍乞丐的手,乞丐一抓唐刀,唐刀急忙躲閃,乞丐又去撿石頭。
真正可怕的,只要中了這些技法,就會觸發(fā)后續(xù)的得寸進尺之技。
干糧沒落到缽子里,掉在了地上。
石頭精準(zhǔn)打在竹管上,把竹管打斷了。
葫蘆低語道:“厚臉厚皮。”
他只聽說過袁瘦驢是這個道門的修者,是花子灣的地頭神。
他為什么這么敢賭?
原因來自他扔干糧的那一下。
有些連新地都沒去過,壯壯膽子,也敢跟著走。
這太懸了,如果賭錯了怎么辦?
賭錯了,乞丐肯定會撿石頭,在他撿起來之前,李伴峰會折返回去,和他拼命,反正速度比他快,還有機會。
“我對乞修也不是太熟,他修為太高,難說技法能持續(xù)多久,小郎哥,再拖一會,爭取拖過一分鐘。”
“能!”老乞丐用力點點頭。
“主公,小心!這是個乞修!”
……
沒事,不跟他說,他也不會知道。
李伴峰賭對了。
乞丐四下看了看,讓李伴峰逃了,他心里有些忐忑。
綠花子看了看乞丐的臉:“伱受傷了?”
乞丐伸手去撿,唐刀一刀戳中了干糧,一甩刀鋒,把干糧甩到了一旁。
安全性有了足夠的保證,李伴峰準(zhǔn)備回綠水城一趟,由他親自操辦,繼續(xù)招人開荒。
唐刀一刀刺向了叫花子的眉心。
聽了會怎么樣?
如果聽完了這一段曲子,李伴峰就必須給這個乞丐一些東西,要是不給,他自己心里都過不去。
……
他料定李伴峰會仗著走馬觀花之技足夠兇狠,會繼續(xù)乘勝追擊,可沒想到被唐刀攔住了。
這一技法防御力堪比宅心人厚,卻不像宅心仁厚有次數(shù)限制,只要體力夠,乞修可以一直使用厚臉厚皮之技,唯一的缺陷是技法準(zhǔn)備的時間有點長。
跑了不到一分鐘,乞丐不追了,他追不上。
這是個地頭神,還真可能就是袁瘦驢!
如果被乞丐抓住了唐刀,就算李伴峰施舍了他一把刀,李伴峰會損失一些戰(zhàn)力,不算多,但還會觸及其他技法。
拖一分鐘?
乞修技厚臉厚皮,能把身上的致命傷害,轉(zhuǎn)化成臉上一道傷痕,因為臉皮極厚,這道傷痕帶來的傷害也極為有限。
綠花子晃了晃手里的缽子,揣度著李七的意圖。
見李伴峰躲閃,乞丐又來抓李伴峰的衣襟,李伴峰速度快,總能先一步躲開。
綠花子!
乞丐趕緊起身,沖著綠花子笑了笑。
唐刀縮手縮腳,不敢和乞丐廝殺,李伴峰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扔向了竹管。
食物也行,錢也行,只要給了他東西,就要中了他技法,同樣要失去一部分戰(zhàn)力。
李伴峰不知這其中緣故,只知道那竹管厲害。
你背后的人是沖誰來的?
遇到尋常乞修,得給點有用的東西才算施舍,可這個乞修的修為太高,哪怕啐他口唾沫,這乞丐都能收下。
可光開荒不行,他上哪弄一萬人過去長住?
思索之間,唐刀猛然回到李伴峰口袋里,李伴峰撒腿就跑。
他只需要多等一小會,等干糧進了缽子再喊,李伴峰就中計了。
五米之內(nèi),從不失手。
遇到這樣的高手,多拖一秒都可能致命。
綠花子摸了摸乞丐的臉頰,乞丐的臉上長出了一片疙瘩。
李伴峰以此推斷,乞修的技法在使用上受到嚴(yán)格的時間限制,從施舍開始,到施展技法,應(yīng)該在極短的時間完成,扔出去的石頭,幾秒鐘沒撿起來,很可能已經(jīng)過了時效。
這可不是唐刀怯戰(zhàn),這里有技法。
還別說,這叫花子吹的真好聽,李伴峰由衷覺得好聽。
這條路走了不知多少遍,李伴峰閉著眼睛都能走回去,穿過葫蘆溝,眼看要到藍楊村,一名男子坐在地上舉著缽子喊道:“過路的這位大爺,可憐可憐我吧,我一天沒吃東西了。”
車站竣工了,修在了森林中央。
因為靠近綠水灣的緣故,李伴峰見到乞丐會非常小心。
乞修的竹管是特制的,需要用乞修特殊手段去保養(yǎng),一個乞修平時只能帶一根竹管,而今竹管斷了,一時間也沒處找補,吹篪乞食之技用不了了。
這是個樂器,叫篪(音同遲)。
到底誰在幫他?
葫蘆喊道:“小郎哥,不能聽!這是吹篪乞食!”
可他現(xiàn)在做了,證明背后肯定有人幫他。
李伴峰一怔,他知道云上修者能扛得過走馬觀花,他也沒想過要一招致命,可他沒想到走馬觀花之技就造成了這么一點傷害。
他這是要搞多大的事情?
叫花子不躲,直接用手去接,嘴里快速念道:“可憐可憐我!”
干糧還沒落進缽子,乞丐喊了一聲:“來都來了……”
從丟出那塊石頭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幾秒鐘,那乞丐的技法還有效么?
按理說應(yīng)該失效了,可葫蘆不敢賭。
去過新地的不用說,當(dāng)天就敢啟程。
殺了你好像也沒什么壞處。
綠花子眼角一顫:“厚臉厚皮,你用了技法,他來過對不對?”綠花子笑了。
李七,有趣的人。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如果這下選擇招架或是反擊,這乞丐很有可能會從他身上拿走點東西。
袁瘦驢后來被綠花子打敗,地盤被奪走,花子灣變成了今天的綠水灣。
乞丐一聳眉毛:“走馬觀花?”
秋大象那破地方,給多少錢,有人愿意去住?
而且他怎么經(jīng)營?
哀告乞憐,吹篪乞食都是奪走戰(zhàn)力的技法,奪的不算太多,吃虧也不算太大。
這乞丐臉上還算平整,沒有膿瘡之類的東西,衣服破破爛爛,是用各色碎布拼湊出來的。
看他年紀(jì)少說得有七十,嘴唇凹陷,貌似也不剩幾顆牙齒,李伴峰掏出一塊干糧,問道:“能吃么?”
說話間,唐刀已經(jīng)刺向了那條竹管。
乞丐沒去撿石頭,在身后緊追。
葫蘆抓緊時間在李伴峰耳邊低語:“小郎哥,千萬別跑,那塊石頭還在地上。”
他居然一直活在綠花子的地界旁邊。
如果是沖我來的,我應(yīng)該盡早殺了你。
乞丐抓不住李伴峰,突然從懷里拿出一根竹子。 李伴峰還以為這是兵刃或是法寶,沒想到乞丐拿著竹子,放在嘴邊開始吹曲。
乞丐回到原來的地方,準(zhǔn)備繼續(xù)蹲守,忽見另一個乞丐,帶著滿臉膿瘡,從遠處走了過來。
他身形忽然消失不見。
多大一道口子?
一寸多長,出了一點血,明顯不深。
技法得手,李伴峰怕他不死,準(zhǔn)備補上一招踏破萬川,卻被唐刀攔住了。
如果不是沖我來的。
“行啊小子,用了走馬觀花,還能跑的這么快。”
他對乞修太陌生了,他怕招架這一下,再出亂子。
李伴峰沒敢招架,奮力躲閃。
乞修?
有趣的人都很危險。
周圍有七棵老樹,這些老樹都被蟲子蛀了,但蛀的深淺不一,敲打之間,每棵樹都能高低不同的聲音。
可沒想到這叫花子扔了竹管,俯身去撿掉在腳邊的石頭,嘴里念道:“給了都給了……”
李七如果不是瘋子,就不該做這種事情。
可他為什么喊得這么急?
而后干糧被唐刀打飛了,乞丐為什么沒去撿?
話說的太快,也太突然,李伴峰沒反應(yīng)過來。
“嘻嘻~”乞丐一笑,摸摸臉道,“挺疼的。”
或許是從身上拿走一件雜物,又或者從他衣服上扯下一塊碎布。
他想把秋大象的地界變成正地?
真要做成了,他能成為正地最早的地主,如果整塊地界都是他的,這里邊好處可就大了。
酒葫蘆喊道:“乞哀告憐,小郎哥,不能給他東西,要丟戰(zhàn)力的!”
平時入口不可見,和周圍的地面沒區(qū)別。
為什么在綠水城大張旗鼓招募人手?
綠水丐提著要飯缽子離開了逍遙塢。
酒葫蘆喊道:“得寸進尺,不能讓他撿到石頭!”
李伴峰沒接觸過這個道門。
乞丐哆哆嗦嗦道:“我真不知道那是不是他!”
綠花子笑道:“再放走他一次,我就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