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一陣涼風吹了過來,這股風并不大,吹到人身上時,卻帶來一股刺骨陰寒的感覺,令那原本正擦著身上水珠的男人打了個哆嗦,當下氣息又更弱了許多,不由自主的環住了胳膊,‘嗖’的一聲往下坐,借船艙的弦擋風。
宋青小也感覺后背被水打濕的地方一涼,但那水中的陰氣并未侵入她身體便被她體內靈力沖散,再加上她本身屬于修行者,她的靈力屬性又是冰系,這絲寒意對她來說根本沒有絲毫影響。
倒是此地有些不大對頭。
五個試煉者被分開,她混到了一艘開往九龍窟的船上頭,參觀所謂的獻祭大典。
她眼角余光往外看去,卻見這船行駛在一條細長的河道上頭,兩岸都是高聳入云的青山,將中間的長河包夾其中,兩側倒影直蓋下來,將上頭的陽光全都擋住,使得天色發暗,仿佛已經臨近夜幕。
那山影映入水中,使得那河水的顏色呈現出濃墨如黑的色澤,有種陰森森的感覺。
因常年不見陽光,這里陰氣極重,溫度也頗低,幾個沒有絲毫靈力的青壯年都隱隱有些承受不住。
“獻祭儀式?”宋青小看著雙臂環胸瑟瑟直發抖的青年,問了一聲:“那是什么?”
凍得面色青白的青年一聽這話,頓時搓著大臂的手一頓,有些不可置信:
“你不是知道嗎?”
“不太清楚。”她回了一句,青年的神色便更感意外了:
“你不知道還來干什么?”他偷偷看了船頭的內艙處一眼,壓低了聲音道:“還花了好大一筆錢呢。”
“就是偶爾聽人說了,好奇想來看看的。”
“好奇?”青年以一種看神經病的目光看著她,嘴角抽了抽:“很危險的。”
“有多危險,你跟我說說。”宋青小聽他這樣一講,便知道他對于一行人即將去的九龍窟應該有個大概的了解了,當即雙膝一盤,往他面前一坐。
從這人之前愿意出聲提醒,關鍵時刻還能伸手過來試圖想要拉她一把,便證明他心地不算壞,在得知自己對于要去的地方完全不了解后,應該愿意為她講說一番的。
那青年聽她這樣一問,果然露出幾分猶豫之色。
他轉頭又看了一眼先前那獨眼老頭兒所在的方向,仿佛有些躊躇,但最終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咬了咬牙道:
“這里名叫黑水河,是直通往九龍窟的必經之路。”
所謂的九龍窟,其實是一條位于山脈底部的地下河。
河水的源頭在哪當地人也不大清楚,傳說之中是從天上而來,流入九龍窟。
九龍窟位于山脈內部,暗礁極多,水流湍急,地形又錯綜復雜,一般人輕易不敢進入。
“當年旅游開發之時,本來當地負責人有想要利用傳說優勢,將此地作為開發項目,使此地成為當地一大旅游景點特色,可惜這里十分邪門……”
青年說到這里,又忍不住看了先前那獨眼老頭兒出現的方向一眼,將聲音壓得更低了:
“船只一旦進入九龍窟的地界,便不能再動。”
無論新船舊船,一駛入九龍窟,那發動機便不再轉動,非得人力劃動。
偏偏里面地形復雜,宛如九條盤纏的長龍,不是經驗豐富的船夫,進入此處更是有進無出。
這里流傳著許多嚇人的傳說,當年試圖旅游開發時,當地人便極力勸阻,可惜負責這個項目的人并不信邪,因此強行組織了一隊人馬進入。
結果船只一來,還未進入九龍窟的門,便熄了火。
當地領路的人一見這樣的情景,便感覺不大對頭,這里關于九龍窟的傳說極多,當地人都曾受長輩耳提面命,不要輕易踏入。
無論那負責人如何威逼利誘,都不肯再進入一步。
那負責開發旅游項目的負責人卻并不信鬼神之說,認為這只是無稽之談。
九龍窟的各種傳言在當地已經流傳百年之久,若是一旦能將這條路打通,再配合當地的傳言,可想而知此地一旦開發之后,恐怕前來探險、參觀的人更多。
辦妥此事,對他來說也是一大成就,他又怎么可能輕易放手?
更何況現代社會,鬼神之說都可以用科學的角度解釋了,在他看來,九龍窟內所謂的傳言,不過是當年人愚昧無知,見到一些無法解釋的異象,便以訛傳訛罷了。
他不聽當地人極力勸阻,在船只馬達熄火的情況下,強行令一船工作人員劃漿進入。
副于無奈之下,一船人在當地人注視之下劃漿進入。
這一船人進去之后,便再沒出來了。
直到三天之后,事情捂不住了,鬧大之后,上面派了人來,又請了熟悉水性的當地人協助,找了熟悉九龍窟的船夫領路,在九龍窟內轉了許久,才終于找到了那艘當日駛進九龍窟內的船。
但船上已經沒有一個人了,船順著河水漂流,仿佛一艘幽靈船。
當地人在船夫引領之下,將這艘船推出九龍窟時,眾人才發現不過短短幾日時間,那船身上的漆都已經剝落。
馬達及一些現代化的設備都被腐蝕了,仿佛已經經歷了數十年的時光,幾乎令人不敢再辨認了。
若非那船上還遺留了一些可證明當日一些共同進入九龍窟的人的手機及一些證件,及船身上所留的編號,恐怕誰都不敢相信,只兩三天的時間,這船便變成這個樣子了。
船一推出,便將當時留守在黑水河的人驚動了。
當日進去之時,留守在此處的當地人都曾親眼見過這艘新船,短短幾天時間,九龍窟內到底發生了什么?
滿船約有十來個人,幾天的時間既未撥打電話求救,也沒有響動,這會兒卻離奇的消失,究竟去了哪兒呢?
“據說那拉走的船后面經過鑒定,上面既沒發生過打斗,也沒發現血跡,好像一船人想不開就憑空下了船似的。”
因涉及人數較多,事情重大,引起了當地市政的重視,派了人將船只拖走,同時又高價請人再次進入九龍窟搜索。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這樣一大群人離奇消失,實在太過可怖。
這件事情實在離奇,領路的船夫再次進入,這一次卻并沒有第一次的幸運,船上熟悉水性的人一共去了七人,最終卻僅有一個人僥幸活下來了。
“只是人雖還有一口氣在,卻受了非常嚴重的致命傷,經市政中心全力搶救,才終于從鬼門關回來了。”青年頓了片刻,接著又道:
“活下來的人像是記憶缺失了,說是危急關頭,記憶丟失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接連兩撥人出事,又死了這樣多人,當地市政中心自然不敢再冒險了。
后面請了高人來看,說是此地風水特殊,又十分危險,便成立禁區,不再輕易讓人進入。
當地市政中心知道這樣的事根本完全封不住口,便十分聰明的借著當地傳說,越發添油加醋,將事情夸大十倍的說。
如此一來,事件半真半假,時間一長,許多人便都將這件當年的禁事,當成傳言之中的事,更為九龍窟增添了一分神秘莫測的感覺。
宋青小聽到這里,沉吟了片刻。
這青年說話是想到哪便說到哪,聽起來與她的試煉任務除了同樣一個‘龍’字之外并無瓜葛,看來還需要她自己從此人話中摸索線索。
她聽到青年提到第二次進入,不由像他之前一般轉過頭,往船頭獨眼老頭兒所在的方向看去:
“那活下來的人,就是先前掌舵的?”她想了想,像是想起自己才進入試煉場景時,這青年說過的話中像是提到了一個名字,“相叔?”
那青年聽她這么一說,倒是面露詫異之色,像是沒料到她反應如此之快。
但隨即青年又想到那相叔半張臉上猙獰可怖的傷口,哪怕已經痊愈,但見過的人都面露懼色,難怪宋青小一猜便猜到了。
他點了點頭:
“相叔是當年唯一的活口,據說那時兩次進入九龍窟撐船的船夫,就是相叔的父親,是我們當地有名的人,水性出了名的好,膽子也大,以‘撈寶’為生,常年在這一帶游走。”
青年所謂的‘撈寶’,指的并非真正意義上的寶。
黑水河至九龍窟一帶傳言太多,甚至有人說九龍窟的盡頭直通神仙居所,里面有靈丹妙藥、珠寶玉石及長生不老的仙術。
正因為各式各樣的傳聞,所以每年前往九龍窟冒險的人都很多。
但大部分的人都有來無回,死在了這里,尸體被沖入河中,便需要有人打撈。
相叔祖輩正好就是干這個的,所以對九龍窟這一帶的路非常的熟,每年進出的次數不少,常年與死尸打交道,身上陰煞之氣也足,本以為鎮得住,卻沒想到那一次有進無出,也與其他人一樣,死在了九龍窟中,至今尸骨都沒有找到,仍沉在水底之中。
“不過我感覺這只是一種猜測。”青年顯然也是受各式各樣的流言所影響,雖說生在此處,但對于這種帶了玄幻色彩的傳言并不是十分相信的,此時跟宋青小聊了兩句,像是打開了話閘子似的:
“我懷疑這不過是村里人故弄玄虛的一種手段罷了,就跟我年幼時,阿媽說不聽話會有龍王將我帶走,是一樣的道理。”
他隨口一說,但宋青小聽到此處卻是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