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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聞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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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從飯店里出來,晌午時分的艷陽天,正有一束傾城日光打上去,將兩人的輪廓渡成金邊,很是輝煌璀璨的一幅畫面……兩人相距頗近,容巖微低著頭似跟她講話,唇跡笑痕清淺。宋明秋聽到嘻笑如花,就明艷艷的綻開在臉上,給人一種小鳥依人的感覺。

嘖嘖,俊男美女,真是絕配。

白君素仔細端詳過報紙上的畫面,連帶附注的文字都看了幾遍,編輯文字功底深厚,把集團總裁和娛樂圈當家花旦的花邊描繪得很嚼勁。驟然明白一個道理,這世上什么叫配不配呢,任何一個長相顯美的女人拉到一個不凡的男人面前,縱然心肝脾肺相差萬里,在旁人看來那也是命中注定的天生一對。

就像那一時的容巖和宋明秋,珠聯璧合,雍容華貴,怎么看著也比跟她在一起的氣場要和。

搖搖頭感嘆:“真是無所不在的狗仔隊,無所不在的殲情啊。”白君素諷笑一聲,拿著報紙訕訕的當扇子扇。

被人出其不意的奪過去,掃一眼,輕描淡寫:“媒體竟胡扯?!?

白君素抬頭看到江承煜,嚇一跳:“呀,不是跟江承沐說過不讓你來了么?”下意識看窗外,意識到當下是晴天白日,更是驚得不行:“現在是白天啊,白天!”剛說過狗仔隊無處不在,他這樣豈不是給人無孔不入的機會么。

江承煜閑閑的拿眼睛白她,老大不高興的:“白天怎么了?我又不是見不得人?!眱A身壓過來,雙臂撐在她身體兩側,將人圈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威風凜冽:“不是,白君素,你這話我怎么那么不愛聽呢。你也把我當男小三看是不是?我怎么了?自打你結婚我除了嘴上不太老實,哪里還不老實了?”抬手反復點她的額頭,直氣得牙齦癢癢:“這丫頭怎么這么沒良心啊,這么多年白罩你了是不是?哥哥費盡心血為了誰啊?”

狗咬呂洞賓!

白君素被他點活得暈頭轉向。不得已抓住他的手也是振振有辭:“江承煜,你不講道理。我沒說你怎么著吧,我們是一個戰壕里爬出來的鐵桿,別人信不過,你,我還信不過么。不是怕給你招惹麻煩么。你也知道,寡婦門前事非多……”呃……想想不對,又糾正:“是已婚婦人是非多,有些話傳出去影響你的名聲,肯定不能像以前那樣省心,好說不好聽是不是?”再說,她怎么會懷疑江承煜的人品,從她嫁給容巖的那一天起,他一遍遍說過最多的就是不能被欺負,不能丟他的臉受氣之類的話……沒哪一句是離間這段婚姻的。就在前一刻他還不咸不淡的替容巖申辯,說媒體都是胡扯,明擺著怕她心里會不痛快。至于他痛不痛快,信不信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江承煜被她的話連帶眼神頂得沒話說,這丫頭太倜儻了,讓人想猥瑣都感覺無從下手。

他口口聲聲對容巖說會拐上人一起浪跡天涯,真若平白無故搶了人家老婆只怕自己就會心慈手軟,覺得是作惡多端。

當真要拿她怎么辦?

江承煜皺了皺眉頭,有些無力的站起身。感嘆:“敗給你了,就你這破腦子,也是誰灘上誰倒霉。”說不準容巖也水深火熱,卻拿她沒有辦法。

一轉身看到東西已經收拾妥當,瞇起眸子:“要出院?”

“嗯?!卑拙攸c點頭,不理會他的詆毀,起來把整理好的幾件衣服也放到包里。“今天就出院了,早知你過來就跟你說一聲了,讓你白跑一趟?!?

江承煜想得不是這些,玩世不恭的哼笑:“出手夠快啊?!?

白君素沒聽懂他話里意思,再問,他已經冷了臉,苦大仇深的瞪了她一眼,也不知那是什么口吻:“真本事,勾了這么個老奸巨滑的金龜婿,就這一個渣男了,還落你手里了,真會走狗屎運。不是本事么,沒事多管管你老公?!毕胝f宋明秋那個角色不簡單,但想想又像跟她說不著。捕風捉影的事他不喜歡,跟女人八卦有什么區別。

老宅那邊的人已經去辦出院手續,司機也在樓下等。東西早就由下人收拾得七七八八,唯剩這幾件衣服。

看樣子容巖是不會過來了,老宅那邊的人沒說他來電話交代過什么,白君素的手機一早沒了電,直接扔在包里也沒沖。

走之前催促江承煜;“你回去吧,一會兒人上來了,你就不好脫身了?!?

前兩天那個看護看到江承煜的CD驚叫連連,大驚小怪的嚇死白君素了,還以為怎么了,原來是他的粉絲??梢婌戏蹅兒纹浒d狂,還是讓他早走為妙。

江承煜難得清閑這么一天,又是得了江承沐的準許出來的,沒想到這樣不巧,她就要出院了。

思縈須臾苦笑,江承沐那只老狐貍什么時候肯這么縱容他?他跟容巖多熟悉啊,怎么說當年也算一丘之貉,臭味相投過,容巖的性情江承沐更了解,料準該將人弄回去了,才大大方方的放人出來。覺得他跑趟空就該死心了。

可是,死心又怎樣?又不代表心死。心只要不死,就還會跳動,也是件麻煩的事。

不管怎樣,這一刻江承煜算認命了,眼鏡帽子戴好,一句:“你好好的。”快速出了病房。

沒多長時間老宅的人就上來了,還帶著白照民和金玉玉一起。

“少奶奶,我在外面遇到您的家人,就帶上來了。”

白照民略微有些尷尬:“沒想到你這就出院了,之前做手術也不跟家里人說一聲,才聽到就趕過來了?!?

金玉玉跟在身后苦著一張臉,話都沒說。

白君素先示意下人把東西拿到車上,才說:“小手術,沒什么大事,也就沒跟你們說?!?

白照民象征性的責備兩句:“傻孩子,說的這叫什么話,這樣我們更擔心?!?

金玉玉映時映影的哼笑一聲,頓時讓氛圍更加僵硬了一格。

難怪不給白君素好臉色看,自白君素不借給白照民錢的那一刻她就一直怨恨,再加上白傾城苦大仇深吐出的那些話,金玉玉恨不得抽白君素的筋斷白君素的骨。

白照民回頭瞪了她一眼,金玉玉不僅不收斂,還狠狠的瞪回去,白照民反倒一點兒脾氣都沒有了。

白君素看東西拿得差不多了,不想跟他們寒暄下去。就說:“我今天出院,這會兒就走了,你們也回去吧。”

來的時候金玉玉不情愿,走竟也走得不痛快。上前一步謾諷:“君素現在了不得了,嫁了個人中龍,轉眼就成人上人了。都將我們這些娘家人不看在眼里了,我就跟你爸爸說么,別來別來,來也不被人待見,但你爸他骨頭軟,還是來了。被我說正了吧,哪得一個好臉色看啊。當初他拉下老臉那么懇求你,你寧肯把錢借給一個外人都不給自家人用,呦,這樣的女兒我還真是沒見過。要是傾城敢這樣忘恩負義,別說你爸心寒,我都不饒她?!彼榔べ嚹樀某冻鲆粋€笑,不知道她多大的心肺,怎就笑得出來,說話也是陰陽怪氣的:“不過啊,君素,就算你不認我這個媽,我也得說你一句。你這個孩子就是做事太絕了,不給別人留有余地,也斷自己的后路。有時我真不知該替你惋惜,還是可憐你。瞧你做的那些事哪個落得好下場了?把錢借給李雙德,是不能打水飄,可猴年馬月能還上呢,你該聽說李家的公司要垮臺了吧?我看你那錢還怎么往回收。也許你不擔心,反正嫁個好老公不愁人養活,可是,男人并非個個靠得住,像你這種游手好閑,只能靠男人養活的大小姐最危險。今天的報紙雜志的我可看了,容巖跟那個女明星還真是有模有樣啊。別太掉以輕心了,以免才結婚不久,就被人嫌棄倫為笑柄?!?

金玉玉說起話來向來刻薄,非見血見腥的才能作罷。這些年白君素沒少領教。若不是容巖教給她以惡致惡的真諦,她非上前抽她的嘴巴不可。

思來想去,還是盈盈的扯出笑:“你太多心了,我也不知道該以何種心情來面對你了,是無恥呢,還是死不要臉?一個小三能說出讓正室防范的話,你境界修練得可以啊。難怪白傾城越來越有出息,整天挖門盜洞的挖墻角,原來是你教導有方,是跟我不同,你當然得饒她,并非每個人都能像你娘倆這么不要臉的。再說。天天看著你,我也知道小三無孔不入,防不勝防了,這個時代的男人大抵都狼心狗肺,非得看得緊緊的不可。晚上回去我就對容巖好好說說這話,就說是你金玉玉親自上門指導我,說他容巖人品不正,勾三搭四,讓我防著點兒?!?

金玉玉本來被氣得發抖,可是聽到末尾又心底打顫,這個白君素什么事做不出來?真要對著容巖說一堆壞話,無論對她還是對白傾城的大好前程都有弊無利。面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黑,把惡念轉移到白照民身上冷冷的盯緊他。

白照民一個頭兩個大,但凡碰到一塊,十有八九互掐不可,而且鋒芒見鋒芒,什么話都說得出。他早就沒有什么辦法,次次氣得頭暈眼花。

怕金玉玉受了氣,又回家鬧。只得對白君素擺出冷臉:“君素,你怎么跟你小媽說話呢?怎么從來沒大沒??!傾城每次都替你說好話,你就不會有良心?”

良心?那個多少錢一斤?全世界的人都喪良心,憑什么讓她有良心?只是不好意思當面說:“你的良心都讓狗吃了,我怎么有良心啊?!辈幌朐俑麄儬巿滔氯?,這回連客套的話都不說了。下人一來喚她說:“少奶奶,東西都收拾好了,可以走了。”她二話不說,直接閃過兩人離開了。

病房里一陣空空,金玉玉吃了癟,氣得轉頭就走。

白照民年紀大了,這一雙腿不聽使喚,還是不得不跟上去。

“玉玉,等等我?!?

沒等到家金玉玉就抑制不住發瘋,車上一再強調:“你看到你的寶貝女兒什么樣了吧?這次城南的地要是賣了錢,就算為你那張老臉,也半毛錢都不能分給她。”

白照民一路哄到疲倦,按了按太陽穴。問她:“不是說國家很快就收購那塊地么?怎么還不見動靜?這風頭不會傳傳就過去了吧?”畢竟是老商家,還保有一絲敏銳性。

金玉玉斷言:“怎么可能,我聽得一清二楚,收購是早晚的事,再說,國家決策的事情什么時候痛快過。不用擔心,收購是一定的。”

白照民想想從那些官家太太嘴里說出來的,應該錯不了,以往就從這上頭也捕獲不少商機。徹底安下心來。

容巖一天沒打電話,白君素覺得他是太忙了,可能忘了她今天出院的事。

本來要打電話問一問,想想還是算了。半晌午的時候回到家,家里一絲不茍,她在不在家都沒有兩樣,容巖永遠有這樣的本事,再忙也能讓身邊的一切都井井有條。離吃飯還早,覺得無事可做,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哪個電視劇盛行了,從央視到地方都在反復的播放。江承煜眼含熱淚的模樣很動人,面前的女子更動人。以前就覺得宋明秋長得嫵媚,現在仔細端詳了,更覺是媚得入了骨,彎眉,單鳳眼,習慣一頭卷發直垂到腰際,一米七二的身高,比例協調,連女人都垂涎的人物。她這個樣子早上從報紙上卻看到小鳥依人,真奇怪。

是以白君素最不愿思考奇怪的事,太費腦子,她還是比較適合胸無大志,得過且過的活著。換了臺,爆笑的娛樂節目,主持人語言很風趣,這一期的座上賓也個個奇葩,白君素卻笑不出來,覺得沒意思,一會兒便睡著了。

如果不是門鈴響她還醒不來,爬起來,上一檔的節目早就演完了,換成嬰幼兒奶粉的廣告,白嫩嫩的小娃娃眨眼就長大了。她關了電視去開門,小小的驚喜了一下:“叢允,你怎么來了。”

符叢允過來牽上她的手:“爺爺說你今天出院,我就過來看看你?!?

白君素拍拍他的腦袋:“叢允真乖,阿姨很想你呢。”

是下人帶著過來的,說容母身體一直不舒服,老爺子帶著出來又不合適,就吩咐下人帶著玩一天,晚上再帶回去。

下人去煮飯了,白君素和符叢允在客廳里扒零食吃。其實白君素比符叢允還愛吃,剛從商店買回來的,一包包都打開。符叢允皺著小眉毛看著她,自己卻不伸手。那眼神讓白君素有些受不了,就跟她平時做了什么半吊子的幼稚事,容巖就拿這樣的眼神盯著她。吃得剎時很沒底氣,顫巍巍的:“你怎么不吃?老盯著我干嘛?”

符叢允把她手里的包裝袋拿過來,告訴她:“少吃點兒這個,姑姑說對身體不好?!钡囊惶а燮ぃ骸澳阌植皇切『⒆恿??!?

白君素就差狠狠打一個冷顫。她仿佛看到類似容巖的一顆新星正在冉冉升起,太恐怖了!

“符叢允,你可不能像容叔叔那樣,他那樣叫不正常,不健康……”見他一臉茫然,斟酌了一下,問他:“變態懂不懂?容叔叔差不多就有點兒那樣,你要長成陽光少年,可千萬不能像他一樣陰暗。起碼也要像承煜叔叔那樣,當然,他也不怎么樣,最好還是別往這兩個方向發展,否則你姑姑會不安心。”提到符明麗了,她比誰都不安起來。

想起那根本不是符叢允的姑姑,而是將他帶到這個世界上的正牌媽媽。可是,符叢允卻什么都不知道。

符叢允也愣了一下,當即低下頭,又重新拿起一包給她。

白君素接過來,順帶抓住他的小手:“叢允,怎么了?怎么像不高興了?阿姨說錯話了?”

符叢允抬起頭看著她,慢慢的,淚眼汪汪,再慢慢的積成水滴,大顆大顆的砸下來。

就聽他小聲的說;“阿姨,我姑姑是不是死了,她再也不會來看我了?”

如斯飄渺的一句話卻如響雷一般乍開在白君素的腦袋里,險些四分五裂,怔怔的看著符叢允半晌說不出話來,小家伙的眼淚又急又多,滂沱如雨下。白君素的心狠狠的疼起來,像被人揪著那樣的疼,跟著不可遏制的掉眼淚。一下把符叢允抱進懷里,想跟他說:“不是,你姑姑好好的活著,她會來看你的。”奈何喉嚨哽咽,發現根本騙不了他,更騙不了自己。

符叢允在她懷里哭得很大聲,“哇哇”的又脆又響,是孩子獨有的哭聲。

連廚房的下人都慌了手腳,舉著鏟子沖出來,見沙發上之前和樂融融的兩人哭成淚人,呆怔得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白君素心疼得受不住,只能拍打他的背一口一個:“叢允乖,叢允乖……”

符叢允干瘦的身體不斷抽搐,斷斷續續的問她:“阿姨,是不是……我姑姑死了……爸爸……媽媽也不要我了……他們都不喜歡我,所以……不要我了……沒有人來接我了是不是……阿姨,叢允哪里不乖?”

白君素心里堵得喘息都難,符叢允哪里及她。她長大成人再眾叛親離,而他還這么小,就落得個孤家寡人的地步。

“叢允很乖,叢允是這個世界上最聽話最懂事的孩子。沒有人不要你,不是他們不要你了,是阿姨太喜歡叢允,不舍得讓他們把叢允接走。叔叔,爺爺奶奶都舍不得你……叢允這么乖的孩子,怎么會沒人喜歡呢……”就算大人犯了錯,與孩子有什么關系?何況符明麗又沒有犯錯。天下被負的女人多了,男人播了種就跑人,憑什么要對女人指手畫腳?生命揣在女人的肚子里自然沒有男人那樣干脆,負心負得干脆,轉身轉得干脆,就連拋棄和忘記,男人也永遠比女人干脆,憑什么呢?爽快是男人的,麻煩卻是女人的。哪一天乾坤顛倒,十月懷胎的成了男人,看天下還有沒有這樣多的婚外情,有沒有這樣多的移情別戀?

白君素為符明麗叫冤,那日容巖揮起拳頭打上符家人的時候,她也恨不得上去摑他們幾巴掌,就連她那個媽也看得她心里極不痛快。金玉玉再刻薄,還知道護著犢子,而他們呢?

不知符叢允是不小心聽別人說的,還是這些天蛛絲馬跡讓他領悟出的,雖然似懂非懂,但問出的話無一不跟現實吻合。讓人想避忌都難。

“阿姨,我姑姑是不是再也回不來了?我不聽話,我不乖,所以她再不回來看我了?”

白君素聲音哽咽:“姑姑去了很遠的地方,她雖然回不來了,可是她臨走前讓阿姨照顧叢允。所以叢允放心,阿姨會好好照顧你,像姑姑一樣疼你愛你?!?

“我想她,我要姑姑……我要姑姑……”

說起來符明麗對他也沒有多好,只是在那樣惡劣的環境里跟符家人一比就算好的了。起碼有一絲溫情能讓符叢允感覺得到,就跟凍僵的孩子碰觸到一絲暖,黑暗中呆久的人捕捉到一點光明一樣,符明麗在符叢允的心里就是那一點兒的暖和光,盡管微薄,卻將他幼小的心靈都點亮了。

白君素緊緊的抱著他:“叢允乖,姑姑回不來了,有阿姨在,阿姨和姑姑是一樣的,會比姑姑還要疼你……”那一天她絮絮的說了很多,真是掏心掏肺的說,也不管他一個小孩子是否聽得懂那些等量的愛與關心,反正她統統的說了,并保證一定會給他。叢允之前還哭鬧個沒完,憋屈了這么多天總要發泄出來,小孩子也是有情緒的。最后哭累了,抽抽搭搭的躺在白君素的懷里睡著了。

那一頓飯沒有吃成,小丫頭也被傷情感染,舉著鏟子一動不動的站在廳內看了良久。直到燒壞了容家的一只鍋,才反應過來鍋里還炒著菜。

白君素沒有心情說這些事,一直坐在沙發上抱著符叢允一動不動。其實符明麗是愛他的,否則不會排除萬難將他生下來,明明知道他被下來可能會不幸,但總比殺了他要好。即便她可能背負更多的罪惡,但她還是一無返顧的給了他生命??梢娺@世上沒人比她更愛他。可是,她也恨他,所以生下來就不管他,把他扔在姥家寄微薄的錢回去,很久對他不管不問,也從不對外人承認這是她的孩子。是啊,怎么可能不恨,這個孩子記錄了一個女人的屈辱和疼痛,或者還有悔恨。可是怎么辦,女人總有那么多的無可奈何,她們的心軟真是讓人無可奈何。

這樣一想,她竟然也對這個孩子又愛又恨。但跟符明麗的還是沒法比,這個孩子實在讓白君素心疼。

后來她也折騰累了,老宅那邊打來電話,讓小丫頭帶著符叢允回去。

符叢允醒了好一會兒,默默的坐在白君素身邊。快要走的時候轉過頭看她:“阿姨,以后我會好好聽你的話,我也會好好照顧你,到死都會保護你?!?

白君素的眼淚又要掉出來,一頜首馬上逼退回去。對著他笑笑:“叢允真乖,阿姨知道你會對我很好,以后阿姨就指望你了?!辈蝗叹瓦@樣讓他走了,將他重新抱過來,盯緊他的眼睛很認真的說:“叢允,以后在阿姨面前不用隱忍,可以哭可以鬧,也可以任性,你沒有寄人籬下,也不用看誰的臉色,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就大聲說出來。阿姨就是你的媽媽,像天下所有疼愛孩子的媽媽一樣,叢允也跟其他小孩兒一樣,要快快樂樂的成長……不要以為自己是多余的,跟他們就不同,在阿姨眼里,叢允也是寶貝!”

符叢允眼眶紅紅的,同樣不肯哭出來。白君素覺得這個孩子將來無疑要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不知符家人從哪里看出這會是個禍害。

他過來攬上白君素的脖子:“阿姨,我不想被嫌棄,我很害怕,怕我不乖就沒人再要我了?!?

白君素到底沒能忍住那眼淚,泛濫后成了災。

“不要怕,不管別人要不要你,阿姨永遠都要你?!?

符叢允走后白君素喝了酒,自打結了婚就很少喝酒了,沒多少煩心事,而且容巖也不許她喝。酒量本來就不高,今天好像更低了,沒兩罐就醉了。

江承煜后知后覺還刻意打來電話:“哎,白君素,傷口完全愈合之前別喝酒?!?

奈何白君素已經喝大了,而且人喝大了總感覺是最清醒的時候。對著聽筒扯著嗓門罵他:“你丫的,管的事怎么那么多,誰說老子喝酒了,老子根本沒喝酒,老子喝的那叫痛不欲生?!?

江承煜仔細辯聽了一下,揚聲問:“高了?”

“高你個頭。”

沒等江承煜再說話,白君素已經將那手機放在盛滿啤酒的杯子里泡上了。嘴里還念叨著:“小樣,讓你再嘮叨,看我不煮了你?!?

啤酒漾出來,沿著杯壁往下滑,還吐了一串小泡泡。虧商家整天叫囂這是名牌,還不及那山寨的,仿水性能真他奶奶的差。

白君素不僅沒有意識到自己損害財物的可恥行為,還迷迷糊糊的抱怨。

江承煜對著電話:“喂喂……”了半天,那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了。

李可從會議室里伸出頭喊人:“唉,江公子,就等你了?!?

江承煜煩燥的低咒一句,按掉電話進去。

白君素一直喝,一直喝,家里僅剩的幾罐啤酒喝完了,就去柜子里拿容巖的那些高級酒。據說是珍藏,但她品不出什么味道,下咽時就跟喝白開水似的,一直到了肚子才感覺火辣辣的燒。她感覺容巖買了假酒,沒想到那么精明的人也有被騙的時候,頓感一陣開心。

又去翻出兩瓶,里倒外斜的去露天陽臺喝,那里放著幾株花苗,是前不久和容巖一起逛花市時買回來的。她很喜歡就買了,可是她不會打理這些東西,都是容巖一手打理才不至于死了。甚至澆水這么簡單的事情她都做不好,白君素覺得自己很沒用,蹲在幾盆花前托著腮想,她到底怎么個沒用法呢?不就是澆澆水么,她怎么可能不會。

當即把那兩瓶酒打開,一股腦的倒進去了,直到瓶底空空她才心滿意足,托著幾片花葉傻笑嘻嘻:“等到明天你們就能開花了。”

容巖回到家時,已經很晚了。

客廳里的燈全開著,可是沒有人,酒瓶滾得可處都是。一轉首看到茶幾上的杯子,而白君素的手機就泡在里面,跟千年老參似的。容巖過去拿出來,拔打著試試,已經廢掉了。按了按太陽穴一陣惆悵,扔到茶幾上往樓上去。

一路走過都靜悄悄的,猜想她喝了那么多的酒一定睡著了。輕輕轉動門把手打開臥室的門,里面沒開燈,但借著月光也能看出床上面沒有人。直接退出來,挨個樓層的尋。

最后在露天陽臺上看到那蜷縮的一小團,可真是一小團。其實白君素長得不低,平時穿著平底鞋的樣子也是青春高挑,再隨意綁個馬尾就像永遠青春年少的樣子,容顏不老。但她不是那種特別豐滿的女人,有些瘦,每每容巖抱著她的時候便更加覺得。由其赤身裸體,就會覺得她的骨頭都咯著他的,稍一用力都像能將人折斷了。此刻正蹲在那一盆花前,抱著自己的腿,下巴抵在膝蓋上,很認真的盯著。月光很好,皎潔又明亮,成霜生雪,即便不開燈也能照亮人的一張臉。白君素難得有這么認真的時候,這個女人最多的表情就是懶洋洋,粉飾太平,看著格外沒心沒肺。現在這個樣子讓容巖感覺陌生,是他沒見過的千面顏。湛藍的光籠罩著她小小的一張臉,潔凈如洗,看久了漸漸感覺透明了起來,就像天外飛來的女子,眨眼就要消失不見。時不時偏著頭,有一點思考,更加顯得靈動。

太冷了,不能再任由她傻看下去,容巖脫下外套走過去披到她身上,一彎腰打算將人抱走。

白君素不知道會突然冒出個人來,先是一驚,看清后又笑了。又大又明快的一個笑,露出淺淺梨窩,眼睛忽閃忽閃的仰頭看他。

“容總,好久不見。”

她打招呼的方式總是特別,每次弄得都跟不是她老公似的。結了婚也“容總容總”的喚,頂好的時候連名帶姓,每次讓她喊個“老公”還得引誘。有時在床上都叫他“容總”,搞得容巖很沒辦法,就跟上得不是自己老婆一樣,像偷來的。

現在讓他怎么回?難道要說:“容夫人,好久不見。”蹙眉問她:“喝醉了?”

想將人抱起來,可是她不允,伸出食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拉著他的袖子一起跟著蹲下來。

半晌,白君素才想起回話,笑得五迷三道的:“我不喝就高。”

這倒是真的,容巖幫她把衣服拉緊,去攥她的手,涼透了,想幫她暖一暖,又被她用力的抽回去。

對著他歡快的炫耀:“容總,我今天表現好極了,給你的花喝了很多水,等著瞧吧,它很快就要開花了?!?

容巖瞇起眸子,聞了聞味道,再看看身邊的兩個空瓶子,指著花不可思議:“給花喝的什么?不是那兩個瓶子里的東西吧?”

白君素乖乖點頭,眼睛瞇成新月,小雞啄米。

“就是那個,這回不會干死了,等到明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它們就會開花了?!?

“蹲在這里就為了等它們開花?”

白君素還是點頭,一臉純真的說:“是啊。”

容巖偏過頭,哭笑不得。這輩子是等不到了,只怕到不了明天早上這些嬌貴的花就都被她給醉死了。

“別胡鬧了,回去睡覺?!?

不理會她的掙扎,抱起人就往室內走。

白君素這股子醉意還沒過去,她有個習慣,一喝醉就犯傻,而且傻得沒邊。

容巖把人放到床上,轉身去幫她翻找睡衣。等回過頭來再幫她換上的時候,白君素一臉嫌棄;“容總,你的味道好難聞!”白君素躲開他伸來的手,一歪倒到床上。

容巖抬起胳膊聞了聞,不解:“什么味道?”

白君素似乎也沒搞明白是什么味道,跟著認真的想了想,那認真的模樣有幾分好笑。忽然想到了,洋洋得意的笑起來:“我想到了,是女人的香水味,好濃的味道。”

容巖愣了一下。幫她換衣服之前先去把自己的換掉,才來忙活她。

白君素像個木偶一樣任他擺弄,舉起左手,再舉起右手,脫下,套上……

須臾,悠悠的感嘆了一句:“人間處處有殲情,今日不爆明日爆。容總,你怎么那么不小心,約個會都約不利索,被狗仔隊拍到了吧?!背萌輲r失神的空,出其不意的捧起他的臉,額頭有些用力的撞在他的額頭上,撞出響,罵他:“笨死了!”

真是撞疼了,下一秒捂上額頭苦著臉:“你怎么那么不講道理,我好心告訴你,你還撞我的腦袋,疼死了,大混蛋?!蓖耆煌耸撬傻倪@等混帳事,有些氣鼓鼓的往床上一歪,縮進被子里揚聲吵著:“不洗澡了不洗澡了,我要睡覺。這個女人用的香水牌子我不喜歡,你睡客房吧。”

容巖站在床邊靜靜的看她良久,白君素喝多的樣子他不是第一次見了,清醒的時候是個刺猬,扎哪兒哪兒疼。喝醉的時候看著就有那么些可愛,可是,說出的話比醒著還鋒芒銳利。

她這樣是在意還是不在意?

看來是不在意。

當晚容巖沒睡客房,只洗澡的時間比平日久,出來之后頭發還濕淋淋的就上床了。

那時候白君素早已去會周公,被他硬生生的拖回來。翻來覆去的折騰,姿勢變了又變,花樣倍出,也不管白君素做了手術傷口是否痊愈,受不受得了。今晚他有些故意,像是心里憋著口氣有意折騰她用以發泄。白君素覺得要被他給撞碎了,全身上下都疼,由其身下,生生的被撕出口子那樣,連醉意都去了幾分。他唇齒所過之外都是用咬的,啃噬著她的肌膚,大片大片深色的痕跡像烙印一樣斑駁的布滿全身……

白君素疼得受不了,不知是他的動作使然還是傷口裂開,氣得罵起來:“容巖,疼……混蛋……你混蛋么……”捶打他的背,觸到汁淋淋的一片。

容巖再獸性大發,卻很少這樣不管不顧過。當晚在醫院也沒這樣,還知道避忌她的傷口極度收斂,今天卻好像變了一個人。

最后疼也不叫了,白君素喉嚨干啞,再發不出半點兒聲音。反正叫也沒有用,只會引得他越發亢奮。無論他怎么動,只呆呆著望著天花板挺尸。

直到容巖自己折騰夠了,翻身下來也不憐惜她,翻個身背對她睡,而且很快睡著了。

白君素也累,累得要死要活。可是,卻怎么也睡不著,聽著他均勻的呼吸還是覺得世界動蕩難安,懷疑是否被他先前的鹵莽晃出腦震蕩了。

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側首看他,只看到一面背,像銅墻鐵壁,這個男人是想怎么?這就打算背道而馳了么?太多的灰姑娘想嫁入豪門,白馬王子風度翩翩,豪車,豪宅,大把大把的奢侈品,只要他看上了并且心血來潮,千金也是擲得的。但好多擠身進來的人并不快活,起碼沒有以前快活。豪門的公子哥似乎很難長情,大多情感上的走馬燈,佳人如花,開過一季又一季,沒有哪個長青松一樣是絢爛不息的。白君素生在豪門長在豪門,卻一直看不開,實在是沒有見識沒有出息。地下情算什么,實在是種時代潮流的風尚。

黑暗中隱隱笑起來,都說人要活得人模狗樣,那之后呢?再做生畜不如的事,真不知這到底叫下作,還是奮進?

白君素狠狠的敲了自己的腦袋一下,又犯病,明明不喜歡思考卻又開始思考,還是個頂大個的哲學問題,是她能想明白的么。再說,關她屁事。

第二天注定起晚了,容巖早無聲無息的走人了,大動作也說不定,反正白君素睡得沉,什么也聽不到。

發現刀口果然是裂開了一點兒,動一動都疼得要命。本該去醫院讓醫生重新處理一下的,想想還是算了。滿身都是他昨晚留下的痕跡,讓別人看到豈不是丟自己的臉。

于是自己拿藥箱簡單處理了一下,就不再管。

好算容巖后兩天沒回來,讓她得以好好養傷。

秘書打來電話說出差了。再問她:“幾天能回來?”

秘書只說:“這個說不準,容總也沒說幾天能回來。”然后就匆匆的掛了電話。

世界剎時間清閑下來,白君素才真正感覺現在的生活是和以前不同了。以前雖然沒有工作,但是似乎每天都忙的打轉。要么陪容巖去公司,要么跟符明麗去逛街,后來還去老宅下棋,煮飯……真是不可開交。現在不一樣了,寂寞如潮,洶涌又澎湃。容巖的忙就像天上掉下來的,連人都消失得煙消云散。而符明麗不在了,那些逛不完的街由此告一段落,就算有卡供她死命的刷,也不想去了。最后閑得無聊,決定去老宅。

一進客廳聽到歡聲笑語,只是容母一個人的笑聲,不知符叢允說了什么,引來別人發笑之后自己倒是一臉嚴肅。一抬眸看到白君素,眼里泛起華彩,奔她跑過去:“阿姨……”

白君素摸摸他的腦袋和容母打招呼:“媽,身體好點兒沒有?”

容母笑意收斂得突兀,乍一看去就跟按了開關一樣,變遷得那么機械化。

面無表情的站起身,撂下一句:“不用你問。”直接轉身上樓了。

白君素一頭霧水,發現老太太對她的態度似乎比以前更惡劣了,這兩日連她的面都沒照,不知又哪里惹她不痛快。

后來被容父喚上去下棋的時候隱隱知道答案,但也只是猜測。

容父放下一顆棋子,看白君素的臉色憔悴,似乎不是太好,做老人的就多說了一句:“身體還沒恢復就在家多休息,不用刻意過來陪我下棋,爸知道你有這份心。”

白君素突然就很感動,不知為什么,眼眶發熱。近來覺得容家的人個個薄情寡義,記得才進門的時候最不看好的就是這個公公,以為他鐵面無私,定也鐵石心腸,打動不了的,沒想到卻是最先攻克,也是對她最好的人。

“爸,我沒事,您不用擔心。好長時間沒過來了,也打算過來看看你和媽?!?

容父捏著一顆棋子抬起頭,嘆口氣:“我知道你嫁進容家也受了不少委屈,你媽不給你好臉色看,你做再多事她也冷言冷語,我知道你很難過。就連我這個當爸的,起初也是這個樣子。現在容巖又傳出那些不好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不介懷。但是當老人的只能往好了勸,外界的說法和傳言也不可信,夫妻兩個人相處最重要的還是信任,爸希望你們能理智對待。說句實話,這段時間不讓你過來,也是我故意為之,你媽這個人,她有的時候不明事理,她對你的印象一時半會兒很難改觀,而那個宋明秋她一直就挺喜歡,現在外界有那些說法,你媽她可能就會胡思亂想,爸跟你說這些,是覺得這些事該跟你說,以免你越發想不明白反倒心里起疙瘩。當時我們那么反對,你還是跟容巖結了婚,說明你們是有感情的。所以,聽爸一句勸,別把太多事放心上,讓自己過于苦惱……”

其實白君素壓根沒那些苦惱,就在容父坦然說了那些話之后她才不禁茫然。就因為太坦然了,所以才想不明白啊。容巖到底傳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了?有什么傳言要這樣興師動眾,甚至把容母對宋明秋的感情都扯出來了。感情那么大的年紀還追星,讓她說什么好?為此白君素回去時刻意買了幾份有關容巖的報紙和雜志,還有宋明秋的,就算是介懷,也得搞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才能讓她決定到底是不是該在意,值不值得介懷的吧?

回家之后通通看了一遍,發現這世界還是如此的沒新意。

不就是容巖和宋明秋的那點兒緋聞么,宋明秋正好是景原這一季度的代言人,出入景原的次數多了,和容總碰面的次數也多了。正因為這樣的次數多了,被狗仔隊撞上的概率自然也就高。看八卦據說是接觸不斷,但白君素想肯定還有狗仔隊沒盯上的時候,所以他們還有很多挖掘緋聞的空間,得不斷努力才行。

報導主要是從宋明秋那邊反射過來的,都是些娛樂雜志,商業雜志似乎還不到那種無聊的地步,凡事點到為止。畢竟關涉高端人物的東西,言辭太犀利難保不涉及侵權。

白君素索性把商業的東西扔一邊,專撿娛樂版塊看。一出宋明秋必然要扯到容巖身上,這個娛樂花旦似乎跟容巖這枚炙手可熱的商業大亨掛鉤了。宋明秋的報導一出,再下尋幾行非得看到容巖的蛛絲馬跡,那感覺就像,倚天屠龍,誰與爭峰。

除此再沒有什么新花樣了,對于這些白君素永遠比常人看得開。想想啊,她是江承煜最好的朋友,而江承煜不僅混在娛樂圈,還是圈子里緋聞最多的公子哥。據江承煜說,十有八九都是空穴來風,他還沒搞明白怎么回事呢,隔天就上頭版頭條。常常引來他的冤屈:“靠,哥哥連那女人的手都沒碰,就出雙入對,曖昧不清了。上什么上啊,我上她大爺?!?

白君素聽過之后又想笑又不能笑,只得假模假樣的安慰;“我知道你的清白被玷污了,但你是誰啊,你江公子出污泥而不染,忍忍吧?!?

“忍什么忍啊,也不問問哥哥嫌不嫌臟,就往他二大爺懷里推,一幫孫子?!?

可真是一幫孫子,現在這幫孫子又鬧事,白君素尋思了一番,感覺他姑奶奶沒他二大爺那么憤青。于是收了這堆雜志去后院點了,清煙裊裊,徐徐飄上去,跟得道成仙差不了多少。記得以前死了人還都燒紙,現在都興送花了。這樣一想,感覺很久沒去看看媽媽了,便想著選個時間去一次。

本來下午就要去的,可是一直覺得刀口疼,這一陣疼得厲害,回房間看了一下,發炎了,那一塊紅得特別猙獰。拿出藥棉消消毒,就爬到床上睡了。頭暈暈的,感覺是在發燒。下意識想給人打個電話,才猛然想起那天將手機泡了,到現在也沒去買一塊新的。手邊有座機,但她不想動,將頭陷在枕頭里,一閉眼就睡著了。

沒想到容巖晚上會回來,白君素起來喝水,見樓下的燈亮著。從樓梯上往下看,容巖沒上來,而是坐在沙發上沉著頭像在想事情,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就差離得遠,聽不到他的嘆氣聲。那樣一坐就是良久,白君素猶豫著要不要下去叫他,莫非坐著睡著了。

正琢磨不定的時候,容巖忽然抬起頭,視線不容閃躲的同她相撞。那一眼怎么說,可真是一眼萬年,就像亙古未見的兩人,再回眸對視這一眼,出其不意的慌張又出其不意的百味陳雜。

兩人明顯怔了一下。

還是容巖最先回神,恢復冷情模樣。

“怎么還沒睡?”

白君素是被渴醒的,想喝水,可是喝了水也不見得多舒服,看來是溫度燒上去了,通體才會這么難耐。

邊下來邊說:“睡了一下午,這會兒睡足了,下來看會兒電視。”下來了,站到他面前:“你怎么還不上去洗洗睡?”這樣打量發現他瘦了,下巴尖了,輪廓也更加骨感,冷顏中若有似無的疲倦。難得能在風華絕代的容總身上看到低靡,不是春風得意馬蹄輕么?

容巖瞇起眸子,淡淡的看她一眼。外套也沒拿,站起身上樓。

“一起上去?!?

白君素已經開了電視坐到沙發上,漫不經心的回過頭:“你先睡吧,我這會兒不困?!闭鏇]料到他今晚會回來,像出乎意料,以往晚歸也不是這個感覺。

容巖回身看她,定定的瞧了半晌,白君素一雙眼專注在電視屏幕上,他沒有再叫,兀自上樓去。

白君素這一坐就是幾個小時,實在坐不住了就躺下,客廳內的大燈全關了,只有彩屏色彩斑斕的,晃著她的眼,全身所有病態的細胞都在叫囂著。去找了退燒藥吃也不管用,漸漸發起冷。客廳里再呆不下去了,只得關了電視上樓。走到臥室門口又猶豫,怕吵醒他最后還是去了客房,躺在床上將自己裹得跟個粽子似的,真他媽的疼,疼得直想說粗話。

后來終于睡著了,恍恍惚惚的,夢里夢外分不清楚。場景都是切換的,太吵雜了,來回不停的翻身,煩躁得直掉眼淚。被子重重裹好還是冷,房內開足了暖氣,唯獨這身子暖不過來。越是顫抖,傷口越疼,牽一制百,所有痛苦一剎間起了連鎖反應,連帶這慘淡的人生,都乾坤大挪移的發生了混合反應。白君素夢里咬緊牙關,想與這命運做抗爭,奈何太痛苦了,撐不住,還是嚶嚶的哭起來。

夢里有人將她的被子扯開,下一秒有暖熱的東西靠近,夢里尋思該是一個暖爐,冰天雪地里冒出來的,是唯一可以取暖的東西。白君素下意識不斷往上靠,緊緊的貼上他。睡衣被解開,像被人用雙臂緊緊抱著,與那片暖更加肆無忌憚的貼近。先前的冷被一點點逼退,再沒有那些個苦痛折磨,心緒也漸漸平和下來。攀上這暖暖的東西,將頭也窩進去,可真像一個人的肩窩,白君素剎時安心起來,死心踏地的睡著了。

再醒來,天已經大亮,客房里的窗簾拉緊,仍舊有微光照進來。睡衣完好,室中靜寂,昨晚果然是做了夢。感覺溫度好像正常了,沒有昨晚那些不良反應。推開主臥的門發現容巖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也是,他上班向來很早就走,而現在已經日上三竿。

聽到門鈴響個不停。

白君素來不及換衣服,穿著睡衣匆匆忙忙下樓開門。

沒想到會是容巖的秘書,一驚,剎時了然:“是你們容總忘記拿什么東西了吧,讓你來取?”

秘書搖搖頭,對著她笑笑:“夫人,不是容總忘記拿東西。他今天一天有會,沒時間,讓我來陪您去醫院檢查一下刀口,說復查的日子到了?!?

“到了嗎?”其實白君素稀里糊涂的過日子,日期的事她永遠也想不明白。

秘書很肯定:“容總從來不會記錯時間,他說到了就一定到了。”

她一直等在下面,白君素只得快速上樓換衣服,跟著她去醫院。路上還說:“其實我自己去就可以,沒必要還麻煩你一趟。”

秘書很好說話:“不麻煩,我倒很樂意陪您過去呢。對了,容總說復查完之后,再去給您買一塊電話?!?

白君素搖頭:“這個真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回公司就好,正好我要帶一個孩子出去轉轉,順帶就買了?!?

按理說容巖交代的任務秘書必須要完成的,她還從來沒有忤逆過容巖半點兒。可是白君素這樣執意,她也沒有辦法。

醫生看過傷口之后,也不管白君素是誰,劈頭蓋臉的罵一通;“你還是小孩子么?怎么這么不注意,你自己看看都發炎成什么樣了?怎么不知道來醫院處理一下,你這樣不僅會讓刀口惡化,還有可能引發其他的毛病你知不知道?而且這個樣子,該會發燒的吧?你沒有感覺?……”想來醫生也是氣壞了,還沒見過這么不珍重自己的病人。仔細處理過之后,又在醫院里打了個吊針,才放人回來。走前勒令:“以后每過兩天都來檢查一下,否則出了大事真能要人命。”

醫生不知從哪里看出來白君素像個怕死鬼,竟然拿狠話嚇唬她。其實她不是很怕死,只是一般怕死。但礙于醫生今天太威嚴了,只得乖乖的應。

秘書走時也再三提醒:“夫人,就算容總忙,不能時時刻刻照顧你,你也得照顧好自己啊。別忘記醫生的話,可得定時定點的來。還有,你什么時候去公司玩啊,他們都很想你呢?!?

白君素想起來是很長時間沒去了,不知怎么,像沒了以往的心思,再或者是心態有變,像感覺別扭。

江承煜忙翻天了,演唱會再即,還有新戲要準備。哪一邊都耽擱不得,而且不能掉以輕心。

每當此時最操心的還屬江承沐,即要掌舵這些大事,就不能忽略江承煜可能出現的其他危機。

惱人的事總是一出接一出的,就算江承沐三頭六臂,也像顧及不暇。

從江承煜手里抽出那本雜志,惡狠狠的警告他:“我告訴你江承煜,我這幾天要瘋了,別再逼我。給我安份點兒,無論宋明秋,還是容巖,都不關你的事,你只管給我唱好演好,否則別怪我沒警告過你?!?

江承煜一臉玩世不恭:“少跟我念大悲咒,什么宋明秋,還是容巖的,關我屁事啊。”

“哎,知道不關你事最好。”江承沐馬上叮囑:“你自己干什么的不知道啊,哪些話信得過,哪些話信不過,你丫的到現在再給我弄不明白的犯糊涂,可真是欠揍了。”

剎時間爆炸新聞來了,肖清清風一樣踱進來,直奔江承沐。

氣喘吁吁:“沐哥,大新聞,聽說了么,這次《永愛》的女主角導演欽定李瓊了,太驚悚了?!?

李可聽到,“哇”一嗓在旁邊叫起來:“真要命,那豈不是這次跟江公子搭戲的是李瓊?什么時候的事啊,沒聽說李瓊去選女一號的事?。窟@么說《永愛》兩個重量級的角色都落咱們頭上了?”她大大的不解,轉首看江承沐。

江承沐面無表情,這是塊老姜,在娛樂圈這些年這里面的事見多了,話到這里原尾已猜出個七七八八了。一張臉冷透,指著肖清清:“給王晶打電話,讓她馬上來辦公室見我?!?

每當遇到能讓江承沐焦頭爛額的事,江承煜就格外爽心。最好忙得他東西南北都找不到,這樣的才便于他為所欲為。

李可湊上來,就像跟她搭戲一樣,苦著臉。

“江公子,你怎么沒反應???李瓊跟你演對手戲,我都快瘋了?!蹦莻€女人迷江公子都迷成什么樣了,一般對手戲下來,總會有女人對江公子生出情愫,要是李瓊不更得走火入魔啊。再說她一個連MV都演得磕磕絆絆的演員,上來就擔這么大的角色,能消化得了么?

江承煜聳聳肩,一般的女人對他來說就是構造都相同的一種生物,至于皮面換成什么樣,他不care。

李可怏怏念:“更被李瓊盯上了,你可慘了。”

江承煜似笑非笑:“我現在還不夠慘多?!?

李可點點頭:“的確挺慘?!崩瞽偰墚斉鹘牵驼f明也有望當最佳女主,那江公子不得兌現諾言把自己搭進去啊。

江承煜指的倒不是這個,抬頭博取她的同情:“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可憐?”

李可還是點頭。

江承煜順坡下驢:“那你覺得我是不是得出去散散心,排解一下抑郁心情?”

到底是跟他合作太久的伙伴了,前一刻還跟灌了迷魂湯似的,轉眼就能冷靜得跟X女特工似的,連表情都沒有了:“你還是抑郁著吧,我相信你調節能力比一般人強,不會尋求自殺之類的。”

江承煜好笑:“我怎么就不能自殺啊,你信不信我真能郁悶得跳樓去?”

這個威脅不管用,李可反倒鼓惑他:“跳吧,跳吧,就從你那高層跳下去,反正你死了也值,正好數算一下這世上有多少女人愿意為你江公子陪葬?!?

“太沒人性了?!苯徐险酒鹕恚骸氨任疫€禽獸不如?!?

王晶才一進辦公室,江承沐直接就問:“李瓊前一段時間有什么異常反應?”

“異常反應?”王晶不知道他問這個干什么,一時間還真沒覺得有什么異常的反應。反正這段時間李瓊沒什么事情可做,就一直呆在家里。但江承沐篤定一定有,逼著她非想出來不可??此荒樏H唬唤o她提個醒:“例如出門的時間上,或者見了哪些人?”

這樣一問王晶還真想起來了。

“啊,是有,這些天李瓊家里出了事,心情很低落,她總是晚上出去散心,還不讓我跟著,一般會回來很晚。有兩次一直通宵,到了早上才回來?!?

“然后呢?”江承沐嗅出問題,更加警覺幾分。

王晶接著說:“然后也沒什么了,都是洗了澡就去睡。”想想,又補充;“就是洗澡的時間比有前長不少,有時候得在里面呆上個一兩個小時?!逼鋵嵥共挥X得這個有什么,女孩子么,總是愛干凈,一天不洗幾次澡恐怕都覺得難受。

江承沐眉頭擰成川字,懊惱得連話都不想說了。

王晶感覺像是出了什么事,急切的問:“怎么了沐哥?李瓊闖禍了?被拍到負面新聞了?”

若真是這樣倒好了,不過三天兩頭就能平息的事?,F在就怕這孩子走歪路,跟娛樂圈里的不正之風搭上邊了。所以才讓江承沐覺得異常煩感,他手下帶出的藝人,后來怎么樣了他管不著。但在他手底下一天,沒一個走潛規則這條路的,他都是憑實力給大家拿角色,一個個的照樣不都紅了。

李瓊這一出事出得實在窩火。

《永愛》的這個導演他也算認識幾年了,實力一流,業界公認的。但就是有一點,偏好女色,聽說男藝人也有被他玷污過的,但都是謠傳,這種事情發生在誰身上,誰會大搖大擺的說出來?不都當成一段屈辱史掩蓋著。但如果李瓊真是通過出賣色相上位的,江承沐覺得他沒法再帶她了。

對王晶道:“把李瓊叫過來?!?

在一起吧料想之外舊事舊人你是廢物舊事舊人局勢轉變剜他的肉容巖吃醋如此相遇感覺會變你在意么人心莫測箭在弦上誰的君素我們見過明麗的傷承認幼稚打架好手帥哥叢允容巖吃醋新手上路炫耀的事感覺會變番外二盛寵來襲一囚禁一生驚心動魄我非抽你愛上男二二更酒后亂性江承煜篇好心算計局勢轉變你是廢物驚心動魄見或不見飯局相遇二更好心算計箭在弦上壓倒小三酒后亂性箭在弦上如實招供險些掐死還會回來踢館子去人心莫測違心的話親情淺薄永不離婚如此相遇險些掐死你敢不敢二更久別的愛兩個極品走火入魔在一起吧你在意么驚心動魄打架好手番外二盛寵來襲一打架好手白家崩塌背叛來襲見或不見你敢不敢二更你得長進曾經單戀二更局勢轉變恍然大悟背叛來襲踢館子去局勢轉變人精駕到你在意么并非幼稚太講究了如此相遇愛上男二二更要做的事你得長進承認幼稚打架可以永不離婚形象受損在一起吧酒后亂性踢館子去飯局相遇二更已不重要炫耀的事感覺會變親情淺薄番外一君生我未生互不相甘如實招供愛會用盡白家崩塌剜他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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