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幾人重新坐定,卻見到那些躍躍欲試的大商人已是手,那坐在前面的幾位觀瞻的太學祭酒自然成了他們的首選,還有一些則是命隨行的仆人去了人群中懸紅。
司儀點燃的限時香燭,很快便燃了一半,李莫文朝身旁安坐,不如如山的李昂笑了起來,“李兄有沒有興趣也上去玩上一把,這錢我們錦衣衛出,如何?”
“也好,我就上去玩一把。”看著李莫文,李昂看了一眼彩臺上坐定的幾名文官,笑了笑,應聲道。
“我看到他了。”李昂不遠處,找了半天的秀兒朝身旁的陳文德道,“就是他,和他身邊的女人,你替我教訓他們,我們的賬就兩清。”
“我說家妹子,你不是瘋了吧,那前面可是有士兵守著,我這樣帶人沖過去,不是找死嗎?”看著身旁一臉憤恨的秀兒,陳文德皺眉道,“等他們出來,我再幫你教訓他們好了,怎么樣?”
“算你說得有些道理。”看了眼遠處守備的士兵,秀兒橫了一眼身旁的陳文德,在他的十幾個彪形大漢手下的護衛下擠到了人群前,只等著李昂他們出來,便要找他算賬。
不一會兒,香已燒盡,彩臺上多了幾十個人,除了出錢的十一人,其余的都是找來的幫手,那么多人里面只有李昂是一個人上去地。惹得臺下的人群都叫了起來,尤其是那些情竇初開的少女為甚。
看著一身繡著金竹白衣,手持折扇輕搖的李昂,人群里的秀兒聽著身旁傳來的少女叫聲,忽然覺得這個從始至終沒有正眼瞧過她一眼的男人,的確長得很好看。
“嗯,我看好他,要是開盤口。我一定賭他贏。”秀兒身旁地陳文德看著臺上一派悠然,名士派頭十足的李昂,自語道。
臺上,那司儀看著黑壓壓的一群人,也不由有些頭疼,其實他也不明白為什么上面會突然搞這個十萬金銖點花魁。不過既然是上面發了話,他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看了眼身旁不遠處端坐的幾名上司,他清了清嗓子道。
“此次點花魁的規矩簡單得很,過三關,只要過完李才子所出的三道題目,便算是勝了。”司儀一邊說,一邊看著在那里含笑不語地李觀漁,不知道這位長安第一才子會出什么題目,來考這些想點花魁的人。
“我出的第一關。便是請各位各作美人圖一副,上面題詩一首。取其中意境,技法最優的五人晉級。”李觀漁一笑道。他的話卻是讓那幾個出了錢的商人一驚,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找來的人行不行。
司儀忙命人端上筆案墨紙,很快十一張桌子便齊整地擺好了,見那十個商人倒也不是全讓幫手來畫,李昂卻是一笑,走到自己的案幾前,看向臺下的風四娘和林風霜。略微沉吟,提筆畫了起來。
那彩臺搭建得巧妙。四周布下地數塊鏡子,可以隨時調整,將臺上任意一人的影像折射到彩臺旁那塊巨大地水琉璃即水銀鏡上,讓臺下站在遠處的人群可以看得清楚,從作畫開始,那水琉璃上地影像便定在了李昂的身上,不曾換過。
“林姐姐,哥哥看上去好好看啊!”坐在臺下的清芷看著水琉璃里,嘴角淺笑,意態悠然,運筆飄逸的李昂,拍著手道。她身旁的林風霜和風四娘盯著李昂的身影,聽到身后無數少女傳來的驚嘆聲,心里有種異樣的感覺。
“看起來公子要出名了!”崔斯特也看著水琉璃上李昂地影像,搖頭嘆道,“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晚上要做春夢了!”
“那不是挺好的,喜歡公子地女人越多,不才顯得咱老板娘和林小姐的本事大嗎!”岑籍卻是晃著腦袋道,他身旁的圖勒只是盯著水琉璃上的李昂影像,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那是怎么弄出來的。
彩臺下,李莫文站在暗處的角落里,目光冷冷地掃視著臺上站著的眾人,藏在袖子里的手忽地亮出打了個手勢,藏在遠處的錦衣衛高手開始走向彩臺四周不顯眼的角落,死死盯著臺上的眾人,就像是搜尋獵物的鬣狗一樣。
三炷香很快就燒盡了,李昂收筆擱在筆洗上,淺淺一笑,這個笑容卻是被放大在了水琉璃上,不知迷倒了臺下多少懷春少女,在她們心里,除了依然風流飛揚的四大才子,卻是多了一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
李昂站回臺上眾人間,臉上掛著溫和的淺笑,只是半瞇著的眼睛里不時透著冷電似的光,掃視著身周的人。
彩臺上,四大才子一齊看起了畫完的十一幅畫,要在里面挑出五幅畫以作進階之選,忽地四人齊齊站在了李昂的畫前,仔細觀看了起來。那潔白如雪的宣紙上,畫了兩個撲螢的女子,一個穿白衣,一個穿黃衣,神情眉宇間是說不出的英挺,與他們以往看的仕女圖上女子的溫柔神態大為迥異,給人耳目一新之感。
“筆法雖屬上乘,不過也并不少見,只是這畫中女子的神情韻味實在是別致,妙!妙!妙!”四大才子中,畫道最高的毛膩看了一會兒后贊道。
“筆法雄健,也算是不差了。”張威則是看著那提在畫上的字,下了斷語。
“別出心裁,有意思。”李觀漁看著畫上那首只留頭尾的漢樂府,亦是點了點頭,那首詩本有傷情之意,如今只留頭尾,卻又別有深意,可見作畫之人,心思機巧。
“你們都說好,那自然是好了。”一旁的戴小樓也懶得再說什么,只是開口道,四人便定下了李昂這幅畫為第一之作。
那幅畫被投影到水琉璃上,看得低下的人群都是驚呼了起來,只因那畫中兩女子神情眉宇間的那抹英氣實在是叫人心動,不分男女,都是發出了驚呼。
“風姐姐,那不是我和你嗎?”看清水琉璃上畫里的女子,林風霜驚聲道,不過很快她便和身邊的風四娘一起紅透了臉
想不到李昂會以她們兩人做畫,還畫得這般漂亮。
見那司儀又要將這畫賣了,風四娘卻是發了狠,朝崔斯特道,“不管多少錢,都給我拿下來,不能讓別人買了去。”
“是,小姐。”崔斯特明白風四娘的意思,這幅畫對她和林風霜來講,意義非同一般,自然要留下來做個紀念,怎么能給旁人得去。
“真是太漂亮,要是能一親芳澤,就是叫我第二天去死我都愿意啊!”人群里,看著畫上的風四娘和林風霜,陳文德完全忘了身旁的秀兒,只是自顧自地嘆道,聽得秀兒臉都氣得綠了。
很快,李昂畫的畫被炒到了八千金銖,就在崔斯特快要拍下時,他的面貌卻是被秀兒看清了,“哼!”冷笑一聲,秀兒看向了身旁的陳文德道,“你去喊價,把這幅畫給我炒高了。”
“炒高?”陳文德看著身旁一臉算計,看上去有些嚇人的秀兒,自語了一聲,也不敢多說什么,幫她喊起了價。
在陳文德的喊價下,畫的價格一路攀升,只剩下風四娘和秀兒還在互相比拼著。站在臺上的李昂,看著喊話的陳文德,很快便發現了藏在他身旁幾個大漢里的秀兒,不由皺起了眉頭,這個女人實在是太麻煩了。
李昂看向臺下坐著的風四娘和林風霜。朝遠處眨了眨眼睛。風四娘和林風霜一愣,不過很快便明白過來,兩人看向喊價地陳文德,也發現了秀兒。
“姐姐,我想我們該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臭丫頭,省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后吃大虧。”林風霜回過頭,忽地笑道。說著在風四娘耳旁耳語了起來。
“這回還不玩死那臭丫頭!”風四娘聽完,笑著道,臉上的神情看得身旁的岑籍縮了縮腦袋,但凡以前老板娘這樣笑,那絕對是要有人倒大霉了。
見風四娘打手勢還讓自己加價,崔斯特不由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這畫已經炒到五萬金銖了,風四娘身邊根本沒有多少錢,怎么可能付得出來。臺上,李昂看著繼續加價的崔斯特,心中倒是不太在意,風四娘和林風霜的性子他太了解了,她們可不是會吃虧的主,看起來那個叫秀兒的女人要倒大霉了。
躲在幾個彪形大漢中,秀兒盯著遠處好像爭執起來地風四娘和林風霜,心里不由得意。見最后是風四娘繼續讓那個金毛番子加價。秀兒朝身前的陳文德道,“繼續跟他喊價。我喊停才停。”
很快,在一輪輪的報價里。畫被炒到了九萬九千枚金銖,崔斯特的背心已經被冷汗打得濕透,他心虛地看著遠處仍是一臉平靜的風四娘和林風霜,臉上的神情比哭還難看,要是那個喊價地人再不喊更高的價,他要到哪里去弄九萬金銖來交錢取畫,想到這里,崔斯特的臉越發慘白了。
“家妹子。我看差不多了,夠了!”陳文德看向身后的秀兒道。他覺得差不多是時候可以收手了。
看著遠處忽地站起來的風四娘,秀兒做出了判斷,她身上還有余錢,不過估計不多,還可以再加一點,把她最后的錢榨干,想到這里,她看向了身旁的陳文德道,“十萬。”
“你確定。”陳文德看著一臉冷笑的秀兒,試探著問道,“你真的確定要加到十萬?”
“你真啰唆,讓你喊你就喊啊!”秀兒被問得惱了,眼睛一瞪道,“快點喊啊!”
“那我喊了。”陳文德最后看了一眼秀兒,報出了十萬金銖的價錢,于是整個平野上轟動了起來,一幅畫居然值十萬金銖,簡直太瘋狂了。
聽到那報價聲,崔斯特如聞仙樂,快要蹦出胸膛地心安靜了下來,不過很快他又提心吊膽地看向了風四娘和林風霜,生怕這兩個殺紅了眼的女人繼續要血拼。
朝崔斯特打了個讓他放棄地手勢后,風四娘和林風霜一齊大笑了起來,兩人剛才是演戲給秀兒看,沒想到她果然上當了,還真以為風四娘喊價喊紅了眼。
“十萬金銖,你當老娘是傻子啊!”風四娘扭過頭,朝陳文德那里笑罵道。雖然不知道風四娘說得是什么,可是秀兒看著那張笑得可惡的臉,就知道自己上當了,頓時本來還冷笑地臉變得煞白一片,她自從十四歲開始跟著父親做生意,還從沒吃過這樣大的虧,想到十萬金銖買來的是那兩個可惡女人的畫像,她的心里就在滴血。
“是大小姐買的,我只是喊價的,不關我事!”看到司儀派來的人找自己,陳文德馬上把身旁地秀兒給拉了出來,他可不想替別人做替死鬼。
聽說是大小姐,四周本就奇怪陳文德喊價的人群騷動了起來,大小姐一定是喜歡上了畫畫地那位公子,所以不惜萬金也要買下他的畫,很快人群里,這種說法流傳了起來,讓秀兒的臉更加陰沉。
付了十萬金銖的秀兒,拿著那卷起的畫兒,恨恨地看著臺上一臉若無其事的李昂,還有臺下的風四娘和林風霜,牙齒咬得格格地響,讓身旁的陳文德嚇得汗毛都豎了起來。
彩臺上,李觀漁出了第二關,下棋。同樣地一局殘譜,看誰破解的時間短,誰就勝出,這一回,只能取兩名勝者。
很快五張棋盤擺了上來,上面的殘局一模一樣,李昂踱步到棋盤前,拈起棋子拍在了棋盤上,水琉璃里,全是他拈棋拍子的瀟灑手勢,讓人群里的姑娘們又是一陣驚呼。最后第一個破解完殘局的人依然是他。
李莫文盯著臺上還剩下的四家人,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而臺上的李昂也感覺到了若有若無的殺氣,他看了一眼還在破解殘局的四人,又看向還站在彩臺上的四個商人和他們身邊請來的幫手,半瞇著的眼睛猛地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