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完微信,深邃狹長的鳳眸,目光回到厲嘯天臉上。
厲嘯天冷著臉,拳頭裡緊攥著半截錄音筆,斷掉的那半截,則無聲的躺在他的腳邊,脣.瓣緊閉,瞳孔深處,盡是憤怒的火芒。
只是焦點,看的卻是無人的前方。
他在等。
等厲巖表態(tài),等安小仙表態(tài)。
因爲,對厲樂生既往不咎,饒他這麼一回,他一人,說了不算!
厲巖明白厲嘯天的心意,他擡眸看向小仙。
同樣,要不要打答應(yīng),他一人,說了也不算!
得看小仙!
安小仙擰眉。
靳楓觸到她擰眉的動作,將她的手牽起來放在掌心握著,聲音清淺替她解了圍:“單憑一段錄音就判定之前派人毒殺小仙的事是樂生做的,未眠太過武斷了?!?
這話一出,立刻就得到了厲巖的認同,他點頭,望向厲嘯天:“爸,我覺得靳楓說的對,只是一段錄音而已,暫時還定不了樂生的罪,更何況,樂生現(xiàn)在人在還在病牀上昏迷不醒,就算要定罪,至少也要等到他醒來之後,聽聽他怎麼說?!?
厲嘯天挑了下眉,他故作口渴端起茶杯,沒有接厲巖的話,但心裡卻對厲巖靳楓懂事的行徑非常滿意。
可惜,靳楓卻沒打算就這樣放了厲樂生,他在厲嘯天喝茶的時候,開口道:“沒錯,我和爸想到一處了,就算要以謀殺罪的罪名控告樂生,也得等到證據(jù)確鑿的時候,與他當堂對質(zhì)!”
一句話,不僅簡明扼要的告訴衆(zhòng)人,關(guān)於厲樂生涉嫌派人毒殺小仙的事,他不僅不會就這麼算了,還會追查到底。
一旦證據(jù)確鑿,證明確有其事,他絕不輕饒厲樂生!
厲嘯天喝茶的動作頓住,一瞬間,怒從心來,氣的差點被嘴裡的茶水一口嗆死。
偏生這是靳楓的態(tài)度,他左右控制不得,無奈只好投給厲巖一記不悅的目光,砰一聲放下茶杯,站起身:“我身子不爽,叫人把晚飯送到我房裡來!”
這話是吩咐鄧管家的,語落,提腳就走。
鄧管家滿臉暴布汗,爲了替從k國遠道而來的蘇傾城和靳旭堯接風洗塵,厲巖特意命人準備了豐盛的晚餐。
眼看著一個小時後就要到迎賓開飯的點了。
厲嘯天卻在這時候,以身子不爽爲由,拒絕出席,這不明擺著是被靳楓激怒,使小性子不給人父母面子麼!
真是……越老越孩子氣!
“太老爺,那樂生少爺槍殺微微小姐的事呢?也這麼算了嗎?”厲劍心腹五爺在厲微身旁,伸長了脖子衝著厲嘯天喊。
砰——
厲嘯天沒有回答,直接把手裡的柺杖給砸了,柺杖砸中一個花瓶,花瓶立刻搖擺著倒地,脆裂成片!
嚇得不遠處的一個小女傭,渾身一哆嗦。
厲嘯天火氣之大,可見一斑!
厲巖抿著脣端坐在位置上沒說話。
厲微抱著她受了槍傷的腿,低眉垂眼,亦是不發(fā)一言,心中倏地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以前,她總以爲厲嘯天在孫字輩裡,最疼愛的是她,所以不管她做錯了什麼事,厲嘯天都會袒護她,並且只袒護她一個人。
可如今看來,厲嘯天是一個博愛的人,他的偏袒和愛護,並不是她一個人獨享的特殊待遇。
這種情況可不妙!
她本想借此除掉厲樂生,厲樂生肚子上那一槍,是她的人開的,而她腿上這一槍,則是她握住厲樂生的手朝自己開的。
她帶著手套,所以那把槍上只有厲樂生一個人的指紋。
本想給厲樂生一個慘痛的教訓,讓他明白幫著安小仙厲景天對付她,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
但是……她好像弄巧成拙,不僅沒順利除掉厲樂生,反而把老爺子給惹生氣了。
尤其是之前,她裝瘋賣傻哭著喊疼,叫厲嘯天給她呼呼時,厲嘯天看她的眼神,感覺……就像早已看穿了一切。
不僅知道她是裝瘋的,還曉得火拼這件事裡所有對厲樂生不利的證據(jù),都是她精心僞造的!
太可怕了!
厲微冷不丁的縮著肩膀打了一個寒顫。
如果厲嘯天真的全都知道,那今晚的她……跟跳樑小醜有什麼兩樣?
安心妮在暗中仔細的觀察著厲微的一舉一動,她和小仙一樣,心裡都清楚,厲微在裝瘋,小仙心裡更是明白,在厲樂生槍殺厲微這件事上,多半是被厲微陷害的。
她們都知道厲微現(xiàn)在就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成天傻呵呵的,卻逢人就往死裡咬,偏生又小心謹慎的很,輕易不會讓她們逮著能夠幹掉她的證據(jù)!
厲嘯天一氣之下,不親自出面給靳楓的父母接風洗塵,厲巖心裡不太好受,總覺得厲嘯天不給靳楓父母面子,就是在不給他和小仙面子。
他倒沒什麼,就怕靳旭堯和蘇傾城以後會對小仙有意見。
“走吧,爸跟媽應(yīng)該已經(jīng)抵達厲家莊園了?!苯鶙髡酒鹕頎恐∠傻氖滞庾?,厲嘯天出不出面給他父母接風洗塵,他不在乎。
他只知道,一旦確認了厲樂生派人毒殺小仙的事,他便會讓厲樂生付出慘痛的代價,任何人阻撓都不行,包括厲、嘯、天!
靳楓拉著小仙的手走後,厲巖安心妮和阿玖緊跟著就也走了,偌大的屋子,頃刻間便只剩下了厲微,五爺,還有個小女傭。
“吃晚飯的時間到了,你們?nèi)N房去小姐弄些好吃的過來?!蔽鍫敺愿滥切∨畟虻?。
“是?!毙∨畟蜣D(zhuǎn)身便往廚房裡鑽。
“等等!”五爺擰眉喚住她,隨即指了下主宅的方向,“去老爺子那邊的廚房,有現(xiàn)成的?!?
小女傭立刻反應(yīng)過來,厲巖爲了給靳旭堯蘇傾城夫婦接風洗塵,命人在主宅那邊準備了很多好吃的,直接去端,是要比在這邊現(xiàn)做方便的多。
“好,我這就去?!鞭D(zhuǎn)身,改變行走路線。
五爺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她的背影,直到確定那丫頭已經(jīng)徹底走遠了之後,才斂回目光。
“五叔是有什麼事要單獨和我說嗎?”五爺支走女傭的意圖表現(xiàn)的這麼明顯,厲微如果再看不出這叔有話要單獨和她說,那就是真的傻了!
五爺沒有多言,直接從兜裡摸出一個藥瓶來,遞給厲微道:“這是老爺叫我給你準備的,說你近期有可能會用的上。”
厲微接過藥瓶瞧了瞧,瓶身是光的,一點和藥名有關(guān)的字和用途介紹都沒有,她皺皺眉,擡眸問五爺:“這是什麼東西?我可以用來做什麼?”
五爺環(huán)顧四周,確定四下無人偷聽後,才小心謹慎地彎下身子,把嘴湊到厲微的耳邊,聲音細小如蚊叫:“老爺說,這藥是用來……”
“什麼?!”厲微聽完五爺?shù)脑挘⒖叹鸵荒樥痼@地偏開頭來傻望著他,厲劍的主意太過瘋狂,一時間,她竟然有點難以消化。
*
當厲巖安心妮帶著厲景天安小仙在厲家莊園爲靳旭堯蘇傾城夫婦二人接風洗塵的時候,厲樂生正在醫(yī)院裡進行搶救。
他傷的很重,子彈射進了他的腸裡,醫(yī)生爲了取出子彈,硬生生將他的腸子切去了一小段。
與此同時,前些日子在帝王谷受了重傷還沒有出院的厲景珩,在他的病房裡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是一個氣度不凡的中年大叔。
他負手而立,站在窗前,望著懸掛在蒼穹裡的那一輪圓月,只留給厲景珩一個只給遠觀不可褻瀆的背影,貴氣得連頭髮絲裡都透著高不可攀。
“你到底是誰?”厲景珩盯著他高傲的後腦勺,終究還是沒忍住心中的好奇開了口,這叔奇怪的很,先是不請自來。
來了後,又一言不發(fā)站在窗前背對著他,他看不清這人臉上的神色,不知道他究竟在玩什麼把戲,心裡不爽,卻有沒有法子趕他走。
門口傳來一陣細小的交談聲,厲景珩循聲望去,一前來替他換藥的小.護.士,被這大叔的保鏢攔在了外面。
見狀,厲景珩心中甚是無語。
回頭便衝著這人的背影吼了一通:“我問你是誰?來我病房做什麼?你是聾子和啞巴,不會開口說話嗎?!”
這一通吼下來,那人總算有了點反應(yīng)。
他回頭噙住厲景珩目光。
“跟我去c國。”近乎命令的語氣,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c國?!
厲景珩短暫的楞了一秒,隨即深邃的瞳孔裡閃過一道訝異:“你是c國人?”
帥大叔沒有理會他這個問題,而是優(yōu)雅地轉(zhuǎn)過身來,一邊走向他,一邊聲音徐徐的威脅他。
“我知道你喜歡那個姓安的有夫之婦,如果你今天不答應(yīng)隨我去c國,那麼,那個女人今日白天在街上被恐怖分子圍捕的事情,就會再次重演!”
厲景珩知道小仙今天上午在街上被恐怖分子襲擊的事,如今確認是眼前這叔做的,他的手,一下就緊緊抓住身子兩側(cè)的牀邊,非常用力,彷彿他抓住的是某個人的脖子,他只要將力氣再使大一點,就能將這個人活活掐死。
“你和向東是什麼關(guān)係?”厲景珩犀利的目光鎖住這個中年男人的眼睛,抓住牀邊的手愈發(fā)地用力,帝王谷歸來那天,厲嘯天曾告訴過他,他的親生父親,是c國最高的統(tǒng)治者。
這人今晚從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總共只對她說了兩句話,一句是,叫他去c國,而另外一句則是拿小仙來威脅他。
厲景珩查過資料,他父親妻妾成羣,統(tǒng)治c國多年,膝下卻沒有子嗣,他堂兄那一脈,子女倒是多的很。
c國領(lǐng)袖的統(tǒng)治之位是世襲制,如果他父親在臨死前都沒有子女,那麼,他的統(tǒng)治權(quán),便會落入他堂兄那些人的手裡。
這人不折手段的想將自己帶去c國,莫非,他就是那個對自己母親始亂終棄……害死厲嘯天髮妻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