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接下去的五分鐘裡,江出塵數不清自己的掌心被針扎進多少回,每次聽到餘植裝著可惜的倒吸聲,就知道自己還要再挨一針。
好不容易,頑強的木刺被挑出來,江出塵迅速地抽回手,一臉幽怨地瞪著餘植。
白白從餘植手裡接過針,看了眼江出塵受了氣的小媳婦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不就是捱了幾針嗎?好歹也是人家餘老師幫你挑出來的,沒有一句謝謝就算了,還這麼看他?!?
“這皮肉之苦我都受了,還不讓我多看他兩眼?”江出塵憋屈地回道。
“行行,你高興就行。”
白白隨手將針別在衣服上,轉頭看向餘植,“謝謝你幫這個忙?!?
“不用?!别N植優雅地拍了兩下手,氣定神閒地瞟過江出塵的臉,“如果江少爺還怕疼的話,回頭進房裡,我給你拿張創可貼?!?
這不就是拐著彎說他沒男子氣概,怕疼嗎?
江出塵氣得牙癢癢,礙於鄭奶奶和白白在場,只好咬牙切齒地回敬:“不用了,謝謝關心。”
這時,一直蹲在江出塵腳邊的小邊牧突然鑽出來,仰頭衝著江出塵一頓亂吠,不停地原地跳動,像是很急躁的樣子,咧開的嘴裡噴出白色霧氣。
“怎麼了?”江出塵還想伸手去安撫邊牧的腦袋,卻發現它非但不領情,還叫嚷著跑開,回到鄭奶奶的身邊一口咬住她的棉褲。
鄭奶奶嚇了一跳,“這狗是餓了嗎?”
餘植在部隊裡跟警犬接觸過,看著小邊牧的表現,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狗是有靈性的生物,特別是像邊牧這種聰明的狗,肯定是察覺出什麼纔會有這樣的表現。
他站起身,幾次試圖安撫邊牧都不成功,眉頭更是緊鎖,他轉頭看向鄭奶奶,“劉奶奶是哪裡不舒服?”
鄭奶奶愣了一會,若有所思地說:“早上她就一直跟我說她胸口悶,還有頭疼,這頭疼是她的老毛病了,說是吃點藥睡一覺就行?!?
江出塵一聽餘植問這樣的問題,也
跟著反應過來,急忙招呼起邊牧,“走,我們去找你的主人?!?
話落,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江出塵和邊牧就一前一後地跑出院子。
白白無措地看著餘植,“是不是劉奶奶出事了?”
餘植扶起鄭奶奶,輕輕地點了下頭,“你相信狗的靈性嗎?”
沅北鎮是個佔地面積很小的小鎮,每戶人家之間的距離都不遠,幾乎是一條小路就能把整個小鎮的小平房都串在一起。
劉奶奶是一個獨居老人,老伴很早就去世了,唯一一個兒子在部隊裡當兵,前年南方鬧洪災,孩子上前線救災,就再也沒回來。
全鎮的人都拿劉奶奶的兒子當英雄看待,所以,這兩年來,劉奶奶很受大家敬重,有什麼需要,只要她說一聲,就會人替她辦好。
劉奶奶跟鄭奶奶兩家是鄰居,兩老姐妹的感情一直不錯,結伴過著日子,倒是也過得簡單輕鬆。
鄭奶奶還說,等兒子接她去南方住,她肯定會時不時回來沅北鎮看望這個老姐妹,或者等她定居下來,就領著劉奶奶一起上南方吃海鮮去。
江出塵在邊牧的帶領下趕到劉奶奶家,氣喘吁吁地撞開木門時,劉奶奶就躺在桌子旁邊的地上,手邊是一個空杯子,淌出來的水浸溼她的衣袖。
邊牧跑到劉奶奶身邊,不停地用鼻子去拱她的手,“汪汪汪……”
江出塵來不及思考,走過去蹲下身伸手探了下劉奶奶的鼻息,這下才鬆了口氣。
他擡手哄著邊牧往旁邊退去,“乖,你很棒,劉奶奶沒事,我現在送她去醫院。”
……
後來,餘植負責找來車子,江出塵負責揹著劉奶奶上車,看到那拉風的敞篷式農用車時,江出塵是一臉拒絕的。
無奈時間緊迫,他只好臨時找來棉被墊好,全程抱著劉奶奶在後面坐著,每一次顛簸都生怕會弄傷劉奶奶。
本來鄭奶奶年事高,餘植是建議她在家裡等消息,畢竟道路崎嶇車子顛簸,鄭奶奶這把老骨頭還是有些風險。
最終,在江出塵的催促和鄭奶奶的堅持下,他只好答應下來,無奈地坐回副駕駛,拜託司機小哥儘量開得又快又穩。
於是,一車子人就這樣風風火火地前往小鎮診所。
結果,醫生只是做了個初步檢查,就讓他們送劉奶奶去市中心醫院,說她這是老毛病了,必須去好好檢查一番。
大家這會才知道,劉奶奶爲了省錢,一直都沒有聽醫生勸說去市中心醫院做個詳細檢查,每次發病都靠著醫生給的止疼藥給對付過去。
江出塵一邊氣劉奶奶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一邊不停歇地重新背起劉奶奶往門口趕去。
他的腳步邁得很急很快,直接把其他人甩在身後,白白勉強扶著鄭奶奶在後面小跑著跟上去,兩人都是一臉著急。
鄭奶奶早就急得眼眶泛紅,下意識地抓緊白白的手,“小白,你說這小劉會不會有事?。俊?
“不會的,劉奶奶人那麼好,怎麼可能會有事,你們不是還約好一起去南方吃海鮮嗎?”白白反握住鄭奶奶的手,很是篤定地安慰道。
“是我不好,我要早發現這小劉沒去做檢查就不會鬧成今天這樣了,我……”
鄭奶奶喉嚨一哽,眼淚順著滿是皺紋的臉頰滑落,“現在可怎麼辦纔好?”
“鄭奶奶,您先彆著急,我們趕緊跟上他們,一會去市中心醫院做個檢查就清楚了,指不定劉奶奶……”說著,白白也沒了底氣。
剛纔那醫生凝重的表情,他們都看在眼裡,直接讓送市中心醫院就已經是最明顯的診斷:劉奶奶的病,他束手無策。
鄭奶奶擡起手擦去眼角的淚水,吸著鼻子,捏起拳頭給自己鼓氣,也像是給昏迷中的劉奶奶鼓氣,“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白白看著鄭奶奶陡然堅決起來的眼神,心卻是被針扎到一般,疼得厲害。
等到兩人走到車旁邊的時候,白白扶著鄭奶奶上車,眼神落在劉奶奶蒼白的臉上,心裡默默地重複念過一遍: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