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孟梓皓趴在牀邊勉強睡了一會,漫無邊際的噩夢便逼著他清醒過來,猛地擡起頭,慌亂的眼睛在看到辛甜的那一刻,緊捏著的心臟這才平緩下來。
他擡手擦了擦冷汗,額頭上紗布捂著的傷口隱隱作痛。
“杜哥哥……杜哥哥……”辛甜小聲呢喃著,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救我……杜哥哥……”
孟梓皓伸手握住辛甜攥緊了的小拳頭,聽到她反覆念著的名字,眼神黯然,甚至有些妒意。
從小到大,杜哥哥這三個字,他的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雖然不知道這個杜哥哥是誰,但是他在辛甜的心裡永遠佔據著很重要的地位。
辛甜說,小時候的記憶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但是那個就像超人一樣的杜哥哥,卻永遠地住在她的心裡,每一次遇到危險,或者生病,只要想著他,就會平靜許多。
辛甜在噩夢裡掙扎了許久才平靜下來,皺緊了的秀眉緩緩鬆開,又恢復了安靜熟睡的可人模樣。
柔和的燈光下,白皙的臉蛋上泛著紅潤,低垂著的長睫毛微微抖動,粉色的脣瓣盈盈地透著光一般。
孟梓皓的心幾乎要被眼前的辛甜給融化,胸膛淌過暖流,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撫上辛甜的臉頰,柔滑的觸感順著掌心直達心臟,驀然加速。
他看著她,從稚嫩青澀的小女孩,長成這般亭亭玉立的模樣,隨著時間,一點點駐紮在他的心裡,想要拔起,都會連著根,扯著心臟,疼到無法呼吸。
他一直以爲,只要他守在她的身邊,她遲早都會明白他的心,可現在,已經等不及了。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她的時候,她就已經站在別人的身旁。
深藏在心裡多年的告白,還需要酒精纔能有勇氣說出口。
這一切,真諷刺。
孟梓皓自嘲地笑了笑,將手收了回來,愛慕的眼神久久地流連在辛甜的臉上,緩緩開口:“辛甜,或許,我還不夠資格喜歡你。”
次日清晨,辛甜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擡手揉著惺忪的睡眼環顧四周,除了空蕩蕩的白牆,還有一個黑著臉的孟喻承。
這一定是做夢!
辛甜一邊笑話自己一邊伸手去摸孟喻承的臉,真實的觸感,真實到不能再真實!
辛甜一個激靈,手還停留在孟喻承的臉上,磕磕絆絆地問:“你……你……是真的?”
孟喻承的臉色更黑了,冷冷地反問:“你說呢?”
辛甜連忙收回手,“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說呢?”一雙墨眸冷靜地凝著辛甜的臉,裡面卻是暗潮洶涌。
辛甜崩潰,大哥,咱們有話好好說,能別用眼神無聲地殺人好不?
“發生這麼大的事,爲什麼不告訴我?”
“這不算大事吧?”辛甜下意識地往後蹭了蹭,努力遠離孟喻承危險的氣場。
“是不是你死了,纔算大事?”孟喻承咬牙問,胸腔中的怒火噼啪直響。
“你嘴巴怎麼這麼損啊。”辛甜不滿地反駁,“我又不是你養的小狗,出什麼事都要衝著你叫兩聲。”
孟喻承眼神陰鶩,強忍著對她動手的衝動,冷聲說:“辛甜,你別得寸進尺。”
“是你別得寸進尺。”辛甜倔強地仰起下巴,“孟喻承,你難道不覺得我們之間都越位了嗎?”
“什麼意思?”孟喻承蹙緊了眉頭,不悅地反問。
辛甜將眼神望向某處,咬著脣說:“我和你只是那種關係,你沒必要對我這麼上心。”
我也沒必要因爲怕你擔心,而不告訴你。
這句話,辛甜藏在心裡。
孟喻承瞳孔緊縮,放在腿上的手暗暗攥緊,這女人是在說他自作多情?
氣氛僵持了一會,辛甜能感覺到孟喻承寒冷的眼神像刀一般,懸在空中,隨時隨地都能將她千刀萬剮。
她的心臟,微微顫慄。
孟喻承冷笑,站起身,斜睨著辛甜,“你別太看得起自己,我不過是來看看花了錢買的東西,有沒有破損。”
辛甜錯愕地擡頭,落進孟喻承如深淵的眸子,咬緊嘴脣,苦澀地說:“那真是麻煩孟總了。”
直到孟喻承離開,江出塵進來,辛甜還是魂不守舍的模樣。
江出塵見辛甜額頭上綁了一圈的紗布,心疼得要命,連忙坐到牀邊,關心地問:“小甜心,你這傷的嚴重嗎?”
辛甜望著江出塵,無力地笑著搖頭。
“剛纔我看喻承那傢伙臉色那麼不好,你們是不是吵架了?”江出塵挑著眉毛問,一臉八卦樣。
“算是吧。”辛甜無力地坐起身子,“你怎麼也知道我受傷的事?”
江出塵看著辛甜疑惑的樣子,故意賣了個關子,眨著桃花
眼,笑著說:“你猜?”
辛甜鬱悶,“江少,能不能對病人有點人道主義關懷?”
“好吧好吧。”江出塵體諒地擺擺手,“昨晚孟喻承發神經,非要我打電話給辛家,讓我找找你在不在。結果你們家傭人跟我說你不在。孟喻承就急了,讓我一定要查出來你在哪裡。”
江出塵停頓了下,眼神崇拜地望著辛甜,“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小甜心,沒想到你個子小小,還能打架呢!雖然掛了彩,但是,你在我江出塵的心裡,絕對是高了一個度不止!”
“江少,我好歹也有165,不算個子小了吧?”辛甜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還行吧,我的女朋友都是170以上的,所以,覺得你個子小小,很正常嘛。”江出塵笑著拍了拍辛甜的肩膀。
知道你的女朋友個個是模特明星,腿長兩米,行了吧?
腹誹完畢,辛甜緊接問:“後來呢?”
“後來,孟喻承和我就來醫院看你啦。”江出塵一臉看白癡的樣子,還能有什麼後來?
辛甜再次鬱悶,在心裡將江出塵的話消化了一遍後,總結出一個結論:孟喻承很關心她,那剛纔……那樣對他,豈不是很傷人?
“話說回來,我也好久沒有見到喻承這麼緊張一個人了。”江出塵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最後一次見到,大概是在三年前,唐心失蹤的時候吧?
“江少。”
“怎麼了?”
“孟喻承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辛甜認真地問。
江出塵看著辛甜真誠的雙眸,一時恍惚,彷彿看到了當年求著他幫忙追求孟喻承的唐心。
心跳不自覺地漏跳一拍。
“江少?”辛甜見江出塵出神,又喊了一聲。
江出塵有些無措地笑了笑,想起孟喻承,想起唐心,想起美國,眼神隨之深沉,輕描淡寫地挪向窗外。
“孟喻承是個很看重感情的人,很多時候都像刺蝟,別看他一身刺,隨時隨地都能把人扎得渾身傷痕,可是刺蝟爲什麼會長一身刺?不就是爲了保護自己嗎?這麼多年來,他還是跟以前一樣,不善表達,膽小,卻還妄圖用自己的所有力量,去保護自己心愛的人。”
說著,江出塵深有意味的目光落到聽得入神的辛甜臉上,從容地開口:“辛甜,別怕刺,你才能接近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