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書院並沒有強制學生一定要住書院內的規定,但是大多數學生都選擇住在學院裡,因爲每日書院開課的時間都很緊,住在書院外,來回跑那每天都遲到是必然的。
和後世很多的大學一樣,學生要住書院,恩,這個年代的書院倒是沒後世那麼多大學那麼不要臉,銅臭氣還是沒那麼濃的,只要考進了書院,交了足夠的束脩,住宿免費,飲食免費,這兩樣是不需要再另外交錢了,但是這書院裡住宿的“單間兒”,條件可是沒那麼好,要想住更好的獨門獨院的房舍,另外交錢。
李華靜不必說,自然獨門獨院,而沈方良這邊呢?看了看阿傻,看了看尹日升,計算了下阿傻發瘋的機率,和自己暴打尹日升的日平均次數,沈方良果斷決定,不能省錢,交錢,咱住獨門獨院的!
在這個年代,搬家是個大工程,沒有網購物流,從集市裡面買了各種東東再搬回住宿的院子,也幸虧李華靜看著沈方良一個人忙裡往外很費勁,尹日升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又幫不上什麼忙,便撥了兩個下僕給沈方良打下手,沈方良一個人拖著阿傻這個武力值爆表但隨時發瘋的傻子,還有尹日升這個總是拖後腿敗家子,要是沒有這個兩個下僕幫忙,還真是能把沈方良忙吐了。
尹日升眼見沈方良忙得滿頭大汗佈置他們那個小院的,眼睛滴溜溜的轉著,然後,悄然的,尹日升慢慢的退卻,向著院落門口邁著“貓步”小心翼翼的湊過去。
但是還未等他湊近院門口,在忙著佈置房間間歇的沈方良,隨便一擡手,就把尹日升定住了。
轉頭,看著還呈低頭彎腰小心翼翼要逃跑狀的尹日升,沈方良冷笑,心道:你以爲你輕手輕腳就真是貓步了?就你那自己以爲的輕手輕腳,在我這個練家子耳朵裡,和響雷沒什麼區別,聽得一清二楚!
將已經化爲人偶狀的尹日升從院門搬開,讓這貨別擋住了搬傢俱的路,然後,拍拍手,沈方良轉頭掏出一塊帕子替一直很是乖巧幫忙搬東西也沒發瘋的阿傻擦了擦額頭的汗,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塊糕點,阿傻一看到有好吃的,眼睛都亮了,赫赫有聲的道:“漂漂……好吃……。”
看著阿傻吃的高興了,沈方良也暗暗的鬆了一口氣,那糕點兒裡化了不少清心丹在裡面,阿傻吃了,短時間便不會發瘋了。
那邊哄了吃貨阿傻,這邊對於李華靜撥過來的兩個下僕,幫了這半天的忙,沈方良怎麼也要招待下,請這兩人坐了,招待喝了茶,吃了點心,臨送這兩人走時,又包了兩個紅包,裡面是兩片金葉子,這樣算是完事了。
忙完這一切,沈方良真心覺得累,所謂搬家,不論古今,都是非常累的!!
很沒形象的癱倒在地上,也不顧會有灰塵泥土,沈方良突然的就覺得有點兒悵然了,或者說,有點兒寂寞了。
這一刻,他有點兒想念那些平素在一起喝酒聊天逛ktv的狐朋狗友們了,不是因爲他和那些狐朋狗友之間真的有什麼深厚情誼,只是……有些可以說話的人,哪怕是天南海北,談些中東、美國、日本、歐債危機等等,那些和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國際時事,也是一種暢快的享受。
可是此時此刻,身在此間,除了那個要時時盯著免得他出妖蛾子的敗家子,和一個智商不過孩童水平的阿傻,他卻沒什麼能夠說話的人。
“怎麼,沈少俠是在學哪方修士,來一個泥中成仙嗎?”
其實不是沒聽到腳步聲,只是沈方良突地有些慵懶,不想動彈,直到那腳步聲靠近了,出言調侃了,沈方良才起身,看著帶著喬止和幾名護衛進了院子的李華靜,道:“李公子來得好早,我這裡好沒收拾好呢,可沒什麼能拿來待客。”
此時沈方良微微歪頭,輕挑眉毛,因爲來回奔忙弄得有些凌亂鬆散的髮絲有幾縷調皮的貼在有些汗溼的臉頰上,讓那還有幾分稚氣的秀美臉蛋,忽地有了幾分別樣的慵懶風情。
李華靜一瞬間看愣了。
眼見李華靜呆愣了的一言不發,沈方良微微有幾分疑惑,問道:“喂?李公子?”
李華靜被沈方良的話語驚醒,回神,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那個……我是把這個還給你。”說著,李華靜將方纔沈方良塞給他的兩位下僕的紅包掏了出來。
沈方良翻身而起,請李華靜在院中的石桌石椅上,然後道:“我這身不成樣子,不過現在再進去沐浴更衣也不合適,所以就舔著臉請李公子忍受下在下的無禮了。”說完客道話,沈方良看了眼李華靜手中的紅包,道,“李公子這是何意?”
李華靜將手中的紅包放在石桌子,道:“那兩個我送來幫忙的,是我家的下僕,我讓他們來幫忙,是因爲我已經將沈少俠你視爲朋友了,可沈少俠似乎沒把我當做朋友,竟然還要給我家的下僕酬勞,這等客道疏離,可叫我好生傷心啊。”
這有些戲謔的腔調,倒是讓沈方良忍不住笑了,這一笑,竟是讓李華靜的腦袋忍不住有些熱意上涌,輕咳了下,李華靜爲了平復情緒,微微錯開目光,竟是無意中掃到了在院落那棵楊樹下扮演人偶的尹日升,奇道:“他怎麼了?又鬧什麼事兒了嗎?”
沈方良頭都沒回,道:“他要跑。”
李華靜眼中劃過一絲瞭然,強忍著一種翻白眼的衝動,心道:這世上不知道好歹到這尹日升這份兒上的,還真是少數,沈方良還不到弱冠之年,這樣四方奔忙勞苦,爲了哪個?還不是爲了你尹日升!你倒好,種種作態,卻是把自己親人恩人當成了個仇人來防備。
想到此處,又想到那入學考試上,這個不知好歹的尹日升竟然壓了自己一頭,簡直是……突地,似乎明白了什麼,李華靜看向沈方良,道:“尹日升……他考試時寫得那些東西,是你要他背的吧,其實是你寫的。”
沈方良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唐詩三百首》和《唐宋八大家文集》自然不是他寫的,可是他要如何向李華靜解釋什麼是唐詩三百首和唐宋八大家呢。
沈方良這邊的張口結舌倒是讓李華靜以爲自己猜到真相了,再一次的,他開始爲眼前的少年感到可惜。
有相貌有才華有功夫有本事,爲什麼偏偏插到尹日升那坨牛糞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