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魏若和臺州府半數百姓豐收的喜悅,云氏可謂是焦頭爛額。
鋪子經營不善,兩處莊子的收益也不太好。
雖然她種植的稻種也是魏若提供的晚稻種,興善縣的山地也種了紅薯,但由于她兩處莊子的土壤都比較貧瘠,尤其是臺州府府城附近買的那五百畝地,土壤有些板結肥力嚴重不足。
早期云氏向魏若尋求意見,魏若告訴了她改良的方法,但因為考慮到成本問題,云氏并未按照魏若說的下大功夫大成本地進行追肥。
之后由于手頭缺少銀兩,云氏還賣掉了幾個奴仆,導致管理莊子的人手不足。
如今到收獲的季節了家中莊子的產量還不及魏若莊子的五分之一,就連相對易種的紅薯畝產也遠不如魏若莊子的產量,只有一千來斤一畝。
這個產量遠遠低于云氏的預期,照著這個產量,都不夠府里未來一年用的,更不說將富余的賣了換銀錢了。
云氏頭疼不已,愁得連著好幾天都沒怎么吃下東西。
“夫人您別急了,愁壞了身子不值當。”翠屏見狀勸說道。
“我如何能不愁?”云氏揉了揉太陽穴,臉色無比的沉重。
“可那與我有何干系?我說了法子,母親沒有照做,又非我的失職。至于外人怎么想這件事情,我并不介意,他們要是覺得我沒這本事,不信就行。以工代賑的的開荒活動已經進行到如今這般地步了,參與其中的人只能繼續相信我,質疑我的能力對他們來說沒有半分好處。”魏若非常平靜地回答道。
翠屏繼續道:“夫人,其實大小姐人真的很好,雖然行事風格與一般小姐不一樣,但這也是她的獨特之處。”
這一年里校尉府中饋銀錢十分不充裕,云氏自認為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云氏輕嗤一聲:“她是獨特,就是與我親近不起來,我是她的母親,她卻總拿我當仇人看待,我為她好為她著想,她卻處處給我臉色看。哎,許是我與她沒有母親的緣分吧,說不了幾句都來氣。”
翠屏不敢再多言。
“我與她的矛盾遠非觀念不同,你不必白費力氣。”
“那不巧,校尉府的兩處莊子的收成恰好就在你說的那差強人意的四成里頭。你在臺州府做的那些事情人盡皆知,大家皆道你有大才,可如今自家的莊子卻沒能種出什么莊稼來,這傳出去怕是要鬧笑話了。”云氏道。
想來云氏這個時候派翠屏來請自己過去,多半是為了這樁事吧。
翠屏來請,魏若不是很意外,她這幾日在外奔波,也聽到了一些消息,知道校尉府的兩處莊子的收成都不好。
魏若這幾日剛剛得了些閑,在聽松苑里收拾院子里種的瓜果蔬菜。
翠屏的話云氏并不太認同,嘆了口氣:“不說這些了,你去把她叫過來吧,確實有些事情可以問問她。”
“你倒是看得通透。”云氏皮笑肉不笑地“稱贊”道。
“還是母親覺得我應當在意這些?又或者說母親是覺得家中莊子欠收是我的過錯?”魏若反問云氏。
到了蒼云苑,云氏讓魏若坐下,然后直截了當地詢問起秋收相關的事情:“我聽聞近日臺州府上下皆迎來的了豐收?”
翠屏勸說道:“大小姐與夫人的不合其實也都不是什么大問題,你們是親生的母女,血濃于水,只要夫人待大小姐好,大小姐遲早也會被夫人感化與夫人親近的。”
“是奴婢僭越了。”
“約莫四成豐收,還有兩成收益平平,與尋常年份差不多,剩余四成雖然差強人意,但也稍好過去年和前年。”魏若如實回答道。
云氏停住,低喃道:“她在這些事情上確實點子多。”
然后跟隨翠屏往聽松苑去。
這一年的保糧食產量行動并未涉及到方方面面,愿意聽從府衙安排改種魏若的晚稻種和紅薯的農戶大約只有六成。
“我當初為何要賣掉莊子上的奴仆你不知道緣由嗎?當時家中的情況如何容許我像你所說的那般去做?”云氏反過來質問魏若道。
去的路上翠屏難得地跟魏若多嘴了兩句:“大小姐,其實夫人待您也是好的,只是夫人從小在京中長大,規矩多了些,總希望您能像京中小姐那般端莊溫婉,便與您生出了不少矛盾。”
反倒是魏若,手上有充足的錢財,卻從未想過幫一把家中。
“夫人,如果您實在想不出來什么好辦法的話,就找大小姐來談談吧,這方面的事情大小姐主意多,說不定她有什么法子。”翠屏提議道。
“是奴婢自己說的,并非夫人授意。”
即便是這六成里頭,也有人沒有完全按照府衙所推廣的方法進行追肥以及其他方面的管理,還遵從自己的那一套,所以最終收獲稍差一些,故最終豐收的只有四成。
“這些話是她讓你說的還是你自己想說的?”魏若問。
“是。”翠屏照做去聽松苑請魏若。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魏若起身去洗手。
魏若淺淺一笑:“母親,如果我沒記錯的,當初你曾問過我如何管理莊子、提高產量,我給了您改良方法,只是你并未按照我提議的去做,并且之后你還賣掉了一些奴仆,導致莊子上干活的人手不夠,農田欠管理。”
故在提及此事的時候,云氏字里行間不由地帶上了對魏若的怨氣。
“我豈敢怪罪于你,我今日叫你過來不過是想問問還有沒有什么解決之法,是有事相求,如何敢怪罪?”云氏道。
雖然說的是不敢怪罪,但她的神情和語氣里分明透著對魏若“不作為”的埋怨。
“稻子都收下來了已蓋棺定論,母親如今再問我有沒有什么解決之法,怕是太為難我了吧?”魏若回答道。
“你以工代賑開荒的那些地不是馬上要種上麥子了嗎?如果你能為家中多爭取一些田地來,等半年后麥子收獲的時候多收一些,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云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