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眉與葉星雨對望了一眼,又望了一眼溫子君,眉頭輕蹙。
這個青年劍客對溫子君尋回記憶極爲重要。如今卻遲來一步,與那人擦肩而過。
葉星雨亦是對此感到失望,但是,在失望之中,她的內心又感到些微的高興。或許,對她來說,就這樣生活的小劍,她已經滿足了。
“你們三人都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姬月眉有點急躁地對“拼命三郎”說道。
其實,姬月眉自己也不知道,她在心底是暗暗地鬆了一口氣。能夠幫溫子君找回記憶固然很重要,也是一件高興的事。可是,一旦溫子君找回了記憶,他會如何對待自己呢?相比之下,是不是如今的溫子君更讓她安心呢?
“拼命三郎”何曾受過這般的指手劃腳?可是,他們一點也不敢生氣,都乖乖地上前去打探消息。
要是惹了這個紫衣女子不高興,不知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呢。再則,“拼命三郎”雖然品行有點不端,但也還算有誠信,答應了的事情還是能夠做到的。
三人都低下頭想著自己的心事。姬月眉與葉星雨自不必再說,溫子君心裡卻是暗自激動。昨晚姬葉二人的談話他基本聽到,加上今日之事,他已經可以肯定,那個青年劍客不是龍六便是龍七!只有他們兩個,是曾經親眼見過黎族設置陷阱的。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工夫,“拼命三郎”都回來了。
“怎麼回事?”姬月眉與葉星雨幾乎是同時問道。
“帶走那個青年劍客的有四個人。”盧辛搶先說道。
季衝亦接道:“嗯,是啊。好像是以一個拿著摺扇的公子爲首。聽他們說,是什麼,什麼門的人。”
“無憂門。”扈魯三接道,“那摺扇公子是無憂門的少門主。隨行的有一個紅衣女人,有一個苗人,還一個,據說是無憂門的護法。”
“我知道了。手拿摺扇的是閭丘烈,紅衣女子是桃花夫人,那個苗人叫木世,還有一個無憂門的護法叫車煥珍。”葉星雨聽了扈魯三的描述,便已經猜出那四人是誰了。
盧辛聽了,連連點頭,說道:“對對對,應該就是他們了。沒想到啊,你一個村姑,竟然還認識如此多的江湖人啊。”
葉星雨依然一副村姑打扮,以至於“拼命三郎”都不怎麼在意她。但是她的武功,卻爲“拼命三郎”所忌殫。
葉星雨冷哼了一聲,卻不再出聲。
姬月眉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扈魯三,你來說。”她看出來了,“拼命三郎”中就屬扈魯三的口才較好。
“是這樣的……”扈魯三便將他們所打聽到的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原來,一直守在包圍圈的江湖人,倒是有大部分是真的爲了熊老爺子而來的。熊平開在韓城也著實幫助過不少來往的江湖過客,贏得了不少江湖客的尊重。熊平開遇害的消息一傳來,便有許多受過其恩惠的人紛紛趕來,誓言要抓住兇手,以慰熊平開在天之靈。
當然,也還有一些人是打著爲熊平開捉拿兇手的旗號,心底卻是爲著乾坤寶藏而來的。
不管是哪一種人,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不會放過殺害熊平開熊老爺子的兇手!
如果不是那個兇手受了傷,只怕他們亦未必能夠攔得住。但是,一頭狼受了傷時,會比沒有受傷時更加難以對付!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兇手逃入山林後,就像擱淺的魚兒進入了水裡,更是讓人難以搜捕。
最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個兇手居然會佈置林林總總的陷阱,總讓他們在不經意間便陷入無盡的恐怖當中去。
圍捕兇手的行動隨時都有人加入,有的是真心要捉住兇手的,有的則是想混水摸魚,找到乾坤老人的寶藏的。
這一天天亮不久,守在南面的人見有三男一女四人向他們走去。
這三男一女正是閭丘烈四人。
包圍圈正準備再收縮一點,閭丘烈四人卻說要進去找那個殺人兇手。像閭丘烈這樣的人大有人在,也大多試過自前去尋找的,結果卻是鎩羽而歸。有的甚至全軍覆沒。因此,這些收縮包圍圈的江湖人聽了,不以爲然,便讓閭丘烈進去了。
誰知過了不久,南面的衆人便見閭丘烈一行從林中走了出來。隨行的,還有一個衣衫襤褸,步履蹣跚的青年。
這個青年是衆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了,他便是那個殺害熊平開的兇手!
兇手竟然心甘情願地跟閭丘烈四人走,著實是讓衆人大爲不解。衆人自然也不會讓兇手就這麼離開。於是他們都抽出自己的武器,想要留下兇手。
可是他們一動手才知道,每個人都在不知不覺中中了蠱毒!這種蠱毒雖然不會致命,但會讓他們手腳疲軟,內力不繼,無法動彈。
其中也有一些內力深厚者,他們強壓住蠱毒,想要強行留下兇手,卻被閭丘烈的一招劍法嚇住了。那招劍法施展出來,竟然能夠幻化出四五朵小火焰!那可是劍氣啊。
就這樣,衆人眼睜睜地看著閭丘烈四人帶著他們圍捕了幾天幾夜的兇手消失在視線中。
“什麼?閭丘烈竟然可以發出劍氣了?怎麼可能?”葉星雨聽了扈魯三的轉述,驚訝地說道,“這是不可能的!”
姬月眉倒是沒怎麼在意,就算是可以發出劍氣,可是隻能幻化四五朵火焰,實力也不過一般罷了。而她自己的劍氣,卻可以幻化出三十六道彎月了。
其實葉星雨並不知道,她自己也可以幻化出劍氣了。只是她出了溶洞後,一直都沒有怎麼使劍,加上也沒有與之相配的劍法,所以對於能夠發出劍氣的閭丘烈,她感到萬分的意外。
溫子君聽了扈魯三的話,心裡不禁對閭丘烈刮目相待。
只用了一晚的時間,閭丘烈不單練熟了離劍的“火勢炎炎”,他還參悟了溫子君留給他的那幾句練武功法。
扈魯三說完這些,衆人也開始散了。
姬月眉三人自然也只得迴轉客棧,再作打算了。
“喲!這不是‘拼命三郎’嗎?怎麼?幾時變成‘哈腰三蟲’了?”一個陰陽怪調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聽到這樣的話,“拼命三郎”火冒三丈。他們三人轉過身來,臉上的慍色卻適時地消失了。只見扈魯三哂笑道:“原來是鍾離寨主啊,不知寨主近來可好?”
陝西的紅石嶺有個寨叫黑蛇寨,其寨主便是扈魯三口中的鐘離寨主,名字乃是一個單字昧。最初的黑蛇寨,只有鍾離昧在內的五人。在鍾離昧的管治下,黑蛇寨的人數與日俱增,達到二千之衆。
這也讓朝廷甚爲忌憚,於是曾經派了幾次軍來,要掃蕩黑蛇寨,卻都失敗而回。官府幹脆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再對付黑蛇寨了。鍾離昧也因此而更加肆無忌憚,江湖中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拼命三郎”三人都曾經在其手中吃過虧,因而見到鍾離昧,他們三人都不由矮了一截。
“咦?好標緻的一個美人兒呀!”鍾離昧見到剛剛轉過身來的姬月眉,雙眼不由一亮,忍不住叫了出來。
“拼命三郎”聽了,相互陪著笑了。他們心裡卻都想到:“美則美矣,卻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難怪你們三兄弟要如此低頭哈腰的,原來是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呀。”鍾離昧邊說邊往姬月眉靠近。
到了姬月眉面前,鍾離昧伸手便往她臉上摸去。
姬月眉是何等人物,豈能讓一個江湖二三流的傢伙摸她的臉?見到伸到面前的安祿山之爪,姬月眉冷哼一聲,也不拔劍,連劍帶鞘,極快地劃出。
“啪”的一聲,劍鞘正好擊中了鍾離昧的手腕。如果不是鍾離昧收手收得快,只怕手腕要被敲斷!他只怪自己剛纔被這貌美如花的女子迷住了,一時大意才著了道。可是他並不知道,就算是他打起十二分精神來,也一樣躲不過被敲打的下場。
鍾離昧吃了一劍鞘,悶哼一聲,怒火卻被點燃了起來。
“你這個娘們兒,看來你是想敬酒不吃吃罰酒吧。”鍾離昧站定了身子,然後才說道,“老子出來走江湖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吃奶呢。我看不如這樣,你就隨我回山寨當個壓寨夫人好了。”
姬月眉因爲沒有見著青年劍客,心裡不免失落,心情不好,想回客棧好好靜上一靜。所以她對於鍾離昧的話並沒什麼大反應。她低叱一聲“無聊”後,便對“拼命三郎”說道:“你們三個走還是不走?不走的話,我們先走。”
“拼命三郎”相互看一下,又望了望鍾離昧,最後還是走到了姬月眉的身旁。
姬月眉正要轉身走的時候,卻聽見鍾離昧大聲喝道:“你們都不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