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的氣氛在廣州城郊彌漫。
福康安當然也感受到了這種氣氛。
他心中有些不安。
對面的明軍和他之前遇到的所有對手都不同。
要說勇武、悍不畏死,他倒是沒有怎么感受到。
但是那些明軍依托新式武器形成的新的戰術層出不窮,讓人防不勝防。
尤其是對方不要錢一樣拋射開花彈,更是讓福康安憂慮。
福康安心里計算過,按照明軍這樣的打法,火藥的消耗量簡直讓人難以想象。
以廣東這邊的生產能力,要支撐這樣的火藥消耗量幾乎是不可能的。
福康安爬上望車,接過左右遞過來的望遠鏡向前張望。
八旗的人數太少。
所以福康安在見到明軍軍陣之后便感大事不妙。
因此福康安把他調到身邊聽用。
現在。
一共八個正方形的牌子。
“傳令,據軍寨而守,不得妄動!”
不過
那逆明只有三百老賊。
打好基礎。
決戰就要開始了。
“讓廣州將軍善德和廣東巡撫郭世勛做好準備,先把旗人家眷撤到肇慶府”
國朝表面上是滿漢一家,但作為八旗高層的福康安當然清楚,從皇帝到各八旗鐵帽子王,防漢的那一根弦可都是繃得緊緊的。
這幾個府到手。
聽到福康安的詢問,林國良急忙跪下回應:“督帥,逆明軍比之前更加精銳了,這才訓練了不到一年就有這等效果,可見逆明練兵之法必有可取之處。”
哪怕是不懂戰陣的普通百姓,也能從中看到排山倒海一般的氣勢。
羅建功沒有看三家的代表,而是把目光放在江對岸的戰場上。
而只要雙方在黃埔打成了拉鋸戰, 那大清就可以依靠絕對的國力上的優勢, 用人力也能把逆明這萬把步卒給消耗掉了。
動用了重炮了。
如何能引導整個中國進入工業化的時代?
“此戰,便是要全取廣東!”
像是這樣的豪族,本來就應該盡可能的消滅,把他們掌握的土地資源全部收繳上來。
福康安終于睡了過去, 他做了一個夢。
按常理來說。
如果以八旗為將,綠營為兵
想到這里,福康安又想起他送到北京的好幾期的【大公報】、【日月報】、【大明陸海軍新兵操典】。
取下廣東,夯實根基,建立制度,培養干部,訓練軍隊,發展工業。
顧松盯著清軍那邊的烏龜殼一樣的軍寨。
“現在是明軍滿萬不可敵了。”
這場決戰本是福康安期待的場景。
“韃子肯定不行了,綠營那些**如何能敵這等精銳?”
不知道什么時候。
上面各寫一字。
“嘿,韃子不把北京八旗調來,怕是整個南方都要變色了。”
福康安叫著林國良的表字。
這三百老賊,可能就會變成三千,三萬
到那時候,國朝將要如何應對?
基本上就是大半個廣東了。
羅建功微笑著看著高要伍、三水陳、香山葉三家代表。
舉著望遠鏡看去,前頭是一名頭戴冠玉,身披錦袍,胯下一頭高大得不像話的戰馬的年輕人。
中間兩騎,手持的是明王大蠹和一面日月同輝旗。
三家代表面帶震驚,剛要說什么,羅建功一揮手:‘現在不需要說什么,等打起來你們就知道了。’
若是廣州不守,那就只能退到肇慶府,依托廣西以肇慶府為前沿與逆明對峙。
細長的眼睛從朱道樺的身上轉移到了朱道樺的后面幾騎。
就要立好了。
福康安急忙定睛一看。
林國良雖然在婆羅洲打了敗仗。
包括了后世的清遠、東莞、中山、珠海、佛上大部。
除了寥寥數名心腹。
福康安雖然在這之前就盤算讓明軍在清軍的硬寨前碰個頭破血流。
那種不安的感覺再次讓福康安陷入到了焦慮之中。
“還有逆明的陸海軍軍官學院,都是按照標準化的軍官培訓手冊培訓出來的。”韋森特去過巴淡島,也是有些見識的。
但是福康安知道,明軍的火炮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發射的都是開花彈!
聽著“大明萬歲”的呼喊聲。
沒有好將,如何得到好兵?
還好只有三百
但如果讓他得到廣東。
算是勉強“知明”。
“驅逐韃虜,恢復中華。”
肇慶府也是如此,除了端州、高要之外,還有三水、高明、陽江等也隸屬于肇慶府管轄。
新訓練的那些無論如何都不如這三百人。
這打仗,歸根結底打的還是錢糧。
“還好現在才三月份,要是等到五六月份再進兵,光是這天氣就讓人受不了。”
而在外側數個騎則是舉起明牌。
“天命要歸明了!”
事實上雙方對峙以來。
雙方一支在發生小規模的接觸和交戰。
福康安沒有接茬。
現在的廣州府的范圍很大。
但心中的不安還是在提醒他要做好輸了這一場的準備。
他還睜著眼睛翻來覆去。
這種堂堂之陣是沒見過的。
福康安琢磨的這個“八旗將,綠營兵”的法子,他越想越是覺得有搞頭。
可以說這場贏了,朱道樺甚至可以直接囫圇吞棗,直接把廣東、廣西、福建、江西、湖南、貴州、云南這幾個省全部吞下來。
朱道樺策馬從每一個明軍橫隊前緩步而行。
“明軍精銳,非韃子能比!”
一排排軍陣肅穆而立。
“到那個時候.你們這些人也應該知道跟著誰才是正途了。”
福康安哪里睡得著?
要是按照他的想法。
“關鍵怎么才能打崩這十萬清軍!”
“云松,你說這逆明的陸軍到現在只訓練了不到一年?”
嘩啦。
明王還是過于仁厚了。
要大舉進攻的時候。
福康安臉色一沉。
這樣的辦法也許只能用在八旗上。
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逆明掌控南洋,取西婆羅洲,又得安南西山朝稱藩。
而是在心里想。
在南岸的另外一個方向。
“這樣的兵,綠營那種松松垮垮的**能比?”
只見到在明軍的軍營那邊傳來了轟隆隆的腳步聲。
一隊隊的明軍士卒從軍營魚貫問出。
將心思收了回來。
與此同時。
讓南岸隔著珠江看熱鬧的人們大氣都不敢出。
福康安面沉如水。
“是啊是啊,就那群梯籠遛鳥的大爺,能打仗嗎?”
“說不準,不過不是說八旗滿萬不可敵嗎?”
福康安已經梭哈了。
打個平局的把握還是有的。
只是這樣一來。
但是朱老板卻沒有這個打算。
“別說綠營了,廣州城內的八旗也不行,他們可能比綠營還不如呢。”
那逆明, 怎么就這么有錢呢?
福康安慌慌忙忙跑了出去。
“這也太整齊了.”
也到了明軍這邊亮出底牌的時候!
踏踏踏!
整齊的步伐聲震動江岸。
三個陸軍步兵旅,一個獵兵連,一個榴彈炮營,一個大口徑迫擊炮營。
他耳邊聽到的都是“當當當當當”的銅鑼聲。
不一會兒,太陽的暖意變成了炙熱。
想到這里,福康安更加不安起來。
否則他這一次造反如果只是建立另外一個和清朝沒有多大區別的封建帝國的話。
“放心,他們擋不住的。”
在福康安看來,幾萬廣東綠營可不如這幾千八旗大兵寶貴。
更何況是那些還在躊躇猶豫的天地會的黑社會頭子們了。
“逆明宣傳“中學為本,西學為用”,實乃用心險惡, 大清歷來都是以八旗為本.”
朱道樺深吸一口氣。
“此戰過后,朝廷也要編練新軍!”
這種大型火炮清軍這邊也有。
“還要盡可能的消滅福康安手里握著的兵力!”
但他在清軍之中算是少有的和明軍有過正面接觸的將領。
還有用水牛、騾子拉著的炮車也轟隆隆的開了出來。
清軍有兵力上的絕對優勢, 又有堅固工事可以依托。
豈不是要把福康安嚇跑了?
要是福康安鐵了心要跑路。
在一旁的顧松說道。
當福康安猛然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
用帆布蓋著的炮管看不到粗細,但是炮管的長度就足夠讓福康安眉頭緊鎖了——這是明軍在這之前沒有動用過的武器。
這沒有兩三年之功。
這樣,新朝的根基才會穩固啊。
“韃子還有八旗呢”
也就是說,這萬余精兵是逆明最精銳也是最拿得出手的,之后要再擴軍想要有如此精銳可就難了——將為兵膽。
人、錢、糧都不缺。
“那就是逆明偽明王朱道樺。”福康安還是第一次見到朱道樺的模樣。
就在軍營前的空地上列陣,排成了一個個三排橫隊。
聽起來似乎沒有什么問題。
誰也不知道福康安已經做好了戰敗的盤算。
讓他把手里的籌碼全部都壓上戰場。
這個規矩。
劉光亮在一旁補充道:“督帥,這逆明賊首朱道樺有三百老兄弟,隨他一起在歐羅巴諸國游歷五年,在歐羅巴最好的軍事學院也接受過長期的培訓.”
他舉著望遠鏡,盯著前方的明軍大陣。
一切的準備,都是為了給福康安一種“我能守得住”的錯覺。
“這一把是贏定了,福康安在以為他有決戰的資格的時候他就輸了,關鍵是能贏多少。”
明軍兵少,又要進攻清軍的防御工事。
福康安寫下親筆信,交代一名心腹秘密進入廣州城,讓廣東巡撫和廣州將軍這兩名現在廣州城內的一二把手做好準備。
所以。
“怎么這么精銳?”
因為他手里真的沒辦法有這么多的干部,而且他要建立的也不會是一個傳統的中國封建帝國——雖然朱道樺舉著復明的旗幟,但他是事實上的開國大帝。
他甚至把幾千名八旗馬隊集中起來, 同時將全軍的戰馬都集中到了八旗這邊。
“大王, 現在天氣還算好, 三月的廣東不會熱到哪兒去的。”
朱道樺的目光看向廣州城。
理智上,福康安覺得沒有什么問題,十拿九穩。
在這之前沒有動用過的遠程火力。
夢到了扛著日月旗,穿著紅色軍服的明軍士兵踏上了北京城,城內的八旗子弟全部被拉到了北京城外斬首,鮮血染紅大地,慘叫聲在福康安的腦海中縈繞。
“萬歲!!明王萬歲!!”
就在此時。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此起彼伏的歡呼聲讓從福康安以下的清軍高層心神震動。
福康安帶人巡視了一番軍營, 就返回了自己的帥帳。
不過當前的燃眉之急,還是得先打好這一戰再說!
“督帥,逆明賊首出來了!”
“出營?”
“大帥,逆明那邊有動靜!他們在出營!”
就是為了這一次的決戰而準備的——否則在這之前楊流芳領三千綠營兵來挑戰的時候,直接一輪重炮轟擊就可以了。
只見到明軍軍陣前方出現數騎。
明軍要打一場堂堂正正的決戰!!
福康安深吸一口氣。
這種采用標準化的訓練,將士兵和軍官都訓練成幾乎是差不多的模子的方法,如果用在綠營上,這清廷如何能用的放心?
朱道樺這邊是投入了自己全部的陸軍。
聰明的已經開始盤算著回去拉人頭了
“明王大軍,可算精銳?”
歷朝歷代打天下,不是個殺個人頭滾滾啊。
從他這里的規矩,就是所謂的祖宗之法了。
在這種情況下,就不能讓八旗婦孺老弱陷于敵手——這對兩廣方面上下文武官員的士氣打擊太大了。
擺出了一個寬闊的正面。
別說贏吧。
朱道樺手持蒲扇, 看著掛在空中的太陽皺了皺眉。
但是更多的是綠營的一些精銳和明軍的獵兵的交鋒。
朱道樺翻身上馬,策馬出營。
“那軍官培訓手冊我也看了,無非就是前朝戚少保的【練兵實紀】、【紀效新書】那一套辦法,沒什么稀奇的。”孫起蛟說道。
“八旗有這么精銳?”
朱道樺說道。
但是當明軍真的傾巢而出。
但是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對面的明軍的鼓噪一直持續到了月上三竿。
議論之中,這些黑社會頭子們互相看了一眼。
清晨的陽光穿過江面的霧,帶著朦朧的暖意輕撫江岸。
而清軍那邊也集中了南方幾個省的兵力。
甚至等到明軍那邊沒什么的動靜了。
這是一場豪賭。
可以說要比當初大清起于遼東之時條件好了許多。
修建堅硬的營寨,采取守勢,是在這之前就定好的戰略。
顧松搖動著手中的蒲扇,沉吟片刻說道:“這一把至少要把廣州府、肇慶府、惠州府、韶州府、嘉應州、潮州府都拿到手!把清廷的勢力驅趕到羅定州以西!”
一旦事不可為, 這幾千經過戰陣的八旗兵, 才是大清的根本——福康安在向乾隆的奏疏之中就提到。
朱道樺還真的沒辦法把他留下來。
很明顯。
對面的明軍還沒放賞,士氣就高昂得這么不像話了
此起彼伏的萬歲聲很快落下去,但隨之而來的,是一萬多人齊聲呼喊。
“驅逐韃虜!恢復中華!”
“驅逐韃虜!恢復中華!”
“驅逐韃虜!恢復中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