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人馬是各抒己見,以然想要裝聾作啞也不行,多多少少風言風語還是飄進了她的耳中。
各種羨慕嫉妒恨過后,倒是沒人再對她存了質疑。
她的行情可謂水漲船高,跌宕起伏啊。
人家在知道某個男人是蘇然的最高決策者之后,對他是刮目相看,肅然起敬,又敬又畏。
其實女人的心眼,多半小的,都喜歡攀比,在得知人家過得比自己好又會起妒忌之心,真正做到心平氣和的,還是為數不多的。
如今這個社會,高富帥已經成為了主流追逐的對象,冷某人也是這個被追逐行列隊伍中出類拔萃的男人了。
以然心想,如果她沒有冷氏傍身,指不定這幫女人在得知冷某人是蘇然boss后根本就不會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她有時候覺得是束縛的冷氏,其實在一定程度也給她帶來了不少的附屬價值。
以然并沒有保持一定的警惕心,而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于輿論,只要不侵犯到自身利益,都可以聽之任之,當你一心一意要跟它較真的時候,那你就輸了。
她似乎有一陣子沒去想冷氏了,交到蘇茹的手中,她是輕松了不少,一身的重擔都卸了下來。
不知道等她回去的時候,迎接自己的冷氏會不會是煥然一新的面貌呢。
想到冷氏,她又不由想到了鄭熙陌,她出國也有些天日了。
前天發了一封郵件過來,說她已經適應了國外的生活了,過得是如魚得水,有不少帥哥圍著她轉悠,讓她意識到了自己還是個魅力四射的姑娘。
鄭熙陌郵件中描述的目前生活極好,她就讀的學校,中國學生不多,不過她很榮幸交到了個女性中國友人,是h市人,性格跟她迥然不同,不過兩個可謂是互補性格,相談甚歡,默契十足。
鄭熙陌頗為感慨,她在上頭說,“如果她是個男人就好了,我肯定會選擇跟她共結連理,比翼雙飛。要知道,這年頭找到如此情投意合默契十足的人,實在是太少了,最重要的是她能夠走進我的內心世界。我在榮子初那受的傷,幾乎都被她給撫平了,說來也奇怪,女人的功效不一定會輸給一個男人。”
“她會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不管以后大家是否在一個城市生活。”
“很好笑的是我問她家里還有沒兄弟,她一本正經地說有,還說愿意給我牽線搭橋,以后還能成姑嫂一家人。”
“她有個哥哥,我問她她哥哥帥不,她說是個美男子,還是十分出色的美男子,有著一份他所喜歡的事業,是律師界的翹楚,叫秦振。你有空不妨幫我打聽下,我以前對z市外的人都沒興趣也沒關注過。”
鄭熙陌的那封郵件很長,不過主要圍繞的話題還是她這個新交的好友秦蓮。
以然看完了之后,還回味了很久,鄭熙陌的一番描述,不經意間將她給帶回了曾經在法國那一段生活的回憶中,她在那碰到了陸習染,兩個人都將彼此因為生死之交。
可后來一切的發生,扭轉了命運的齒輪,一切都不在了掌控之中,她們情真意切的友誼也在時光的流逝中悄然無息地淡化了,徒留下的是滿心的遺憾。
這如今成了她們最好的結局,回不去了,因為自己傷害了習染最深愛的二哥陸晉鉨,沒能給予他想要的幸福。
傷害已經造成,沒了補救的策略了,因為她給不起,她所有的愛,都給了另一個曾經讓她五臟六腑都挪了位置的男人。
鄭熙陌曾經說過,愛情就是個屁,放的響就是深愛,放不響就是連屁也不如。
這些文字是粗魯了些,可仔細靜下心來想想,也不無道理。
“以然,輪到你了。”
冷宸瀚低聲提醒道。
他對于那些八婆的議論沒有丁點的興趣,也不想在這惹事生非。
這些女人沒有當著他的面大聲喧嘩,他也就不予計較,當為以然肚子里的孩子積福積德。
他沒有想到的是以然居然走神的這般厲害,自己的頭一次提醒,她恍若未聞,重復第二次,才聽進去了,還愣了下,才抬腳進去。
他不由失笑,她呆愣的模樣還挺可愛的,這個女人,精明的一面他也喜歡,傻傻的一面他也歡喜,嗔怒的一面他也大愛,臉紅的一面他也開懷,最樂此不疲的還是她臣服在他身下吟哦的時刻,那才是最味美的畫面。
以然進去后,他也離開了正排著的隊伍,將輪椅推到了一個角上,從公文包里翻出文件細看起來。
對于周遭投過來的形形色色的目光,他都做到了無動于衷,這是一個深層次忘我的境界,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輕而易舉做到的。
“宸瀚?你怎么在這里?”
韓子初遠遠經過,覺得這人看著分外的熟悉,又覺得冷宸瀚不可能會在這里出現,一時間躊躇著,最后還是咬牙過來查探個清楚,沒想到還真的是本尊。
他不由抬頭望了下前方的牌子,豆大的“婦產科”三個字便映入到了眸里,襯得他更是驚詫連連。
他想了會,有所了悟,宸瀚出現在這,肯定跟方以然脫離不開關聯,環顧四周,方以然的身影也沒瞧到,應該進去了。
宸瀚可真強,就在這等著,不顧別人肆無忌憚的犀利眼神照拂。
當初自己為米珈找的是相熟的醫生,每次產檢陪同都是直接進去的,根本就沒有體會到這樣局促的尷尬。
看宸瀚這副模樣,似乎習以為常了,不是頭一次來了,他還真強,瞧不出來啊,為了方以然,能夠將身段放到如此之低。
韓子初一直覺得自己待米珈是不錯了,可有時候宸瀚總令他刮目相看,又覺得自己還有不少的不足之處。
人,果然是需要對比的。
“我陪我老婆來產檢。”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目光掠過韓子初迎向了那扇緊閉的門,還沒有出來,這次的產檢,似乎比上次產檢的時間拖得長了點。
“進去多久了?”
“十八分鐘。”
還真精確,韓子初嘖嘖稱奇。
“你來干什么?”
韓子初身邊又沒有米珈,只身一人站在婦產科大門前,還真令人覺得“震驚”。
“我陪我媽來做身體檢查,我媽還在跟醫生在那聊個不停,我趁機出來喘口氣,沒想到看到你,就過來了。”
韓子初忙將經過說了一遍。
“你還真有閑工夫。”
韓子初之前跟他母親關系如履薄冰,沒想到這一轉圜到了這地步,還真可謂冰火兩重天呢。
“我爸這不是沒空么,米珈就讓我替補上了,我也不想來的,我難得有空,想在家陪老婆孩子呢。球球天天纏著我抱,看到我就哭,我一抱他他又不哭了,真是神奇,米珈說球球這是戀父情結。晚上也是,反正我在家,球球就要煩我。小雪因此都吃醋了,說我以前還會睡前給她講故事聽,現在我根本就沒空陪她。”
韓子初一說起老婆孩子來,整個人的氣質都換了,變得可親了起來。
冷宸瀚聽著聽著,覺得韓子初這些腔調,帶了賣弄的嫌疑。
“宸瀚,等方以然生了,你就體會這種又愛又恨的滋味了,晚上別想睡一個安穩覺了,孩子煩死你,起夜起個不停。”
韓子初又不禁埋怨道。
“那你扔給保姆好了。”
明明是甜蜜的折磨,這家伙,非要不倫不類表現下他的委屈。
“那怎么行,米珈說晚上一定要跟我們睡,不然以后孩子跟我不親了,我已經錯過了小雪那個時期,這一回就是煎熬,我也要熬過去,孩子的童年,也就一次,過去了就回不來了。”
冷宸瀚聽得直皺眉,這韓子初分明是來言傳身教,以身作則的,無非是變著法子教育自己。
他會做得不如韓子初嗎?
真是可笑,原本就下定了決心好好彌補這個孩子,犧牲點睡眠就能換來孩子的歡喜,這買賣,以商人的角度,還是很值的。
“你再說下去你媽出來找不著你了。”
韓子初是兒女雙全了,人生沒了遺憾,家里關系也都調和了,米珈待他也有情有意……
“也是,那我先告辭了,回頭有空再找你聊啊。”
“我沒空。”
可是他剛擠出來的三個字,韓子初還沒有聽到就跑得一溜煙兒不見蹤影了,這家伙來無影去無蹤。
冷宸瀚又低頭翻起方才看到那一頁的文件,周邊有人認出了韓子初,少不了又是一番議論,他都沒有抬一下眼皮,更別提抬頭了。
以然出來的時候,冷某人依舊是處于忘我的境界,直到她在他的面前站定足足過了一分鐘之后,他才發覺她出來了。
“產檢報告呢?”
“一切安好。”
以然心情還不錯,醫生說這孩子挺乖巧的。
“給我看看。”
“我還騙你不成啊?”
不過抱怨歸抱怨,以然還是從隨身的包里掏出產檢報告遞給他看,他極為認真地逐字逐字看完,才將那份報告還給她。
那端出來的認真態度,比起工作的他,還要來得迷人。
以然跟冷某人在等司機去開車過來的時候,不經意間正好看到韓子初的車子駛離。
“那不是韓子初的車嗎?”
韓子初并沒有看到他們,所以車子揚長而去了。
“嗯。”
冷某人惜字如金。
“他來干什么?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副駕駛座上那人分明是他母親。”
“他陪他母親來做身體檢查。”
冷宸瀚打斷身側這個女人的喋喋不休,那是人家的家務事,根本就沒什么問頭。
“哦。”
以然一副原來如此的神情,緊接著她又想通了,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剛才打過照面了。”
早知道不解釋了,以然這人并不是個八卦之人,可一旦八卦起來,沒想到潛力無窮。
“他還挺孝順的,難得周末,還能抽空出來陪母親做身體檢查。”
以然嘆息了一聲。
這一聲嘆息,聽在冷宸瀚的耳中,十分的不是滋味,還以為她是真的犯了八卦了,沒想到說那么多,就是為了引出……
自己已經妥協了,看來在以然眼里,還遠遠不夠,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循序漸進,不過他也無法在她面前做任何有關這方面的保證。
多說多錯,少說沒錯,冷宸瀚于是保持緘默。
兩個人一路上還算相安無事,到家以然在客廳沒看到兒子,于是去敲小爵的房門,小爵沒有應聲,她覺得奇怪,嘗試著從外頭開門,里頭并未上鎖,門打開了。
入眼的是小爵呈“大字型”躺在床上,酣然入睡,雙手還抱著一本書,攥得緊緊的。
這孩子,睡著,連被子也不蓋下,也不怕醒來著涼了。
以然嘆了口氣,不過還是貼心地給他蓋好了被子,動作很輕,沒有驚醒到他。
以然試圖將他手上攥著的那本書拿下來,他的睡姿,有些累人,可失敗了,這孩子的手勁還真大,以然很快就放棄了。
小爵醒來,已經是晚飯時間了,晚飯是小吳過來打理的,本來以然打算親自下廚,可冷宸瀚不讓,說今天又不是什么特別的日子,反正他是沒額外開恩。
小吳沒有留下來一起吃飯,做好就回去了,她似乎今天情緒有些低落,可當著冷宸瀚還有小爵的面,她也不好問。
冷某人似乎沒有瞧出端倪來,小爵也難得后知后覺。
吃好飯后,以然收拾了下,然后對小爵說,“我去隔壁看下你小吳阿姨。”
難得,小爵沒有提一起去,以然納悶,雖說心里也沒打定他去的,可他不去,這又是不一樣的心態了。
“你不去嗎?”
以然還是嘴賤多問了一句。
“不去,我還有事要忙,再說你們女人間的事情,我也插不上嘴,去也是浪費時間。”
以然驚呆了。
兒子這一套理論,根本就是隨口胡謅出來的,以前自己去哪里,他哪次不是要跟隨當小尾巴,今天難得冠冕堂皇……
“你忙什么?”
以然回過神來后,靜靜地盯著小爵的眼睛。
小爵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起來,大聲道,“我要看書。”
“平日里也沒見你這么用功。”
“媽媽,我都私底下用功的。”
小爵一本正經強調。
以然好一會才平復了下情緒,懶得理他的辯白,分明是自圓其說。
之前她幫他蓋被子瞧到的那本書,分明是比較深奧的,不是他這年紀所學,應該是課外書。
她終究沒有點破。
以然去敲小吳的門,小吳居然不在家,遲遲沒人來開門,小吳應該是出門去了。
都這么晚了,平時小吳晚上都不出門的,她在這朋友也不多,過得有點抑郁。
以然還是給小吳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有點吵,應該是酒吧之類的嘈雜背景,觥籌交錯,熱鬧又萎靡。
“我在外面,太太,有事嗎?”
小吳的聲音聽上去透著些許的疲軟跟頹然。
自從以然跟冷宸瀚領證后,小吳就被冷某人告知改了對以然的稱呼了。
“我以為你在家里,所以過來找你聊天。”
以然其實跟小吳關系并不深入,平日里連真正談得上聊天的次數都沒有過,她并不擅長跟小吳溝通。
此時的這通電話,也是基于關懷。
“明天吧,我晚上回去估計很遲了。”
小吳沒有提及立刻趕回來。
以然正準備睡覺,沒想到接到了來自小吳的電話,電話里的聲音并不是來自小吳的,而是一個陌生的男音,“我是市警,請問你是死者的什么人,她手機最后的一通電話是打給你的。”
小吳死了?
以然雙手雙腳立刻冰涼,整個人入墜冰窟之中,小吳三小時前還跟自己通過電話,說晚上回來遲明天跟自己聊。
怎么無緣無故就死了?
早知道她會出意外,應該立刻就把她給喊回來的。
“警察先生,她是怎么死的?”
以然聽到自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小吳離鄉背井來z市照顧冷宸瀚的,她要是這樣死了,讓他們如何跟她遠在瑞士的親友交代?
天。
“死者現在還在囧囧酒吧,你最好親自來一趟做筆錄。”
警察要求道。
“我立刻就來。”
以然倉促掛了電話,小吳的噩耗,她還不知道如何跟冷宸瀚啟齒。
冷宸瀚就在她的身邊,聽到的內容是知道有人死了,可具體誰死了,他還不明就里。
“誰死了?”
以然失魂落魄的模樣,讓他有些憂心。
“小吳。”
以然忍不住痛哭出聲,那樣一條鮮活的生命,小吳她還那么年輕,到底是誰,那么殘忍,輕易扼殺了她的生命。
“什么?小吳死了?”
冷宸瀚錯愕過后勃然大怒道。
“我要過去一趟,你要不要過去?”
以然的聲音有些沙啞。
“去。”
冷宸瀚當機立斷起身。
以然在去的一路上,整個人都處于渾渾噩噩的狀態,她心里難掩悲戚,她早在小吳過來做晚飯的時候就看出她心情不對勁了,可沒有當時就詢問她。
這無心之失,就鑄成了無法彌補的大錯,造成了生離死別,真是太過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