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在楚茉菁的耳裡,更像是夏繁錦在宣誓主權一般,她也意識到,夏繁錦並不是軟柿子,可以任人拿捏。
但是讓她感到無力的是,她現(xiàn)在沒有任何資格駁斥夏繁錦。
楚茉菁唯有扯了扯嘴角,笑得過於牽強,視線也犀利的投注在夏繁錦的臉上。
“世界之大,什麼事都有可能不是嗎?我也不過是根據(jù)聽到的消息做了合理的推測。”
夏繁錦看著她,覺得剛纔自己說的話,對她來說是多餘的,既然她是這麼認定的,再多做解釋也是徒勞。
她蹙著眉頭,輕笑了一聲,沒有再做聲。
楚茉菁抿了一口咖啡,“無論怎樣,楚萊現(xiàn)在一心只想跟蕭潛在一起,她畢竟是我妹妹,又爲了這個男人失去了一個孩子,所以無論是出於私心還是公正,我希望你能放手,不要多做糾纏,這樣對大家都好,只要過了這半個月,他們的事定了,大家皆大歡喜。”
夏繁錦這次是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的無語。
終於也拉下了臉,諷刺冷笑:“楚小姐說話是不是太搞笑了?與其對我說這種話,不如讓你妹妹守住她男人,讓蕭潛對她死心塌地來得更有效。”
楚茉菁臉色微變,將耳畔垂下來的長髮勾到耳後,“你也可以當我是好心相勸,你也說過,唐斂不會容忍自己的女人跟其他的男人有牽扯。”
“那這就是我們的私事了,楚小姐關心得過了頭。”夏繁錦交疊著雙腿,右手腕放在膝蓋上,重新?lián)P起得體的笑容,但明顯多了不耐和冷淡。
楚茉菁一時被堵住了話,臉色不怎麼好,看著夏繁錦程式化一般的笑容,幾乎找不到瑕疵。
她終於正視了一件事情,夏繁錦是個理智的女人,連僞裝都做到完美。
不知道爲什麼,她心裡更升起濃濃的不甘與憋悶。
夏繁錦看見楚茉菁正看著她,垂了垂眼睫,拿起包準備起身離開,“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等一下,”楚茉菁阻止了她,見到夏繁錦坐回位置上,才突然一改之前的冷淡,那股倨傲卻絲毫不減,更是自信滿滿地問:“不知道夏小姐,跟唐斂認識多久了?”
夏繁錦,“這是私人問題,我有選擇不回答的權利嗎?”
夏繁錦笑著,言語卻很犀利,特別有針對性。
楚茉菁不以爲然,倒是多看了夏繁錦幾眼,手指扶著咖啡托盤的邊緣,來回地摩挲。
她瞇了瞇眼,說:“我看夏小姐性格似乎很尖銳,並不是溫柔的類型。不知道你有沒有聽林澤秦和杜逸笙提起過,唐斂喜歡聽話的女人……還是說,我的確隔了有一段時間沒有跟他接觸了,所以他換了口味……”
夏繁錦猝不及防聽見兩個名字,愣了愣,林澤秦她似乎聽唐斂無意中提起過,而杜逸笙,全然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見夏繁錦有一瞬間的走神和怔愣,楚茉菁順勢一問,有些不敢置信,“你不知道林澤秦和杜逸笙嗎?他們是唐斂最交好的朋友,在美國的時候,我還碰見過杜逸笙幾次,最近一次是一個多月前,他也沒有提起唐斂交女朋友的事,看來他還不知道你們在一起……”
夏繁錦維持著的笑容有一瞬間,閃過了不易察覺的僵硬,前幾天她纔在想,她一點都不瞭解唐斂,不知道他的朋友有哪些,心情不好跟誰喝酒……
而現(xiàn)在,就這樣被楚茉菁提起,她喉嚨就像哽了一口氣,不上不下,就是無法舒坦。
但這些情緒,她一一都沒有表現(xiàn)在臉上。
摸著拎包棱角分明的邊緣,蹙著眉看著桌面,好像在回憶什麼,有了答案之後才重新看向楚茉菁。
“一個多月前嗎?他還在追我。”
那時候,他總是有意無意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裡,雖然方式比較特別,但那應該是追吧,雖然最後是用了強。
楚茉菁驟然收了笑,臉色複雜地看著她,抿著脣不再說話。
夏繁錦懶得再多說什麼,也不想多做停留。
打開包,掏出錢夾,從裡面掏出了一張一百放在桌上,看著那杯從頭至尾就沒有動過的咖啡,已經(jīng)從冒著嫋嫋熱氣,變得溫涼。
“aa吧,”意思便是,不想讓楚茉菁覺得她佔了她多大便宜似的,“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看著她離開的纖瘦背影,楚茉菁放在桌下的手漸漸地握緊。
呵,追她嗎?
她自嘲的笑了一聲。
他們根本不知道,爲了唐斂,她究竟付出了多少,換來的也不過他毫無留戀的轉身,然而,現(xiàn)在卻有一個女人站在她面前說,唐斂追她。
多麼大的諷刺啊!
她轉頭看向落地窗外,太陽被聳入天際的大廈遮住了,只留下灰色的鑲著金邊的雲(yún)團。
而她呢?
她只看到滿眼灰暗。
動了心的感情能成爲一個男人的軟肋,對女人來說何嘗又不是這樣?
在夏繁錦面前的咄咄,倏然消失無蹤,茶色的瞳仁裡閃爍著淚光,楚茉菁死死咬著牙,也阻止不住以不可回絕之勢噴涌而出的淚水。
雖然夏繁錦已經(jīng)決定,慢慢以自己的方式,瞭解唐斂。
但楚茉菁近乎炫耀的話,不可避免的讓她感到挫敗,似乎是在宣告,她曾是多麼深入地融入了唐斂的生活。
夏繁錦從來也都知道,唐斂的過去她不需要深究,她應該把握的是他的現(xiàn)在。
可有些東西就是在腦海中揮散不去,深深地將她拖進糾結的漩渦。
她始終還是個普通的女人。
路上,夏繁錦有些心不在焉,變道的時候,忘了看後視鏡,打了轉彎燈,直接就打著方向盤開過去。
結果差點跟後面的一輛寶馬x6撞上,對方是男司機,要不是反應快,及時踩了剎車,恐怕一場或輕或重的交通事故在所難免。
夏繁錦驚出了一聲冷汗,剛從高架上下來,她也不敢停車,只能降低速度。
但剛纔的冒失,還是引來後面車主的破口大罵,隔著車窗她都聽見了。
“***,開不來車是不是?駕照買來的嗎?”
夏繁錦皺了皺眉,開車本來就不能分神,這次是她的過錯她不否認,但她極度討厭這種稍微不對就飆髒話的司機。
而且她的車技雖然比不上唐斂那麼高超熟練,也算是開得很穩(wěn)當?shù)牧耍皇遣辉跔顟B(tài),根本不可能出這種差錯。
夏繁錦並沒有多加理會,而是放慢了速度,留道,讓他先過去。
回到銀灘的時候,張嬸剛從外面超市買了菜回來。
看見夏繁錦正在開門,跟她打了個招呼,“夏小姐這麼快就回來了?”
因爲從一開始夏繁錦就說過,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結婚的事,所以,張嬸對此毫不不知情,一直都叫著她夏小姐。
夏繁錦開了門,換上拖鞋,扯了扯嘴角,“嗯。”
進屋之後,夏繁錦到樓上換了身家居服,有些疲憊地倒在整齊的牀鋪裡,烏黑的髮絲,跟黑色的大牀融爲一色。
如璞玉般白淨年輕的臉,與之形成鮮明的對比。
之前,唐斂臥室裡的牀上用品和窗簾是一個色,銀灰色。
但後來,她不知道爲什麼他全部給換成了黑色,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喘著粗氣在她耳邊低聲說:“你知不知道,你的身體和極致的黑色形成的視覺差,能讓我熱血沸騰。”
夏繁錦想起這件事,耳根還有些紅,拿起手機,看著屏幕,想給唐斂發(fā)條短信,或者打一通電話,只想要知道他的消息。
可這幾天唐斂似乎都很忙,她又怕打擾到他,然後,楚茉菁的一些話,盤旋在她的腦海裡,停在手機屏幕上的手指,漸漸地收了回來……
夏繁錦躺在牀上,有了睡意,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醒來時,天幕已經(jīng)泛著淡淡的紫色。
她突然醒來的時候,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環(huán)視了漆黑暗淡的四周,冷冷清清的,只隱約傳來張嬸在樓下做飯的聲音。
夏繁錦打開了房間裡的燈,頓時亮如白晝。
在水晶吊燈明亮光線的籠罩下,對面牆壁上偌大的液晶屏電視,漆黑一片,折射出房間裡的局部景象。
夏繁錦將一頭長髮紮了個鬆鬆的馬尾,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又洗了個臉之後才下樓。
走到廚房,問張嬸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張嬸笑著推她出去,連聲說:“不需要不需要,我做慣了這些事,順手得很吶。”
夏繁錦哦了一聲,離開了廚房,剛走到餐廳,玄關處傳來門鈴聲。
剛纔她醒來的時候,胃有些不舒服,突然想吃披薩,所以手機訂了一份披薩的外賣,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
夏繁錦小跑著去開門,連錢都裝在家居服的兜裡,剛準備掏錢,卻沒想到站在門外的是一名身材挺拔的中年男人。
兩人相視,各自一愣。
“我找唐斂。”中年男人率先開了口,非常好聽的男中音,臉上帶著溫和儒雅的笑容。
夏繁錦愣愣地回過神,看著面前比唐斂稍微矮一點,但是五官三分相似的中年男人,不是唐斂的舅舅是誰?